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條惡犬,私塾内的鬼無法對抗,輕易的就被壓制了。
伴随着野獸般的低吼和撕咬聲響起,靈異對于這間老舊私塾内的人束縛越來越弱了。
“我似乎可以動了。”
周登此刻微微轉動了脖子,手指也擡了起來,身體雖然依舊僵硬無法動彈,但是這樣的情況正在迅速消失。
“這是自然的,惡犬進入了這裏,就意味着靈異入侵了進來,現在這裏已經不是由這隻鬼掌控了,随着時間的過去,厲鬼對于這裏的掌控會越來越低,甚至最後這裏會換過一個主人也說不定。”
柳三看着地上那條體型碩大的惡犬,盡管知道這玩意不會襲擊自己,但是卻依舊心有餘悸。
幸虧這條惡犬是在楊間手中,如果是在這個張羨光手中,剛才所有人都已經死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沒想到楊孝的鬼夢,時隔這麽多年,再次碰上,輸的依舊是我,他的确是一個天才,把鬼夢變成了一條惡犬,然後寄存在你身上,這樣做既可以防止厲鬼複蘇,又能駕馭這種靈異力量,方案幾乎完美。”張羨光略顯感慨的說道。
“隻是這條惡犬雖然厲害,但你的存在更是超乎了我的想象,與其說是輸在這些隊長的手中,倒不如說是輸在你的手中。”
他說完,看向了楊間。
“這個時候就不要說一大堆廢話浪費時間了,在你身上我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幹掉你之後我們還要去處理鬼畫,真正的你估計已經在駕馭鬼畫的路上了。”楊間說道。
張羨光笑道:“你說的對,我的死活并不重要,另外一邊是否成功才重要,一旦身爲管理員的我駕馭了鬼畫,那麽一切都将結束。”
“殺不死的管理者結合鬼畫的靈異力量,再加上其他的一些靈異拼圖,就算是何銀兒再招出那種民國時期的亡魂出來隻怕也赢不了,你們自然也是一樣。”
“我讓你别廢話,你聽不懂是麽?”
楊間拎起旁邊的一張凳子,對着張羨光就丢了過去。
“砰!”
坐在桌子前的張羨光被砸翻在了地上,鮮血立刻就順着頭皮流了下來。
他身體僵硬,可是依舊掙紮着站了起來。
惡犬的入侵導緻私塾内的靈異束縛變弱了,這種變化對他也是相同的。
“生氣了?果然,在夢中的世界你恢複了本來的感情,連脾氣都變大了。”張羨光笑了笑,并不在意這點傷。
“楊間,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回到外面,然後去找到真正的張羨光,再殺他一次。”柳三立刻說道,提醒楊間不要沖動在這裏浪費時間繼續動手。
楊間壓下内心的火氣道:“要脫離這裏,得惡犬的入侵達到一定程度才行,你們還沒有恢複行動這意味着還沒辦法脫離,等你們可以行動之後,走出這間私塾,那麽自然可以清醒過來。”
“看這樣子還得浪費一點時間才行。”陸志文道。
此刻他已經晃動着身體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想要走路,可是雙腳卻像是生了根一樣根本就沒有辦法挪動。
惡犬還在襲擊厲鬼。
此刻私塾内的厲鬼已經被撕咬的血肉模糊,甚至手指都被咬斷了,那鏽迹斑斑的大刀也脫手掉落到了一旁。
可是鬼無法被殺死。
這就導緻惡犬雖然處于絕對的優勢,但是想要徹底侵占這個私塾依舊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一旦侵占完成,私塾内的鬼大概率會消失,最後淪爲惡犬的拼圖之一。
就在楊間等待私塾内的靈異消散的時候。
鬼畫的另外一處地方,一件兇險異常的事情正在發生。
這是雙橋鎮附近一處不起眼的小村莊内。
“我來了。”
聶英平那略顯緊張和不安的聲音響起,隻見他從一個方向迅速的奔來,速度很快,快到有些不合常理。
而在一棟民房前的空地前,身爲郵局管理者的張羨光以及杜洪,張瑩兩個馭鬼者此刻卻是面容凝重,等待着什麽東西的到來。
聶英平此刻奔到眼前:“張羨光,千萬不要失敗,一旦失敗不但我們所有人都會死,而且事後還會被總部的那些隊長清算,接下來看你的了。”
快速的說了這麽一句話之後,他又離開了,似乎在躲避着什麽。
聶英平雖然離開了,但是在他來的方向,卻突兀的出現了一個人影,那是一個女子,穿着一身鮮豔如血一般的紅色衣服,這身紅色的衣服在灰蒙蒙的鬼畫世界裏顯得尤爲醒目,而且這個女子的相貌始終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層濃霧一般,唯一能看清楚的是那雙手,白皙陰冷。
“鬼畫之中的厲鬼出現了。”一旁的杜洪和張瑩見此情景立刻深吸了口氣,然後急忙撇過頭去,不敢多看。
看的越多,腦海裏就越容易浮現厲鬼的模樣。
一旦忍不住想起就會觸發厲鬼的殺人規律,被這恐怖的厲鬼盯上。
聶英平顯然是以自己爲餌,主動觸發了厲鬼的殺人規律,把這鬼畫之中的鬼引了過來。
“立刻開始吧。”張羨光說道。
鬼已經出現,但是目前卻不會有危險,因爲它是沖着聶英平來的,他們沒有觸發厲鬼的殺人規律,所以暫時不會被鬼給盯上。
杜洪和張瑩兩個人不敢馬虎,立刻從那口紅色的木箱子裏将一具同樣穿着紅色衣服,帶着紅色頭蓋的屍體擡了出來。
這是一具幹屍,被鐵鏈困住,但還在掙紮着,仿佛随時都要掙脫束縛一般。
“幹屍新娘最可怕的不是這具幹屍,而是身上的這身紅色的嫁衣。”
張羨光眯着眼睛道:“這具幹屍隻是一個倒黴的女人罷了,沒辦法掌握靈異平衡,被這身衣服給殺死了,不過這也是正常的,畢竟這種程度的靈異不是一般的馭鬼者可以駕馭的,想要掌握平衡非常的困難。”
“現在,這件衣服得換一個新的主人了。”
說完他看向了一旁的何月蓮。
何月蓮臉色驟變,看着那具幹屍上的一身紅衣,眼中立刻就被恐懼給填滿了,她想要拒絕。
可是現在這個情況已經由不得她做主了。
“動手把這件衣服脫下來。”張羨光道。
一旁的杜洪和張瑩點了點頭。
鎖鏈困住了幹屍,讓這幹屍新娘沒辦法殺人,這給了他們可以大膽操作的空間。
這件紅色的嫁衣不同于鬼童身上穿着的那件壽衣,這件衣服是可以輕易脫下來的,而鬼壽衣一旦穿在身上是沒辦法輕易脫下來的,隻有依靠靈異手段才能将壽衣扒下來。
隻是面對厲鬼的時候很多人光是活下來就已經很困難了,誰又敢靠近厲鬼,将鬼身上這身紅色的衣服給扒下來呢?
很快。
在一番努力下,一件紅色的嫁衣從幹屍身上分離了。
一脫下這件紅色的衣服,幹屍立刻就恢複了平靜,失去了靈異的支撐,重新淪爲了一具普通的屍體,沒有了任何的異常。
但是這身紅色的嫁衣卻格外的詭異,此刻猶如一個活人一般立在了原地,衣服的下面甚至沒有任何的支撐。
忽的。
紅色的衣服一隻衣袖飄蕩,瞬間纏住了那個叫張瑩的手臂。
張瑩當即一驚。
一旁的杜洪此刻眼疾手快,急忙将鎖鏈困住纏在了這件紅色的衣服上,并且将其用力的拉到了一旁,這才讓張瑩擺脫了束縛。
“不要大意,一旦被纏上,你會成爲第二個幹屍新娘的。”
張瑩有驚無險的脫困了,凝重的點了點頭。
張羨光此刻走了過去,一把掐住了何月蓮的脖子,然後摁住她的腦袋,讓她看向眼前那鬼畫之中的厲鬼。
何月蓮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她幾乎要窒息了,奮力的掙紮,可是無濟于事。
她眼前恍惚,隻看見前方不遠處站着一個紅色的身影。
那是.....鬼。
腦海之中無法避免的出現了畫中女子的樣子。
鬼的殺人規律觸發了。
不遠處的厲鬼此刻動了,一聲聲清脆的腳步聲響起,紅色的身影開始朝着這邊靠近。
“第一步完成,開始第二步。”張羨光此刻松開了何月蓮的脖子。
一旁的杜洪點了點頭,當即将困住紅色嫁衣的鎖鏈拿走。
立刻,這件恐怖的鬼嫁衣宛如厲鬼一般複蘇了。
但是衆人早有準備,直接遠離了這件衣服。
張羨光隻是用力一推,何月蓮就往後跌去,撞在了這件紅色的嫁衣上。
缺少活人當做宿主的紅色嫁衣在何月蓮接觸的一瞬間立刻就附着在了她的身上。
“啊!”
何月蓮驚恐的尖叫。
但是她的身體卻不聽使喚,被那件詭異的嫁衣肆意的擺弄,僅僅隻是片刻,這件紅色的衣服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已經穿在了她的身上,而且十分的合身,仿佛量身定做的一般。
冷!
穿上這件衣服之後,何月蓮感覺身體立刻就僵硬了,一股可怕的陰冷侵蝕了全身,仿佛要将其凍僵,而且身體的生機正在以一個難以想象的速度失去。
她的皮膚由紅潤變的蒼白,接着再變的死灰,就好似這灰蒙蒙的天空一樣。
緊接着,何月蓮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仿佛就要死去了一般。
鬼嫁衣的靈異過于可怕,無法被駕馭,普通人穿上之後結果就隻有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一塊紅色的蓋頭由張瑩送了過來,直接蓋在了何月蓮的頭上。
瞬間。
何月蓮那模糊的意識被一股靈異力量拉了回來,并且在她的腦海裏似乎多出了另外一段記憶,那段記憶斷斷續續,猶如碎片,不屬于她本人,可是記憶之中的人卻是和她長的一模一樣,猶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可是緊接着她又陷入了痛苦之中。
她的意識仿佛要被撕碎,紅色的頭蓋似乎也是一件可怕的靈異物品,這件靈異物品在侵蝕何月蓮的意識。
不過這種侵蝕卻暫時保護了何月蓮沒有被身上的這件鬼嫁衣殺死。
但是現在何月蓮身上的靈異依舊是處于失衡的狀态。
這種情況之下,必須立馬加入新的靈異平衡這一切。
此刻。
鬼畫之中的厲鬼卻已經靠近了。
詭異的腳步聲響起,讓人感到不安。
張羨光,杜洪,張瑩三個人迅速的後退,不敢靠近分毫。
但是在離開之前,張羨光還是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将一雙紅色的繡花鞋穿在了何月蓮的腳上。
這雙鞋不是真實的。
是染料畫出來的,具備靈異力量,隻是無法長時間維持。
他不确定這雙繡花鞋是否是重要的拼圖之一,所以他不敢賭,隻能盡可能的複刻鬼畫之中的女子生前的一切靈異,做到盡可能的完美罷了。
“第三步開始了。”
退到不遠處之後,幾個人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現在已經不擔心觸發鬼畫的殺人規律了,因爲鬼畫在殺何月蓮,她不死,鬼畫暫時是不會殺其他人的。
厲鬼靠近之後。
頭蓋下的何月蓮依舊在發出痛苦的哀嚎,但是她沒有死,哪怕是那可怕的腳步聲貼近,她也依舊沒有死,因爲她身上穿着那件嫁衣,恐怖的紅色嫁衣抵擋住了其他的靈異,既在保護何月蓮,也在殺死她。
忽的。
痛苦掙紮的何月蓮此刻毫無征兆的擡起了手,這不是她在控制,而是身上的這件紅色的嫁衣在主導這一切。
這種擡手的動作就意味着這件可怕的嫁衣要開始招鬼了,亦如當初楊間在靈異公交車上看見的那一幕一樣。
然而眼下,鬼就在眼前,根本不需要她開始招鬼。
所以就在她擡起手的那一刻。
鬼畫之中的厲鬼伸出了一隻白皙而又陰冷的手掌,抓住了何月蓮。
厲鬼和失控的何月蓮牽了手。
一接觸,兩種靈異産生了無法預料的對抗。
鬼和失控的何月蓮此刻瞬間陷入了平靜的狀态。
鬼畫之中的厲鬼無法動彈了,同時何月蓮也不再痛苦的哀嚎了,而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連天空上那不斷飄落的紙灰,這一刻也停止了。
見到這樣的一幕,杜洪,張瑩,以及折返回來的聶英平此刻都緊張了起來。
“會成功麽?”
張羨光輕喃,他的心也提了起來。
布局這麽久,其實最重要的不是能否幹掉楊間那麽一夥人,也不是中間會有什麽纰漏,最重要的是他能否複刻鬼新娘以及鬼畫生前的一切。
“你是不會成功的。”
然而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周圍的沉寂,回應了張羨光。
“嗯?”
張羨光的思緒被拉了回來。
此刻。
孫瑞杵着手杖,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他一副病恹恹的樣子,可是眼中卻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是你這廢物......”
聶英平下意識的想要罵上一句,可是話到嘴邊的時候卻止住了。
孫瑞的身旁竟跟着一大群人,這些人看上去陳舊,死氣沉沉,好似活在過去的亡魂。
“張羨光,你應該沒有忘記吧,當初楊間還送來了一幅鬼畫,你給我們出來的機會了,現在你得爲自己的失誤買單了。”楊孝盯着眼前幾個人,緩緩的開口道。
“廢物帶着一群亡魂,還是廢物,成不了氣候。”聶英平冷冷道。
張羨光道:“爲什麽非要和我過不去呢?我的計劃實行成功,你們也将受益,到時候就不需要困在油畫的世界裏了,完全可以在鬼畫的世界裏生活,你們既能擁有靈異力量,又不會死去,完全可以盡情的享受生活,比現在這種苟延殘喘的樣子不是好千百倍?”
“我們還活着是因爲心中有念想,有人記住我們,有人不曾遺忘我們,可是你這樣做,卻是在讓所有人陷入絕望,你覺得我們會讓親人,朋友,孩子,陷入這種絕望當中麽?”楊孝語氣冰冷道。
“說的對,我可不想讓我的子孫後代一輩子活在鬼畫的世界裏。”
“沒什麽好說的,今天就送他上路。”
“如果他隻是弄一個小鎮規模的鬼畫世界我還會同意,可是要把所有人拉進鬼畫裏來,這我可不敢同意,這個瘋子還是得趕緊去死,絕不能讓他禍害我們國家。”
其他的亡魂也是言語激烈,他們對張羨光的這個計劃非常反對,甚至恨不得立刻殺死他。
“四對三十六,不,算上第四任管理者,應該是四對三十七,我們勝算似乎不大。”張羨光開口道:“但.....也不算小,畢竟你們都是亡魂。”
“是麽?可你現在身上還具備多少靈異力量?”楊孝道。
張羨光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還是鬼郵局的管理者,你們處理不了鬼郵局就沒辦法處理我。”
“所以,我來了。”孫瑞杵着手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了一步。
“管理者對管理者,我或許赢不了,但也輸不了,拖住就行了。”
張羨光目光微動,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這個第四任的管理者終究還是成了一個麻煩,早知如此,應該把陳橋羊留下的。
可是陳橋羊是一個牆頭草,不能完全信任,聶英平更讓人放心一些。
瞥了眼旁邊的何月蓮。
還僵在那裏一動不動,這種靈異沖突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動手。”孫瑞不給對方機會,此刻低喝一聲。
三十六個亡魂齊動,這數量讓人感到壓力巨大,更别說一些個别的亡魂駕馭的靈異力量到現在都讓人感到不安。
這絕不是一場輕松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