他想知道,花月姬究竟會不會武功。
花月姬身形僵硬。
她按捺住避閃的心思,硬生生挨了蕭廷琛這一刺!
鋒利的匕首沒入胸口,距離心髒位置不足半寸!
少女面色慘白。
她擡起秋水剪瞳,怔怔凝着蕭廷琛,似是不敢置信。
蕭廷琛也看着她。
嫣紅血液從少女唇畔滲出,緩緩滑過白膩下颌。
血腥和妖媚在她那張絕美的面龐上完美融合,眼睫輕顫,盈盈秋瞳裏倒映出一輪朦胧圓月,她在中秋的夜裏美得像是神女……
花月姬勉強一笑,忽然握住匕首。
血液從她指縫間溢出。
“那日新帝登基,皇上曾當衆叱罵花家是牆頭草……”
她歪了歪頭,鴉青長發随風而舞,“然而事實并非如此。花家效忠的是不僅僅是皇族,更是大齊千萬百姓,更是綿延萬裏的疆土……皇上從來不信花家,也從來不信臣女……”
她笑得凄豔。
綿綿尾音消散在風中,她閉上眼,無力地朝地面倒去。
卻倒進一個健碩冷硬的懷抱。
蕭廷琛眉頭緊鎖。
他看着血液從少女胸口溢出,逐漸在衣裙上暈染開大片血紅。
花月姬……
果真不會武功?
涼風穿廊而過,蕭廷琛眯了眯桃花眼,打橫抱起花月姬,快步朝長廊一端走去,“請禦醫。”
跟随在暗處的侍衛立即去辦。
遊廊歸于清冷。
兩道修長人影從拐角處出現。
薛至美斂去纨绔相,笑得奸詐狡猾,“父親計謀甚妙。自打蕭廷琛登基以來,就對花家多有得罪。拉攏花家共同對付蕭廷琛,花家可是樂意得很。”
“不止是拉攏花家,還要離間帝後感情。”薛廣捋了捋胡須,“隻要蘇酒對蕭廷琛不滿,陸國公就會放棄支持蕭廷琛。而陸國公手裏握着神武營二十萬兵馬,但凡他肯袖手旁觀,咱們獲勝的幾率都會大大增加。”
自打陸國公回了長安,蕭廷琛就把神武營的兵權還給了他。
這也叫薛廣頗爲豔羨妒恨。
“後宮之中,姑母被尊爲皇太後。至于前朝,花家和咱們沆瀣一氣。父親,推翻蕭廷琛的帝位,不過是時間問題。”
“切不可掉以輕心。”薛廣滿臉肅穆,“二十多年前,咱們薛家站錯隊一敗塗地。二十多年後,咱們絕不能再敗在元嘯兒子手底下。聽聞蕭廷琛登基之後打壓了長安城不少世家權貴,朝中對他心懷怨氣的朝臣不在少數。你沒事要多和他們走動走動,聯絡關系。”
“父親放心!”
……
蕭廷琛把花月姬安置在禦花園藕香小築。
藕香小築建在湖心,雖然深秋蓮葉凋敝,可三層小木樓卻可以俯瞰湖光水色,幽靜而不失風雅,唯有乘船才可以從岸邊抵達。
蕭廷琛坐在窗邊太師椅上,慢吞吞吃茶。
也不知出于什麽心态,他沒敢讓伍靈脂給花月姬看傷,而是喊了個新進太醫院的年輕大夫問診。
吃了三盞茶,眼見着天色漸亮,那位年輕大夫才從珠簾後出來,恭聲道“啓禀皇上,花大小姐已經無虞,修養一段時日就能恢複。”
蕭廷琛揮揮手。
小樓寂靜,他又坐了會兒,聽見珠簾後傳出虛弱女音
“皇上。”
“嗯?”
“臣女可否問您一個問題?”
“說。”
“比起蘇酒,臣女究竟輸在哪裏?”
蕭廷琛托腮望向窗外。
東方漸起魚肚白。
幾隻大雁橫穿素色天穹,深秋的黎明有種茕孑寥落之感。
湖水漣漣。
男人的桃花眼比漣漪更加溫柔,“那年冬天,朕還是蕭家庶子。朕殺了知府的嫡長子,父親大怒,罰朕跪在冰冷的青石闆上,用鞭子狠狠抽打朕。那個小姑娘才九歲,粉嫩軟糯,卻有勇氣沖出來爲朕擋鞭子……
“她還爲朕掉眼淚……她爲朕這麽一個肮髒卑鄙、雙手沾滿鮮血的惡鬼掉眼淚……如果說在這之前朕對她的一切感情都夾雜着利用,那麽在這件事之後,朕算是對她真正動心。此生裏,唯一值得朕以命相護的女人,是蘇酒。”
珠簾後,花月姬靜靜聆聽。
她注視着雕花彩繪的橫梁。
在蕭廷琛蒼白而黯淡的年少時光裏,蘇酒大約是唯一一抹暖色吧?
她想介入他們的感情,其實很難很難。
但并沒有關系。
薛程程恰似一把橫在蕭廷琛和蘇酒之間的利刃,稍加利用,帝後離心算不得什麽難事。
她輕聲道“蘇姑娘看似溫婉軟糯,實則倔強驕傲。花家有些小道消息,臣女聽聞,似乎蘇姑娘對皇上尊先皇貴妃爲太後頗爲不滿?”
她低笑,“世間最複雜的關系,是婆媳關系。放在世家或者皇族裏,這份關系便更加複雜。皇上可有想好,今後如何打理這份關系?”
蕭廷琛不語。
“皇上治理國事手段一流,但處理起女人的事情,恐怕還不如臣女。”
花月姬溫聲,“臣女以爲,不如讓蘇姑娘每日爲太後娘娘晨昏定省,一則拉近她們二人的關系,二則如果太後娘娘果真有陰謀,也能叫蘇姑娘早日發現。皇上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蕭廷琛把玩着指間扳指,沒有表态。
花月姬非常識趣,并沒有再繼續慫恿。
一爐蓮香即将燃盡。
蕭廷琛起身離開。
跨出寝屋時,花月姬嗓音嬌軟“臣女傷口未愈,想在禦花園再住幾日。正好,給皇上當一回後宮謀臣,皇上以爲如何?”
……
正是清晨。
蘇酒坐在梳妝台前,從妝奁裏挑了一對珍珠耳铛戴上。
霜降輕聲禀報“奴婢問驚蟄打聽過了,昨兒夜裏皇上沒睡在禦書房。驚蟄說他聽天樞的暗衛提起,皇上昨兒夜裏突然叫了個禦醫去禦花園藕香小築,也不知是要給誰看傷。”
蘇酒面色淡漠,“喚個小宮女跑一趟太醫院,問問是哪個禦醫看診的,又是給誰看診。悄悄地打聽,莫要給旁人知道。”
“好嘞!”
霜降勤快去辦。
蘇酒戴好耳铛,扶了扶發髻上的金步搖。
菱花鏡裏鹿眼幽深。
薛程程詭計多端,偏偏狗男人深陷母子之情,對她根本沒有防範之心。
她必須替他防着薛程程,她必須掌控這座皇宮,任何小事她都不願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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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評論有毒,關于老狗的新靴子,
讀者軟軟的,暖暖的……有毒的,是他娘親爲他做的。
讀者軟軟的,暖暖的……她娘親親手送他上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