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道人冷笑一聲,明亮的瞳孔中,當即倒映出醉仙樓附近的地形。
在衆人頭頂的高空,數隻神異的白雕正在雲層之上盤旋。
作爲玉筆的主人,玄機道人不僅可以随意操縱這些天地能量凝聚出來的産物,更是可以跟它們共享感官。
這些白雕,戰鬥力固然有限,但僅僅隻是作爲耳目,卻是綽綽有餘。
除非敵人會遁地,否則,也絕不可能逃不過這天空上的眼睛。
高瘦男子跟了塵真人,實際上也能感知到這一點。
身爲宗師級高手,他們的靈覺遠超常人,能夠感知到自己正在被人窺伺。
但面對玄機道人的恐怖實力,他們已然升不起半點與之對抗的心思,隻能不斷催動自己的功力,發狂一般逃遁。
然而,這一切注定是徒勞無功。
吟!吟!
兩聲清越的長鳴聲,在整個成都城内響起。
了塵真人跟高手男子的心頭,更是猛地浮現出極緻的大恐怖,但不等他們所有反應,熾熱的高溫與極緻的冰寒,便将他們徹底吞噬。
“那、那是什麽?!”
很快,醉仙樓附近就響起一陣陣的驚呼聲,所有人都傻傻地長大嘴巴,癡呆地望着半空中的景象。
隻見一紅一藍,兩條威嚴巨大的神龍,正在他們的頭頂盤旋,并不斷發出震撼人心的龍吟聲。
是龍!
這一刻,所有人都呆住了。
盡管此時,有關龍的傳說已經十分興盛了,但真正能夠見到活生生神龍的,他們還都是第一次。
更不必說,這一冰一火兩條神龍不僅極其龐大,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寒跟熾熱溫度,都帶給他們極大的壓迫感。
撲通!撲通!撲通……
成都城内的居民,當即跪倒了一大片。
就連正在城内遊弋的呂天河等人,也都是滿眼呆滞地望着這一幕。
說句實話,雖然有着海蟾真人這位“半仙”在前,但像他們這樣的人,對于龍鳳麒麟之類的傳說,其實是不太相信的。
因爲他們都很清楚,海蟾真人隻是将武功修煉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而已。
但現在,活生生的神龍,就這般毫無心理準備地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父親!你看,那不是醉仙樓的方向嗎?”
忽然,呂無瑕發現了什麽,指着天空上冰火雙龍盤旋的位置道。
“醉仙樓?難道?!”
呂天河等人都是心思機巧之輩,隻是瞬間,就明白了呂無瑕的潛台詞。
那就是這兩條龍,是否會是玄機道人弄出來的?
畢竟,他們也都知道,這醉仙樓不僅是鐵騎會最主要的據點之一,今早香建義更是到了他們山莊,下了鴻門宴的請柬。
按照他們的估計,玄機道人應當是不會這麽草率,随随便便就往鐵騎會精心設下的陷阱中鑽。
然而,他們都沒有想到,玄機道人比他們想象中的,要更加的頭鐵。
當然,也可以說,區區鐵騎會,根本就沒有被重視跟忌憚的資格。
“不會吧?”
呂天河跟呂重嶽對視一眼,都發現彼此眼中不可置信的神色。
畢竟,禦使神龍,這已經完完全全超出了武功的範疇,更是在徹徹底底地挑戰他們的認知。
隻是,除了那神秘無比的江淼,他們也實在想不出更多的可能。
至于這冰火雙龍乃是鐵騎會的傑作,他們并沒有太過考慮。
作爲成都城内唯二的頂尖勢力,天魁宗對鐵騎會,固然算不上了如指掌,但也基本上是知根知底的。
如果鐵騎會能有如此本事,也不可能跟他們分庭抗禮這麽多年了。
“走!過去看看!”
天魁宗衆人呆愣了一會兒,很快就加快速度,向着醉仙樓的方向趕去。
轟!
藍色的冰龍口中吐出一道粗壯的冰刺,将整個醉仙樓的屋頂徹底掀開。
借着,熾熱的火龍口吐烈焰,旋即,在香建義驚悚的目光中,那足足有着成年人手臂粗細,由鐵騎會精心鍛造的精鋼牢籠,就這麽在熾白色的烈焰中,緩緩融化爲了一地的鐵水。
砰!
面對緩緩走出的玄機道人,尤其是在她頭頂,如同護衛一般交互盤旋的雙龍,香建義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腿不斷地劇烈顫抖着。
“你不要過來啊!”
一邊嘶吼着,香建義一面瘋狂地向後蠕動着。
沒辦法,這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魔幻了,太過于震撼了。
當然,對于他這個唯一的幸存者來說,還要加上“恐怖”兩個字。
饒是香建義也是見過各種大風大浪,此刻也不禁有些崩潰。
香建義現在終于知道,他們鐵騎會,在無意間究竟招惹了一尊怎樣恐怖的存在。
但現在才明白這一點,實在已經是太遲了。
“香三當家,是嗎?”
被玄機道人平靜的目光罩住,香建義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般,猛然安靜了下來,但眼中的驚恐不僅沒有半分減少,反而在瘋狂增加。
“不請在下去你鐵騎會中坐坐嗎?”
心神近乎崩潰的香建義,很快就屈服了。
或者說,他本就沒有任何選擇的空間。
“道長!”
就在玄機道人讓香建義帶路的時候,呂天河等人也趕了過來。
饒是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在看到保镖一般,盤旋在玄機道人頭頂的冰火雙龍,天魁宗的衆人都是吓了一跳。
相比之下,玄機道人手裏,牽線木偶一般的香建義,就顯得不那麽醒目了。
“原來是呂宗主。”
玄機道人的目光,自急匆匆的呂天河跟其餘天魁宗門人身上掃過,眉梢微挑,稍稍有些意外。
原本,她以爲這位天魁宗的宗主,會采取更加穩妥的做法,至少是先會作壁上觀一段時間的,等到她跟鐵騎會間的局勢更加明朗,才會親自下場。
當然,她并不會覺得這種做法有什麽問題。
畢竟,他們原本就非親非故,非要因爲就見過一面的原因,就綁在自己的馬車上反而才不現實,有如此選擇倒也無可厚非。
但呂天河的架勢,卻像是已經下定決心,要站在她這一邊的樣子。
“也沒什麽,掃平些跳梁小醜而已,小道難道沒有跟宗主說過嗎?”
您的确是說過,但誰知道您一動手,居然是如此的驚天動地?
呂天河等人都不禁露出苦笑,他們隻以爲玄機道人武功了得,才如此自信,哪裏能想到,手段也是如此的匪夷所思。
“對了,道長,天上的這是?”
呂無瑕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出聲問道。
“小道的坐騎而已。”
玄機道人微微一笑,擡頭道:
“下來吧。”
當即,一冰一火兩條三十米長的神龍,便在無數的驚呼聲中,俯沖下來。
就連呂天河跟他身邊的宗師老者,身體也一下子緊繃了起來。
他們雖然沒有見識過這兩條神龍動手,但随着距離的靠近,兩條龍身上散發出來寒冰跟熾熱異力,也猛然變得無比強烈。
頓時,兩股糾纏着的異力,就像是龍卷一般,瞬間就波及到了在場的的所有人。
呂天河隻感覺,那被熾熱異力影響到的身體部分,就像置身于火焰熊熊的火爐之中,至于剩下的,卻像是被丢進了冰窖裏一般,交纏沖突之下,讓他們難受得幾乎想要吐血。
連身爲宗師級高手的呂天河都是,其它人就更加不堪了,面上都不約而同地浮現出痛苦的神情。
但好在,玄機道人并沒有針對他們的打算,所以這痛苦的感受隻是持續了極其短暫的一瞬間。
否則,到時候鐵騎會的敵人還沒見到,他們這一方就先戰鬥減員了,那就搞笑了。
但很快,呂天河就來不及表達自己的不滿了,而是再次瞪大了眼睛,愣愣地望着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
隻見那兩條十丈長的巨龍,就這麽,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化爲了兩匹神駿的馬匹,溫馴地停在了玄機道人的神情。
“汗血寶馬?!”
呂無瑕幾乎要尖叫了,這兩匹棗紅色的駿馬,不正是先前,爲玄機道人拉車的那兩匹汗血寶馬嗎?
不僅是她,連呂天河跟呂重嶽等人,也都有些眩暈。
他們原以爲,玄機道人用極品的汗血寶馬拉車,這已經是奢侈得令人瞠目結舌了。
然而,現實證明,他們實在是低估了這位玄機道人。
區區汗血寶馬算什麽?
這可是龍啊!
傳說中的神獸,卻被用來拉車,這是何等的牌面?
縱然是宮中那位九五至尊,也不可能享受到這般待遇吧?
難怪,他們要求配種的時候,直接被拒絕了。
區區萬兩黃金,就想買下神龍的血脈,這也未免太過癡心妄想了一些。
當然,在衆人之中,呂無瑕的神情是最爲特殊的。
她有些呆愣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暈乎乎地想到了一件事情,先前在截擊精鐵騎的時候,自己似乎有幸,騎過兩匹汗血寶馬的其中之一。
那麽問題來了,自己,這算不算是乘過龍了?
乘過龍,對普通人來說,怕是能吹一輩子。
當然,神龍化馬固然震撼,但更加震撼的,卻是玄機道人的身份。
什麽人,才能讓驅使神龍,并讓其拉車?
衆人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玄機道人的身份,絕對比他們原本想的那般,要神秘高貴不知多少倍。
可惜,他們并不知道,雙龍化馬,不過是玄機道人的靈機一動罷了。
實際上,在今天之前,她繪制的神龍,還隻能像是蚯蚓一樣,在地上爬而已。
不過,她現在的目的乃是代替江淼,散播信仰,自然是如何玄妙如何來,這才有了神龍化馬的這一幕。
效果,也是顯着無比。
“道長,您究竟是何方神聖?”
呂天河咽了咽口水,陡然間,原本隻是實力令他忌憚的玄機道人身上,就罩上了一層極度神秘的光輝。
經曆了兩股異力侵襲的他十分清楚,那兩條神龍,絕非虛有其表的幻想,别的不說,隻需要在他們的頭頂盤旋時間,就足以讓絕大多數,宗師以下的高手,喪失戰鬥力了。
當然,他們若是知道,在此之前,了塵真人跟高瘦男子,鐵騎會的兩大宗師級的高手,已經全都被龍息給解決了,而且還是屍骨無存的那種,又不知該如何作想。
“不瞞諸位,海蟾真人,乃是小觀祖師。”
海蟾真人?!
衆人對視一眼,心中在驚訝之餘,又都泛起了理所應當的情緒。
如果是别的道士如此說,他們隻會覺得這是在往自己臉上貼金,因爲自兩百年前,幾乎所有的道觀都會如此說。
但玄機道人如此說,代表的份量卻又截然不同。
說的也是,能以傳說中的神獸爲坐騎,也就隻有那位陸地真仙般的海蟾真人,才可能擁有這般本事了吧。
“等等!”
忽然,呂天河想起了什麽,低呼道:
“海蟾真人的嫡傳,不應該是那兩派嗎?”
隻是,他的驚呼聲再低,又如何瞞得過玄機道人?
“那兩脈,的确也算是海蟾祖師的道統。”
玄機道人微笑道,但不知爲何,呂天河總覺得這美麗的笑容之後,隐藏着某種讓人心驚肉跳的情緒:
“但他們隻是作爲守護漢室,或者說,守護華夏中原而存在的,真正修行方面的傳承,還是在敝觀。”
“原來如此。”
呂天河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當然,他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那就沒人知道了。
眼看着被異象吸引過來的居民越來越多,玄機道人也道:
“呂宗主,不妨等小道解決了那群土雞瓦狗之後,再叙不遲?”
“正是,呂某也想跟在道長身邊,以盡綿薄之力。”
且不論玄機道人的真正身份如何,能幫他解決鐵騎會,就是好人。
當然,前提是這對師徒,不要賴在成都不走。
隻是,考慮到對方展現出來的實力,就是想要在成都賴着不走,他們似乎也完全沒有任何辦法?
所以,呂天河将自身的姿态放得極低,全然沒有一宗之主的做派。
在前往鐵騎會的道路上,不時有成都的居民如虔誠信徒一般,在道路的兩邊,對着他們進行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