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第301章 不說

第301章 不說

五天過後,田匠又在思過谷裏現身,一身的塵土,像是行了一趟遠路,見到熟人頂多點下頭,對問話一句不答,找間屋子倒頭便睡。

沒人特别在意他,大家還在談論前天的濟北王世子大婚,谷中隻有老仆一人有幸進城觀看,帶去一份連他都感到臉紅的薄禮,事後卻拿回貴重得多的饋贈,更讓他愧疚不安。

其實老仆也沒看到什麽,城裏熱鬧非凡,王府裏更是摩肩擦踵,人人都興奮得像是自家在娶媳婦,老仆深受感染,聽來許多傳言,真的自以爲親眼目睹了婚禮。

“一對新人,跟神仙下凡似的,世子不必說,新婦也美極了……”

“你見到新媳婦掀蓋頭了?”

“沒有。”

“那你怎麽知道她美極了?”

“呃……從輪廓就能看出來,這是經驗,等你到我這麽歲數就明白了。”

衆人大笑,不是很信,但是聽得津津有味。

昌言之拿出酒肉,請來數裏外哨卡的幾名官兵,聽他們講述婚禮,倒是能與老仆的說法互相印證,還多一些細節。

馮菊娘不愛聽這些,面無表情地走過去,丫環倒是頻頻回望,終于得到主人的允許,快步跑回來,加入談話人群,問道:“塞外公主的穿着也跟咱們一樣嗎?”

“塞外不叫公主,而且你見過真正的公主穿什麽?”

“我在畫上見過。”

“呵呵,那可不一樣。馮夫人怎麽走了?”

“她總成親,對這種事不感興趣。”

……

馮菊娘來到田匠的住處,敲兩下門,未得回應,推門進去,站在門口望向床鋪。

田匠還在呼呼大睡。

馮菊娘等不得,于是重重地咳了兩聲,床上仍無反應,她左右看看,将靠在牆邊的門闩推倒,發出沉重的響聲。

田匠終于驚醒,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人,轉過身又要睡。

“就算你不當我是女子,至少當我是客人吧。”馮菊娘稍一停頓,繼續道:“話沒說完,我是不會走的。”

田匠坐起來,一臉被吵醒的冷漠與微怒,含糊地嗯了一聲,示意對方可以說了。

“這些天你去哪了?”馮菊娘問。

田匠擡頭看一眼她,擡手揉揉臉,“無可奉告。”

“嘿,你之前帶回來的三個人乃是刺客,你不想說點什麽?”

“不想。”

“公子安然無恙,你有點失望吧?”

“本無希望,哪來的失望?”

馮菊娘關上身後的房門,走到窗下,坐在凳子上,“我要嫁給你。”

“嗯?”田匠臉上再無倦意。

“對,我要嫁給你,待會出去就宣布。”

“我沒想娶你。”

“你怕被我克死,所以不願承認,外面的人都會理解你的。”馮菊娘臉上并無笑意,一副替對方着想的嚴肅神情。

田匠冷笑一聲,“你以爲田某會在意這種事?”

“既不在意被克死,何不大方承認成親之事?”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不在意受到誣陷。”

“也不算誣陷,我就是想知道自己‘克夫’的功夫還剩下幾成。曾有一次,我看中某人,真心喜歡他,暗下決心,等我當時的丈夫死後,怎麽也要嫁給此人,哪怕隻當一天夫妻也是好的。唉,結果他死得太早,我甚至來不及表達愛慕之情。從那時起我就知道,自己的命硬得異乎尋常,連沒有夫妻名份的人都能克死。”

田匠又冷笑一聲,“好啊,我也一向覺得自己命硬,幾次刀劍臨頸,我都逃過一死,倒要看看你的手段。”

馮菊娘起身,微笑道:“那就說定了,我出去宣布咱們兩人成親,讓他們從此改口稱我田夫人。你需要一場正式的儀式嗎?我無所謂,全聽你的。”

田匠不吱聲。

“你慢慢想。”馮菊娘邁步走向門口。

“等等。”

馮菊娘轉身,臉上笑容又多出幾分。

田匠的臉色卻更加陰沉,“我不信克夫之說,也不在意誣陷,隻是……”

“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對。”

“我也覺得不必鬧得太僵,所以你爲什麽不對我說實話呢?”馮菊娘又回到原處坐下。

“徐公子人呢?”

“剛剛去後山擔水,現在可能是在劈柴。”

“他又換了一種修行法門。”

“這也算修行?好吧,我嫁人、克死丈夫也是修行。”

“嘿。我這些話原本是要說給徐公子,既然你非要聽,就麻煩你轉達吧。”

“你回來就睡覺,看來不是什麽急事。”

“反正對我來說不是急事。”

“說吧,我聽着呢。”

田匠原本和衣而睡,這時下床穿上鞋子,走去将房門打開一條縫,然後轉身朝向馮菊娘,“寇道孤去給濟北王當幕僚了。”

馮菊娘一怔,“這算怎麽回事?”

“想必寇道孤也不再居高臨下,此番入世,怕是要報複某人吧。”

馮菊娘臉色有些發白。

“他更恨徐礎,而不是你。”田匠提醒道。

“我知道他是什麽人,根本不怕他。濟北王也是可笑,不知道寇道孤乃是極虛僞之人嗎?自命清高,其實與自己的仆人不清不楚。”馮菊娘露出鄙夷之色,有些事情連她也羞于出口。

“那兩名仆人已經消失了,不知是死了,還是躲起來。總之寇道孤名聲雖然受損,還沒到身敗名裂的地步,仍受諸多讀書人的尊崇,濟北王收他爲幕僚,很得士人之心。”

“寇道孤想怎樣?鼓動濟北王殺死公子與我嗎?”馮菊娘有些心虛,畢竟他們都是寄人籬下。

“不知道,目前爲止,他好像還沒說過公子的壞話,以後就難說了。”

“而你覺得這不算急事?”

“不算。”

“哼哼。還有什麽?”

田匠想了一會,“沒了。”

“就這些?”

“就這些。”

“關于那些刺客,你沒有可說的?”

田匠搖搖頭。

“我懷疑你故意帶刺客進谷。”馮菊娘直白說出來。

“好。”

“好?”

“你懷疑我,我沒有辦法改變你的想法,隻能說‘好’。”

馮菊娘打量田匠,覺得此人比寇道孤還難對付些,“你也想知道公子是否還有雄心壯志,對不對?”

“你所謂的雄心壯志是什麽?”

“稱王啊,争奪天下啊。”

“徐礎沒有這個雄心,但他也不會就此隐居,對我來說這就夠了。”田匠踢掉腳上的鞋子,又倒在床上。

“我的話還沒問完。”

“我已經說完了,你想當我的妻子,就去宣布吧,提醒你一聲,我管教妻子的手段,與你之前的丈夫可能不大相同。”

“想管教我,做夢去吧。”馮菊娘走出房間,沒向任何人宣布任何事情,快步繞到房後,果然見到徐礎在劈柴。

這本是仆人的活兒,徐礎卻做得來勁兒,袖子高高挽起,雙手執斧,劈得不亦樂乎,身邊已經堆起高高一摞,臉上盡是汗水。

馮菊娘忍不住想:寇道孤是水中月,看着與天上的月亮并無二緻,其實天差地别,一旦看破,就不難對付;田匠是塊頑石,看破之後也是無用,還是水滴不進,雷劈不動;徐礎卻像是一條河,誰都知道它要奔向大海,中途卻一會流東,一會流西,似乎一點都不着急,還有可能突然改變主意,令人捉摸不透。

她理解不了公子的所作所爲。

徐礎一手按斧柄,一手擦汗水,向馮菊娘道:“劈柴也是門功夫,我得多練才行。”

“練成之後呢?”

“學無止境,隻是劈柴,就夠我練一輩子啦。”

馮菊娘笑着搖頭,“田匠回來了,正在睡覺,托我轉告公子一聲:寇道孤投靠濟北王,去做幕僚了。”

“有趣。”

“寇道孤必有謀害之心,公子覺得有趣?”

“我說田匠托你傳話,有趣。”

馮菊娘臉色微沉,“一點都不有趣,是我逼他說的,而且他隻肯說這些,别的一個字也不肯透露。”

“你還想知道什麽?”

馮菊娘上前兩步,“戴破虎等人是他帶進來的,總該有句解釋吧?”

“如果沒有田匠引領,戴破虎能否找到這裏?”

“當然能,可是……”

“田匠前去路上監視,可是受我之命。”

“不是。”

“所以他無需解釋。”

馮菊娘愣了一會,“公子現在真是什麽都不在意?”

“我在意這個。”徐礎拿起斧頭,看着已經豎起的一塊木頭,覺得自己還有餘力能夠一劈到底。

馮菊娘咬着嘴唇想了一會,“我要離開公子。”

“去哪?”

“進城。寇道孤給自己找了一個靠山,我不想坐以待斃,而且……”

“而且那樁命中注定的富貴不會在我這裏。”徐礎笑道,十分了解馮菊娘的心事。

“嗯,若是一直隐居,不如讓我早點死掉算了。”馮菊娘幹脆承認。

“好,去吧,問問其他人有沒有願意随你一同進城的。”

若非對公子稍有了解,馮菊娘會以爲這是一句反諷,“公子想讓我帶走多少人?”

“各随己意,不論多少。”

“刺客不會隻有這一撥,人都走了,公子如何自保?”

“兵來将擋,随機應變吧。”徐礎掂掂手中的斧頭,好像憑它就能擋住刺客似的。

“我爲公子當名先鋒,絕不讓寇道孤幹擾到公子的修行。”

“挑事的是我,不能全怪别人。”

徐礎不請自來,占據思過谷,又自稱是範學正統,才惹來後面這些事,他對此并不隐諱。

“誰先挑事并不重要,已經開戰,退是退不得。我有個主意,能保公子平安,也能讓我得些好處,但是我學田匠——不說。”

馮菊娘眨下眼睛,轉身離去,一想到要進城繼續與寇道孤明争暗鬥,心中頗爲興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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