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員外全部的家底加起來,隻怕也不會超過三百兩黃金,這其中的大半,還都那些田産跟房産的功勞。
真正能拿出來,能有百兩黃金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事實上,對于林家的營生,少女了解的并不算多。
自出生以來,林穆璇見過的最多金錢,是二十兩紋銀,這是當初的朱仙鎮縣令,上門求購玄機道人所種植的蔬菜時,所開出的價碼。
二十兩紋銀買一個月的蔬菜,這在她看來,已經是奢侈到了極點的行爲了,哪裏知道,呂無瑕卻是甩出黃金萬兩,隻求一炮。
如此幹淨利落,林穆璇當真是被狠狠震撼到了。
這就是成都頂尖勢力的壕氣嗎?
要知道,僅僅隻是配種而已,對兩匹種馬自身并不會有什麽損益,這錢跟白撿的,也幾乎沒有任何區别。
林員外辛辛苦苦攢了大半輩子的财富,她一下子,就白撿了幾十倍?
而且,這還隻是配種,如果是兩匹神駒自身的價值,隻怕更加誇張。
一時間,盡管并不知道漢武帝當初的舉動,林穆璇也有種自己騎在金馬身上的錯覺。
不過,縱然心頭暈暈乎乎的,但林穆璇還是堅定地,再次搖搖頭:
“呂姐姐,這不是錢的問題。”
這兩匹神駒,不過是玉筆繪制出來的,拉車騎乘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但配種,顯然是不成的。
“難道是因爲鐵騎會?”
呂無瑕目光一轉,以爲自己明白了關鍵:
“放心吧,有這兩匹神駒在,我保證整個巴蜀,沒人能動妹妹你。”
如果說,先前隻是爲了玄機道人的武功,可以結交,那麽,有了改良汗血寶馬這一籌碼,已經足夠整個天魁宗出面死保了。
即便是跟鐵騎會開戰,也在所不惜。
因爲,這很有可能,是讓天魁宗由成都頂尖勢力,一躍而成爲整個中原最頂尖勢力的契機。
“呂小姐的好意,貧道心領了。”
正在林穆璇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玄機道人再次開口了:
“但我這兩匹馬已經經過處理,無法留下後代,所以隻能愛莫能助了。”
什麽?
呂無瑕這才明白,問題出在哪裏。
她怔怔看着玄機道人,心中滿是不可思議。
雖然那些戰馬,普遍都需要閹割,但如此神駒,竟然也會淪落到這種境地?
這不符常理!
當然,用如此神駒拉車,這本身就是一件極不合理的事情。
難道說,玄機道人手裏,還有比這兩匹神駒更加優秀的馬匹,被選做了種馬?
呂無瑕這不斷變化的臉色,全都落到了玄機道人的眼中,以玄機道人的閱曆,稍一思索就明白了這位大小姐的大概想法。
她也知道,自己當初隻顧着嘗試玉筆的神效,畫出來的兩匹神駒還是有些紮眼了。
這也就是呂無瑕剛剛見識了自己的武力,若是遇到一些大勢力,直接出手搶奪,也并非不可能。
不過,玄機道人也懶得解釋,随意道:
“鐵騎會,貧道會自行處理的。”
“原來如此,是晚輩逾越了。”
聽到玄機道人這隐隐有些冷淡的語氣,呂無瑕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太過激動了,在對方心底,恐怕是大大減了分,所以也當即控制好自己激動的思緒,恢複一開始的冷靜。
不過,目光在掃過林穆璇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由衷的贊歎:
“這兩匹神駒,也不知是何人培育出來的,居然調教得如此溫馴,簡直不可思議。”
大凡寶駒,性格都比較剛烈,不易馴服。
然而,林穆璇座下的坐騎,卻是聽話至極。
呂無瑕自然能看的出來,這并非是林穆璇的騎術高明,而是馬匹自身的原因。
林穆璇羞澀地笑了笑,沒有接話,她總不能說,這是自家師尊在暗中控制吧?
呂無瑕本也沒有奢望能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入下去,很快就識趣地轉移了話題,說起了成都中的美景跟趣事。
這位大小姐的口才極好,很快,就将略有些冷淡的氣氛重新重新引導了回來。
一些奇聞轶事,逗得林穆璇時不時地就會發出幾聲銀鈴般的清脆笑聲。
忽然,玄機道人指着視野中的一座小觀,笑道:
“呂小姐,前面有一座小觀,不如先停下來休息片刻,弄些吃食?”
停下來休息?
呂無瑕微微一怔,無他,蓋因他們此刻,距離成都已經是極近,快馬加鞭的話,不消一柱香便可趕到。
即便是信馬由缰,也最多隻需大半個時辰,無論怎麽看,顯然都是到成都再吃午飯,遠比在外面啃幹糧更加适合。
不過,雖然呂無瑕跟林穆璇都有些不解,但既然玄機道人開了口,她們自然也不會反對。
小觀名爲碧落,外表看起來,倒是跟谪仙觀有幾分相似。
但很顯然,隻是外表相似,二者内裏卻是天差地别。
谪仙觀雖然簡單樸素,沒有動用什麽奢華的材料,但内裏布置,卻是盡顯匠心獨運,看起來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雅緻意味。
這碧落觀,就顯然沒有這種感覺了。
小觀中隻有三個小道士,看樣子也是認識呂無瑕這位大小姐的,态度極爲恭敬,隻是簡單的幾句交涉和一粒銀子,就滿臉感激地将大殿讓了出來,并将觀中的廚房跟吃食貢獻了出來。
隻是,小小的道觀中,顯然沒有什麽美味,都是些粗茶淡飯。
比起冷冰冰的幹糧,也并未強出多少。
“前輩,是否下來吃些小食?”
聽到玄機道人的聲音,正在跟三位小道士交涉的呂無瑕當即嬌軀一震,強忍着沒有當即轉過身來。
但是,目光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一道布簾。
對于那位前輩,呂無瑕自然是好奇至極的,甚至還暗自懷疑,對方會不會就是那位神秘的馴馬師。
“也好。”
呂無瑕心中一跳,明白自己終于有機會,見到這位前輩的真容了。
在她不着痕迹的注視下,玄機道人也伸出一隻白皙如玉的手掌,輕輕将車廂前的布簾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