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禮之徒!睜大你的狗眼!也不看看你眼前的人是誰?竟然敢對維吉爾小姐這麽說話?”
維吉爾身邊的衛兵立刻展露出一個合格的狗腿子的職業操守,他指着門外的人,吐沫飛濺。
話音剛落,那個放狠話的衛兵就被維吉爾“啪叽”一巴掌拍在頭盔上。
“我說過幾次了!是少爺!”
維吉爾瞪了那個衛兵一眼。
要不是他縮着脖子一副認錯的樣子,維吉爾真想把這家夥的頭給打爛。
“你們先出去,在外面等我,不要生亂,給這幾位先生讓個路。”維吉爾向衛兵們命令道。
“是!”
畢竟這麽多人堵着公共場所大門挺不像話的。
維吉爾覺得自己一個人再去跟艾利交代一遍“冒險者招募”的事情就行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衛兵讓出了路,來者從人縫中擠進了绯色玫瑰的大廳。
第一個進來的人頭發髒亂,發梢上沾着泥塊,臉上全是灰塵與血迹,上衣有幾個拇指大的破窟窿,還有一根腳趾伸出靴外在跟大地做着親昵地摩擦……
見到此人,艾利站了起來。
——這人真是越看越眼熟了!
這個人叫什麽名字來着?
他努力的回憶着……
這時候,那人身邊的一名矮個子大叔将扛着的一麻袋東西置在地闆上。
“哎喲,累死我了。”
他一邊用袖子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一邊揮着手朝着艾利打起了招呼:“嘿,老闆,幾天不見嗎,你這裏可真是大變樣了啊!”
一聽這熟悉的聲音,他想起來了——這人是“矮瓜”?
冒險者的外号總是奇怪得要命,瓜果蔬菜,什麽都有。
他的本名好像是叫羅伯特來者?
艾利記不清了。
那麽,另外兩個應該就是“青蛙”福羅格和“野豬”梵高了。這三人總是一起行動的。
幾天前,他們哥三才從自己這裏領走了一個『清剿哥布林』的任務。
艾利強顔歡笑:“嘛……一言難盡,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
“啥?一言難盡?這簡直是不可思議!您的店現在豪華得像是陛下的宮殿!剛剛野豬怎麽說來着……他覺得我們幾個是中了那個哥布林巫師死前釋放的時間系詛咒!”
羅伯特張牙舞爪的學了學哥布林死前痛苦的表情,擺了個鬼臉,将舌頭吐在外面:“啊!我感到我的時間被吸走了——”
“嘿!你夠了!”梵高聽見羅伯特如此編排他,脖子通紅,有點不樂意。
搞事精羅伯特倒是一點停下來的意思也沒有,他捏着嗓子,學着梵高的說話語氣:“啊!老兄,你說,我們是不是撞邪了?會不會是被哥布林的死亡詛咒封印在三岔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其實,當我們走出三岔口的時候,外面已經過去了幾百年!所以樹才長得那麽高,就連绯色玫瑰也從小酒屋變成大酒店啦!”
“喂!你還說我?你剛才不是還說你準備寫個二十萬字的《羅伯特英雄傳》?讓遊吟詩人傳唱,歌頌一下你跟哥布林巫師長達三百年的恩怨……順便慶祝下大家今天的「重見天日」。”
“我……我、我什麽時候說過了?”
“你說過!”
……
“……”艾利本想組織語言說明一下,可看着這倆個活寶的掐在一起,覺得自己解不解釋都無所謂了。
誰沒個英雄夢呢?
就好像艾利拿起鏡子也會覺得自己是“古爾丹·彥祖”一樣。
當然,他們繼續吵下去也不是辦法。
艾利決定幫他們轉移話題。
“咳咳……最近酒館裝修了一番,沒能及時通知各位,見諒!見諒呀……”
“可不是嘛,奶奶的,找了半天,老子還以爲鬼打牆了呢……”福羅格捏了捏他的八字胡。
他們三人剛剛從城南回來,順着他們平日裏走過幾百遍的路,來到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角落。
但是……
绯色玫瑰酒館卻不見了!
福羅格當場就罵了一句。
——神聖的屎!
怎麽會不見了呢!他們哥三,在外面跟哥布林拼得你死我活的,好不容易做完任務回來,那家破酒館還能飛了不成?
這花、這草、還有這泥濘的石子路,每一個地方都是那麽的熟悉……唯獨绯色玫瑰不見了!
執行任務回來的路上他們可是滴酒未沾,怎麽會走錯路呢?
難道從幾天前開始就是集體夢遊?
福羅格對這個街角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但找不到問題出在哪裏!
直到福羅格瞅見了面前那棵陌生的巨樹——瓦汀鎮有過這麽大隻的玩意?
舉頭仰望。
福羅格甚至聽見了自己頸椎骨骼碰撞發出的“格吧格吧”的脆響,差點仰頭栽了下去。
他的第一反應是……
難道是今天進城的姿勢不對?
爲什麽離得老遠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那一棵巨樹呢?
這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爲什麽覺得那一棵樹是有意識的?總覺得……它在瞪着眼睛看着我?
要不是梵高硬是拉着他衣角,他一定會覺得自己中了女妖的幻術,可能已經麻溜地帶着他們跑路了。
梵高指了指大樹底下……
順着梵高指的方向,他望見了绯色玫瑰嶄新的招牌,一面刻畫着薔薇與短劍的木闆正在迎風旋轉,下面用鎏金燙着“绯色玫瑰”四個大字,騷氣十足。
那裏屹立着嶄新的绯色玫瑰公會大廳,在這暮色之中格外的顯眼。
三人這才一路狂奔過來看看情況……
艾利盼了好久,這冒險者小隊總算是回來了,任務模組能不能順利運營,還得看他們這一次的表現啊!
他爲三位準備了一張桌子,命令侍從去端些酒菜過來。
“還站着幹嘛?來來來,快過來喝一杯!這一頓我請客。”
福羅格本想拒絕,想到自己吃了幾天口感如同石頭的碎餅和肉幹,又聞到了隔壁桌子上的燒雞香味,哈喇子直往下流。
腦海之中,他已經安排好了幾天後的食譜,烤全豬、炖山羊、咖喱火雞……
光是想想,口水就流下來。
萬事俱備,隻欠金币。
“啊哈哈……老闆您真是太客氣了!這一頓怎麽能讓您請呢,我們自己解決就好。”他可不想因爲拿了老闆的人情,因小失大,萬一在任務交接的時候拿不到自己應有的報酬,吃人嘴短,那樣不好翻臉讨債啊!
“沒事,艾歐德裏奇說話算話……放開吃,都是小意思,平安歸來就好。”
“嘿嘿,您别再說了,我意已決,若是再說,咱們就吃完再過來。”
“好吧,既然你堅持……怎麽樣啊?任務還順利嗎?”
半精靈隻希望他們不是逃回來的。
任務完成他才能得到獎勵,失敗的話,是會降低“公會凝聚力”那個特别玄幻的公會屬性。
按理說那個任務的難度應該沒這麽高才對……
他們現在的樣子,還真是慘得連親娘都認不出來。咋一看,可能會覺得這幾個人是剛剛從巴特利亞逃荒過來的農奴。
這讓艾利不得不小心謹慎,怕中間出了什麽差錯。
爲了避免尴尬的情況發生,艾利沒有明目張膽地讓他們把任務結果告訴自己。
“啊哈哈哈哈!那是當然!羅伯特!給我們的老朋友看看我們的成果!”福羅格給自己灌下一碗酒,過瘾地拍着肚皮。
他覺得幾天沒喝绯色玫瑰的馬……嗯……美酒,真是饞死了!
這熟悉的口感一下肚,真是舒坦!
身子的疲憊絲毫無法掩蓋幾位漢子表情中散發出來的喜悅。
雖然他們笑起來的樣子比巨魔還要恐怖。
瓦桑德的冒險者大多數都是這種狀态,毫無“精緻”可言,都是粗犷型選手,各個都長得頗有畢加索的風格。
福羅格這樣的還算不錯了,至少他走在大街上不用打馬賽克,因爲他本身就是像素風。
矮瓜羅伯特戀戀不舍地從椅子上挪開屁股,走到剛才他放下的麻袋面前,解開了上面的繩索。
從裏面掏出了一隻巨大的、血淋淋的哥布林爪子。
“這是最大那個家夥,他的同伴的爪子都在裏面,一個也不少。”他笑起來有點吓人,露出了他那顆閃閃發光的金牙。
“嘿嘿,老闆,你可以先驗驗貨。這就是你任務要求的目标——在三岔口附近伐木場流竄的哥布林頭目。”
【哥布林讨伐任務已完成,任務交接中,請将任務物品帶入倉庫以完成交接。】
系統的提示已經來了,系統的判斷比較準确,看來他們并不是用路邊的哥布林爪子糊弄自己。
艾利面色一喜,想要伸手去拿。
福羅格卻神神秘秘地握住了艾利伸過來的手腕。
“等等!艾歐德裏奇老闆,我有個不情之請!還希望您聽一聽。”
艾利一愣,這又是出什麽鬼?
福羅格的表情很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說。”隻要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他還是會考慮一下的。
“能不能安排我見一下這個任務的委托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商量!”
“恐怕不行。”
“我們沒什麽惡意,是有點事情!是關于那隻該死地精!”
艾利也很無奈。
系統發布的任務,他上哪去找人去?
“很抱歉,委托人的身份是絕對保密的。”
“您再考慮一下!”
“不行……”
“哪怕那個地精頭目是有人派遣過來的,也不行?”福羅格掏出一個髒兮兮的獸骨,在艾利面前晃了晃,“我們有一個勁爆的大發現……”
艾利愣住了。
剛剛走過來,想要跟艾利再打一聲招呼的維吉爾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