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過如此嗎?
淩逸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迅速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擦幹淨之後,那張浸滿鮮血的紙巾在他手中燃燒起來。
很快燒成了灰。
此時那道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對,隻有這一擊。
正常情況下,絕大多數進來的人應該是扛不住這一擊的。
面對這樣兇狠的一掌,這群三十歲之下的年輕修士多半會感到絕望。
對于外面觀戰的人們來說,淩逸這舉動分明就是在掩飾!
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受傷很重!
尤其是外面那群追兵!
随後,幻陣破碎,淩逸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車陽泓等人的視線中。
不過這時候,車陽泓這些人已經無暇顧及淩逸了。
因爲他們也同樣遭遇了恐怖的險境!
但并非幻陣,而是一條筷子長的銀色小蛇。
小蛇輕而易舉的幹掉一名太初古教弟子,如同一根銀色的箭矢,快到不可思議!
從那名太初古教弟子胸前穿過,背後穿出。
然後在須臾間,重複這個動作幾十次!
硬生生将一名入道巅峰的太初古教弟子穿成了篩子!
入道級的防禦和品質不低的戰衣在這條銀色小蛇面前脆弱如紙。
這等死法,當真無比慘烈。
等車陽泓等人費盡力氣幹掉這條銀色小蛇的時候,他們的同伴已經死透了。
連元神都沒有,肉身死亡就是徹底死亡。
一群人很傷心,也很憤怒,認爲這一切都是淩逸造成的。
若不是爲了追他,怎麽會遇到這種兇物?
“看,淩逸出現了!”有人指着前方大聲說道。
車陽泓看了一眼,咬牙道:“跟上去!”
此時此刻,整個絕境關卡所在的小世界裏,到處都在發生着各種慘烈的、令人絕望的慘劇。
即便是古教弟子,面對各種殘酷的、出人預料的襲擊,也都應接不暇。
分成十組的一萬多人,很快就有幾百人隕落在這裏。
再怎麽喜歡看熱鬧的觀衆,面對此情此景,也都有種渾身冰冷的感覺。
太可怕了!
這應該是曆屆修行界大會最殘酷的一屆了!
在此之前,雖說也會有傷亡出現,但絕對沒有如此慘烈過。
培養人才沒問題,但這麽培養……真的好嗎?
一些質疑的聲音,之前就已經開始出現,随着絕境關裏發生的種種,這種聲音開始變大了。
對此,八大古教這邊,始終保持着沉默。
沒有任何人站出來解釋一句這是爲什麽。
這讓人們疑惑不解的同時,也很憤怒。
尤其是那些死去之人的親朋好友,更是接受不了這種現實。
他們開始在傳音玉社區裏接連質問八大古教,将十關賽設置得如此兇殘,目的究竟是什麽?
“是爲了彰顯設置出題者水平高?還是狠起來連自己人都坑?”
“見不得年輕晚輩崛起嗎?弄這麽兇殘的關卡,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發現一件事,那些身份地位極高的年輕人雖然也會遇到危險,但他們身上的裝備太好了!”
“不錯,那些人都被保護得很好,比如太初的車陽泓,那條銀色小蛇最初是朝他發起攻擊的,結果被他身上的戰衣擋住,這才轉而攻向别人。”
“其他古教那些身份地位尊崇的年輕人也是一樣,一個個都武裝到了牙齒!”
“看看之前的五冠王淩逸就知道了,他爲了抗住那一掌,當場吐血,卻還想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不想讓人看見他的虛弱,真是叫人心疼。相同的攻擊,卻被那些有來頭的人身上法器輕易擋住……所以我想問一句,這絕境關,是給小人物的絕境嗎?”
類似的聲音,在社區中開始多起來。
雖然之前曾有無數人嘲笑淩逸,可到此刻,卻有更多人站出來,抨擊這種關卡的各種不公平。
對此,八大古教這邊,依舊保持着沉默。
但有人卻有點坐不住了。
還是之前問心關那三個青年。
他們這會兒,同樣也在觀察着第六關中的種種。
“這樣下去,這把火遲早會燒到我們身上。”其中一名青年沉聲說道。
“不錯,我們的存在并非絕密,當八大古教這邊撐不住的時候,一定會有人把我們供述出來。”另一個人青年說道。
“誰敢說,就殺了誰。”最後一個青年,也是三人當中的爲首者,他并不在意,淡淡說道:“修行界資源是有限的,八大古教不是不清楚。”
“如果不能經常這樣清理一下,最終整個修行界都會因此而衰落。”
“無盡歲月以來,這樣廢掉的修行界還少嗎?所以,我們雖然有私心,可同樣也是在幫他們!他們能有何話說?”
面對如此強勢的老大,另外這兩人也沒啥可說的。
所以還是說點别的好了。
“爲什麽一點痕迹都沒有?”
“聖器也沒有任何意動。”
“之前的推演之中,明明是指向此地的……”
三人不再讨論之前的問題,轉向了他們的任務。
他們來到這裏已經很久了,可卻始終沒能找到任何線索。
按照概率來說,如今隻剩下一萬多人的第六關應該能夠發現一些蛛絲馬迹了。
可事實上,除了那個“野生”妖孽淩逸依舊表現搶眼之外,他們沒發現任何指向任務的線索。
“你說問題會不會就是出在那個淩逸身上?”一個青年皺眉問道。
“他的确是有點問題,來自人間,從前是個散修,如此年紀修煉到這種境界,關鍵還非常全能,跟我們要找的人非常像!”另一個青年沉聲說道:“但我們已經試探過好幾次,在他身上,什麽都發現不了!”
最後那個三人中的爲首者,緩緩說道:“我想下場去試試他。”
另外兩個頓時阻止:“這種比賽……是對着整個修行界公開的!你下場,難道就不怕出問題嗎?”
爲首的青年眯着眼,說道:“可除了這個淩逸之外,整個修行界大會,我已經找不出任何可能存在問題的人了。”
另外兩人中的一個勸道:“再等等,切莫沖動,這件事非同小可,臨來之前,聖主不是說過,甯可這次沒有收獲,也不能打草驚蛇?”
“是啊,一旦那個淩逸真有問題,你親自下場,豈不是要驚動了對方?”
爲首的青年挑了挑眉梢,有些不屑的道:“你們倆不覺得……聖主有點過于謹慎麽?”
兩人頓時禁聲,評價聖主……這種事情他們真的不敢,所以這話沒法接。
爲首的青年也沒有讓兩人接話的意思,淡淡說道:“在我看來,那位既然已經消失,就沒必要像現在這樣折騰了,那位活着時候都不行,難道死了之後,還能卷土重來不成?就算那位真能卷土重來,還能比從前更厲害?”
其中一個青年猶豫着,還是忍不住說道:“其實……聖主應該也沒怎麽太當回事吧?”
爲首的青年愣了一下,臉色随即有些難看起來,看了一眼說話這位,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說話的青年苦笑道:“雖然您不愛聽,但我的确就是這樣認爲的,不然怎麽會就派出我們這幾個人?”
爲首的青年冰冷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愠怒,淡淡道:“那是你這樣認爲,我卻覺得,上面對這件事非常重視!之所以沒有派出大量的人下來,是不想打草驚蛇。”
說着,他看着兩人說道:“一會我就要下場試探,最後一關,我還要親自出手!”
剛剛沒說話的青年勸道:“這件事,還是得三思啊,修行界跟星門之間是有着緊密聯系的,您出手……是想一巴掌一個,全都給人拍死嗎?”
爲首的青年冷笑道:“全都拍死又能如何?”
這下,身邊兩人都不說話了。
還能說什麽?
反正爲首的是這位,他們隻是輔助。
既然他想下場,想在最後一關親自出手,那就随他好了。
到時候八大古教真要跑去星門告狀,也是這位在前面頂着。
小世界中。
淩逸已接連遭遇數次恐怖攻擊。
身上也挂了彩。
至于跟在他們後面的車陽泓那些人,也沒能好多少。
除了車陽泓等少數幾人之外,其他人幾乎都受了或輕或重的傷。
說這地方是一步一險一點都不誇張。
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一塊石頭,淩逸走過去什麽都沒發生,但到了車陽泓這群人走過的時候,卻突然化成一頭猙獰巨獸,張嘴就咬……
這就非常令人感到郁悶了。
在這種情況下,每一步都需要提心吊膽小心翼翼。
身上的戰衣也必須随時保持激活狀态。
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消耗。
不但是能量上,還有精神上的。
尤其對這群大多數閱曆淺薄的年輕人來說,更是如此。
所以他們雖然對淩逸痛恨依舊,但也不得不生出幾分佩服。
雖然淩逸看上去也受了傷,可他卻隻有一個人啊!
數次面臨險境,在他們以爲可以上去補刀的時候,人家都從容應對下來。
不僅如此,甚至還越走越快!
跟他們之間的距離在一點點拉開!
“不行,一定得追上他!”
車陽泓眼中閃爍着憤怒而又冰冷的光芒,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很多場外的觀衆看見這一幕,都忍不住歎息起來。
這位還真是執着。
能理解他對淩逸的痛恨和試圖報複的心思,可年輕人啊,你就不能好好看看這是在什麽地方嗎?
是不是真以爲自己那一身頂級裝備可以扛住這裏所有一切攻擊?
事實上,車陽泓還真就是這麽想的。
迄今爲止,他一點傷都沒受,連點油皮都沒破!
他那身裝備太強大了!
且不說各種攻防兼備的法器,各種頂級的丹藥帶了無數。
隻說他身上的那件戰衣,如果拿出來拍賣,絕對是尋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天價!
如果真要換取極品靈石,怕是至少也得上千億!
關鍵是這種級别的戰衣,就算你有錢,也根本買不到!
擁有這種級别戰衣的人,根本就不差錢。
是不可能用來換靈石的。
所以對車陽泓來說,他的确有足夠的信心和底氣去追殺淩逸。
因爲這些好東西,淩逸統統沒有!
迄今爲止,淩逸最好的一件法器,還是他在煉器關上煉制的那個小鏡子!
五行平衡,攻守兼備。
的确是個好東西,但說穿了,也就那麽回事。
能夠成長又如何?
你總得有時間去成長吧?
就目前來說,那五行平衡的鏡子法器,在車陽泓眼裏,着實普通的很,不值一提。
他身上随便一件,都比那個好!
……
廉衆帶着一群鴻蒙古教的人,在不斷尋找着終點之門。
他們同樣也經曆了無數的危險。
這種危險,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相當嚴苛的考驗。
即便他和身邊這群人身上都穿着頂級的戰衣,身上帶着無數強大的法器。
但依然不容易。
能跟在他身邊的,自然是願意追随他的鴻蒙弟子。
有人問起,爲什麽不跟車陽泓聯手,先把那個淩逸給做掉再說。
廉衆看了一眼提問之人,淡淡說道:“那位淩公子是董副教主和蔡副教主的貴客,雖然跟我之間有些誤會,但這誤會已經解除,我跟他沒有任何恩怨,爲何要針對他?這關考驗的是團隊協作能力,是智慧,又不是争頭彩,也非戰關,犯不着在這種時候跟别人對立。”
“還是咱們廉公子大氣!”
“不錯,咱們公子格局完全不同!”
身邊一群人頓時拍起馬屁,廉衆卻在心裏冷笑:一群白癡!
這特麽能公開說嗎?
真以爲外面那些觀戰的人聽不見具體的聲音就不知道你在說啥?
那無數的觀衆當中,有的是懂唇語的!
你這邊嘴一動,不需要發出聲音,人家就知道你在說什麽了。
尤其現在傳音玉那麽發達,你這邊說點什麽,那邊瞬間就給你傳遍整個鴻蒙!
真想要算計一個人,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嗎?
我可不想像車陽泓那樣,牛逼吹出去之後卻無法實現。
車陽泓這次爲什麽這麽上頭?
還不是之前跟淩逸沖突發生得太明顯,被當衆羞辱之後下不來台了?
覺得不将淩逸淘汰出去,會從此擡不起頭?
不過堂堂教主弟子,身邊也沒一群好的幕僚團跟着,都是些酒囊飯袋,也不知給出的什麽主意。
反正廉衆是不看好車陽泓能對付得了淩逸。
在他看來,就連車陽泓那位師兄周莫寒……也不行!
古教弟子,如果背後那層光環唬不住人的話,也就那麽回事,未必比教門、大宗門頂級弟子強哪兒去。
真要針對淩逸,要麽出其不意在暗中狠狠算計他一次,要麽……就是去請同門中的真正強者出手。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徹底鎮壓了他!
不然的話,就老老實實的……裝慫!
最好能裝成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直到弄死對方,都不亮牙齒……這才叫高明!
人吃了虧,得學會成長。
不然不就成傻逼了麽?
……
随着時間的推移,第六關絕境的傷亡人數,已經超過兩千。
超過六分之一的年輕天驕死在這裏。
無數人的憤怒已經到了難以抑制的地步。
随着新一批的傳音玉投放到市場,鴻蒙古教這屆修行界大會上,新型傳音玉的數量已經超過了三千萬!
傳音玉的擁有者,也從古教延伸到教門、宗門當中。
所以,這種來自“下面”的憤怒情緒,更加直接,也更加強烈!
“這是在幹什麽?之前的法陣關就已經存在這種問題,機關那一關情況更是嚴重,如今到了絕境關……徹底瘋了!到底是誰設置的這種考驗?難道你們心都是鐵做的?沒有一絲同情和憐憫?這還是考驗嗎?這是喪心病狂了吧?”
“絕境關……呵呵,這是真正的殺人關!”
“看見了嗎?死的那些絕大多數都是教門、宗門弟子……培養一個這樣的人才有多難?需要多少資源?你們就這樣輕易給弄死了?”
“不用說了,以後的修行界大會,我xx教不會參加了!”
“我們xxxxx宗也不會再參加了。”
“我們培養弟子是來長見識的,不是來送命的!”
群情激奮!
真正的群情激奮。
并非所有人都擁有傳音玉,所以,傳音玉社區裏面的憤怒聲音,其實遠遠不能代表這屆修行界大會參與者們的憤怒。
對此,八大古教這邊,依然沒給出任何的回應。
仿佛這件事情沒發生過一般。
淩逸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了。
以至于他需要經常停下來給自己療傷。
那面五行平衡的鏡子法器也是壞了又補,補了又壞。
他本就受人關注,無數人都默默看着那道孤獨的身影坐在角落。
一個人闖關,一個人舔舐傷口,給人的感覺非常可憐。
不過之前還擔心得要死,甚至不敢給姐妹們直播現場情況的秦玖月,這會兒反倒有些平靜下來。
她終究是了解淩逸的。
如果說一開始淩逸受傷的确把她給吓到,但後面那些,雖然她一點都看不出問題。
但她卻知道,淩逸這絕對是在示弱!
主動示弱給外界看!
明擺着是不想将全部實力展露出來。
在秦玖月看來,淩逸甚至想要放棄争奪這一關的冠軍!
從他的行動軌迹上也能看出來,雖然始終跟車陽泓那些人保持着距離,但實際上,他并沒在這小世界中走出多遠。
那不斷變換位置的終點之門,觀衆是可以看見的!
不管怎麽變換,距離淩逸都很遠。
淩逸孤獨的坐在一座荒山頂的大石頭上,吃着幹糧喝着酒。
屁股底下這塊“大石頭”其實是一頭機關獸。
剛剛被他給幹掉。
過程驚險而又刺激,差一點就被這機關獸鋒利如刀的利爪削掉腦袋。
貼着淩逸頭皮過去的!
将頭發都削去一绺!
但最終被淩逸找到了機關核心所在,直接拆掉。
絕境關,可以說是集合了修行界中各種攻擊手段。
法陣、兇獸、機關、毒物……
關鍵各種攻擊還十分出人意料!
比如說淩逸屁股下面這座幾百米高的荒山。
在他喝酒的時候,突然就動了。
與此同時,還有一道劍氣,從距離遙遠的車陽泓方向斬來。
快若閃電!
更兇的是,一道頂盔掼甲手持武器的元神,霍地出現在淩逸背後,暗戳戳的……一劍刺向淩逸後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