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殿?
加刑天等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閣主是說,魂殿,便是這雲岚宗背後的勢力?”
“可以這麽說。”
江淼見狀,忍不住微微歎了一口氣。
從某方面說,鬥氣大陸上的信息傳遞,實在是閉塞得可以,也不知道是因爲整個大陸的面積太過廣闊,還是說,有人故意爲之。
“在中州,名氣最大的勢力,基本上可以概括爲‘一殿一塔二宗三谷四方閣’。
塔爲丹塔,殿,便是魂殿,二者,大概可以算作中州大陸明面上實力最強的勢力了。”
明面上實力最強的勢力?
加刑天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們這些邊遠小國,消息再怎麽閉塞,但有一點卻是知道得很清楚,那便是中州之地,才是那些頂尖高手們角逐較勁的真正舞台。
可想而知,即便是在中州之地,也依然站在金字塔最頂端的魂殿,其實力,又該是何等的令人絕望!
“人類,你又拿尊者的葉子泡茶喝?!”
就在加刑天三人,還沉浸在魂殿的震撼中時,原本蹲在江淼肩膀上的木靈,忽然感應到了什麽,小鼻子動了動,陡然蹦了下來,指着江淼憤憤不平道。
“這你都能感覺到?”
江淼面上,露出意外之色。
這套茶具,可是他親手煉制的極品法器,不僅能讓茶水的味道更好,遮掩氣息的效果也是一流。
在這種情況下,木靈還能察覺到木尊的氣息,也不知是這群“果子精”天生就感知敏銳,還是因爲同出一源,所以冥冥之中有所感應。
“那是當然,你以爲我是誰?”
木靈得意地拍了拍鋼闆一般的胸口,在ta的印象中,江淼可是很少露出這般驚訝的神情的。
“哦,了不起。”
不過,在看到江淼又舉起茶杯,輕輕嘬了一口之後,木靈也反應了過來:
“不對!你給我住口!”
“怎麽?”
江淼放下手中的杯子,笑眯眯道:
“你也想來一口?”
“誰會——嗯?!”
伴随着江淼的動作,茶杯之上,一陣隐晦的波動閃過,旋即,原本被束縛在杯子中的沁人茶香,便随着袅袅升起的熱氣,萦繞在了整座小亭之中。
一瞬間,碧青色的茶水就像是抛去了僞裝的寶物,具備了無窮的吸引力。
咕咚!
“不行!這是木尊的葉子,怎麽能用來泡茶呢?”
雖然嘴上如此說着,但木靈的語氣,卻不再那般堅決,雙眼,更是直勾勾地盯着江淼手裏的茶杯,半秒也舍不得移開。
“爲什麽不能呢?”
江淼笑眯眯道:
“不要忘了,你們尊者也同意了。”
“胡說,我分明看到,是你趁着尊者在跟你聊天發呆的時候,偷偷薅下來的!”
“什麽叫‘偷偷薅下來的’?”
江淼糾正道:
“我那是光明正大地摘下來的,還是說,你覺得以尊者的實力,連自己身上少了幾片葉子,都發現不了?”
那還真不一定……
想到木尊那通天徹地,如掣天巨柱一般的龐大體型,隻是少了幾百片葉子,變化怕是比普通人少了根頭發還微小。
隻是,想要讓木靈承認木尊的實力不夠,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哼!”
江淼輕笑一聲,吩咐道:
“秀兒,給咱們的客卿長老也泡上一杯。”
“是。”
侍女秀兒點點頭,片刻後,一杯霧氣袅袅的香茶,便放在了木靈的身前。
“誰、誰說我要喝茶了?”
咕咚!
“不過,既然你這麽誠心地邀請了,那我就喝一口,就一口……”
江淼輕笑一聲,沒有再管糾結中的木靈,而是看向加刑天三人:
“三位,請吧。”
這茶,可是由木尊的葉片,再加上三光靈水,以特殊的手法沖泡而成,即便是木靈,也難以抵擋它的誘惑,更何況是加刑天等人。
隻不過,他們此刻都被魂殿的事情弄得神思不屬,再加上江淼沒有開口,自然也就沒有動手。
“那我等便失禮了。”
加刑天蓦然長大了雙眼。
香醇的茶水,就像是一股清泉,在注入生機的同時,也在不斷清掃着潛藏在他體内的積弊與暗傷。
原本接近壽終正寝的軀體之中,竟是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絲,屬于年輕人的活力。
不知不覺間,茶水已然見底,加刑天方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
“這茶?!”
加刑天再次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因爲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将自己死死卡住,堅固無比的瓶頸,現在居然松動了一絲!
雖說隻有一絲,但要知道,他的實力已經有上百年不得寸進了。
“敢問閣主,這茶可有出手的打算?”
雖然加刑天也知道,自己這麽問很有些丢面子,但在突破面前,這點面子又算得上什麽?
“暫時沒有。”
江淼笑了笑,道:
“其實,你們也不必太過擔心,雲岚宗跟魂殿之間,遠遠算不上真正的合作。”
加刑天精神一振,當即追問道:
“不知閣主此言何解?”
江淼卻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前段時間,我翻閱了一下跟曆史有關的宗卷典籍,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跟曆史有關的宗卷典籍?
加刑天跟夭夜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迷惑之情。
在鬥氣大陸上,藏書閣并不罕見,但大多,都是以功法鬥技,或是丹方爲主。
跟曆史發展有關的宗卷典籍,雖然不是沒有,但實屬冷門,平日裏,隻有堆放在書庫的最低層積灰一個作用。
當然,兩人也明白,江淼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提到這件事情,所以均作出洗耳恭聽的姿态。
“魔獸山脈附近勢力,鬥宗的數量,其實是很有規律的。”
“什麽規律?”
“絕大多數時間,魔獸山脈附近,鬥皇巅峰便是終點,幾乎不會有鬥宗存在。
然而,每經過一段時間,這些卡在鬥皇巅峰的強者們,卻會紛紛突破,令得鬥宗的數量,呈現一個井噴式的增長。”
“這有什麽奇怪的嗎?”
夭夜有些奇怪,一個地區的發展,就跟人一樣,不可能永遠維持在同樣的狀态,有強盛的時候,自然也就有低谷的時段。
魔獸山脈附近,鬥宗強者的數量時多時少,實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是嗎?”
大有深意地看向夭夜:
“如果我說,這每一次爆發的間隔,都在三百年左右,誤差沒有超過二十年呢?”
“什麽?!”
每隔一段時間,鬥宗強者井噴,可能是自然規律,但如果連間隔都如此“精準”,那就絕非巧合二字所能解釋得過去了。
“不僅如此,在鬥宗強者紛紛出現的時候,便是附近勢力之間,爆發大戰的時刻。
而且最多三十年,這群鬥宗們要麽死于戰争,要麽就會前往中州,總而言之,很快便會消失在這片區域上……
然後,再周而複始。”
“這?!”
夭夜忍不住看向加刑天,求證道:
“老祖宗,是這樣嗎?”
“這……”
加刑天的神情也滿是凝重:
“如果閣下指的是兩百七十年前的那場大戰,老夫雖然也參與了,但當時還隻是一個小小的鬥靈,對于真正的内情倒是所知有限,不過,那數位鬥宗強者,最後的确都沒有消息了……”
以鬥宗的壽命,三百年時間,絕對算不上太久。
當然,或許幸存下來的鬥宗們,都紛紛選擇了前往中州,但最終居然一位都沒有留下來,那也的确是咄咄怪事。
江淼點點頭,笑道:
“相信皇室之中,也有不少以往的宗卷典籍,三位回去之後,也可以翻閱一下,就能知道本閣主所言非虛了。”
“不必了。”
加刑天忍不住伸出手掌,按住自己的太陽穴,他并不覺得,江淼會在這方面騙他:
“閣主的意思是,有一隻幕後黑手,一直在背後推動着這一切?”
“不錯。”
江淼點點頭,再次發問道:
“三位知道,一直以來,魂殿的目标是什麽嗎?”
加刑天三人自然是茫然地搖搖頭。
“靈魂體。”
江淼也沒有指望三人能回答,繼續道:
“雖然一直以來,魂殿的行事風格都極爲神秘,但有一點卻是很肯定的,他們在四處收割大量的靈魂體,對此,你們想到了什麽?”
加刑天恍然大悟:
“戰争,隻有戰争,才會産生大量的靈魂體。”
夭夜奇怪道:
“隻是,既然魂殿的實力如此深厚,那完全可以直接将西北域都收入囊中,爲何要暗中行事,而且每隔三百年,等到鬥宗大量出現才進行收割呢?”
“很簡單,因爲魂殿也是有對手的,若是他們明目張膽的亂來,丹塔絕不可能坐視不理。”
江淼贊許地看了夭夜一眼,這位長公主殿下,倒很是細心:
“而且,魂殿收集的靈魂體,也是講究質量的,最好是高品的煉藥師,除此之外,便是實力強大的強者們,普通的鬥王鬥皇,對他們來說,吸引力相當有限。至于爲什麽不選擇更高一階的鬥尊?”
江淼頓了頓,解釋道:
“理由倒也不難猜,一來嘛,即便是以魂殿的資源,要催生出鬥尊級的強者,也并非那般容易;
二來,鬥尊層次的強者,已經熟練掌握了空間之力,就算不是魂殿的對手,也随時可以開辟空間通道逃脫。
縱使是以魂殿的勢力,要抓一名一心躲藏的鬥尊,也并非那麽容易……”
以西北域那廣闊的地域,要說幾千幾萬年積累下來,鬥尊強者的數量,或許無法跟中州相比,但要說一個都沒有,自然也是不現實的。
隻不過,這些鬥尊強者,一個賽一個的“低調”。
畢竟,孤身一人的鬥尊可能不容易抓,但一旦這位鬥尊建立了宗門勢力,有了牽挂,要抓起來可就簡單多了。
要知道,西北域可不比中州,在這偏遠之地,相信隻要魂殿沒有做得太過分,或是觸碰一些冒犯的地方,就算是古族跟丹塔,也不會去管,他們也不可能有這個精力去管。
所以,除了迦南學院這種背景深厚的勢力,能毫無顧忌地行事之外,若非真正的生死存亡之際,西北域的這些鬥尊們,存在感都稀薄得可憐。
就算建立了自身的勢力,也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生怕引起魂殿的注意。
因爲,那些自以爲有着鬥尊實力,便足以百無禁忌的家夥們,早都在各種“意外”中,不幸去世了。
活得如此憋屈,也難怪西北域的那些強者們,都紛紛選擇前往中州了。
中州雖然高手衆多,但好歹不至于要凄慘到幾乎隐姓埋名的程度。
“魂殿這種行爲,通俗來說,應該是叫割韭菜吧?”
江淼笑了笑,安慰道:
“所以你們也不必太過擔憂,雖然雲山已經是鬥宗,但隻要你們接下來慫一些,魂殿也不會特意去針對你們。
當然了,要一點都不損失也不現實,但操作得當的話,将最核心的戰力保存下來,并不難。
等到雲岚宗跟萬蠍門等實力的鬥宗們火并結束之後,不管誰勝誰負,鑄造的輝煌,都注定隻會是昙花一現罷了。
等到這些鬥宗們都被一波收割走之後,便是你們重新登場的機會了。”
“這……”
加刑天三人聞言,都忍不住露出苦澀的神情。
理論上說,江淼的建議不僅有着極高的可行性,而且還能看到雲岚宗倒黴,他們應該高興才是。
可惜,此時他們卻是半點也笑不出來。
因爲太弱了,所以不被敵人放在心上,這怎麽可能令人高興得起來?
不僅如此,江淼的話,還讓他們看清了自己的真實處境。
一直以來,加刑天固然明白自己的實力,在整個西北域中其實并不出衆,但好歹,也算是主宰一國的存在了。
可現在,他們才知道,自己等人,不過是被别人圈養在牧場中的牲畜而已。
往日裏主宰一方的行爲,不過是在一堆牲畜中稱王稱霸。
在他們沉溺于這虛假的強大中時,卻不知,隐形的屠刀早已高高舉起。
至今尚未落下,隻不過是因爲他們身上的肉膘,還不夠肥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