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你……不要如此。”宇文雲英此時的眼淚不斷流出,沾濕了元欽的手。
“我别無選擇。”
宇文雲英看着元欽本來已經恢複黑色的頭發,再次開始翻飛褪色,着急了起來“别這樣了……停手吧……”
元欽站起身,目光沉沉的看着遠處“時至今日,來不及了。”
再次躍至半空,元欽眼睛也是泛着淡紫色的幽光,展開的雙手手心有一些紫色的咒語飄出,緩緩升至半空之上的法陣之中。
“爲什麽命運一定要這般捉弄人。”宇文雲英一邊流着淚,一邊拿起那把木劍“我前些日子翻那些道經時,不小心窺見了一個秘術。”
木劍劃破手腕,溫熱的血液流了出來,滴入地上時,與那些紫色的法陣紋路彙合在一起,逐漸交織成一片。
“天道無常,世道輪回,我命由我,獻祭于天,汲取天地之力……”這個一眼就被宇文雲英看中的血咒此時發揮了作用,逐漸用她手腕湧出的大量的血壓制住了元欽的法陣。
本來劇烈的陰風此時也少了許多,束縛着雙腳的紫光也淡了下去,用力掙脫之後,宇文雲英站起身,左手垂着任由它不停的流着血,右手舉着劍刃上同樣沾着血迹的木劍隻指元欽。
元欽失望的垂下了眼睑,轉過頭看着那個一臉堅毅用劍指着自己的人“你一定要如此?”
“我這一生本就過得不甚歡愉,曾經以爲有你,幸而後來有了宇文家,我已經不能再失去了。”
“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成立一個……”
“元欽。”宇文雲英立即打斷了那個即将脫口而出的字“你不止一次這般告訴我,我都信了,結果呢?”
“世事無常,有許多我也無法預料的事。”
宇文雲英笑得很凄涼,也很決絕,回手将劍挽了個劍花别至胸前“别廢話了,出手吧。”
從未有過的劇痛襲來,元欽失落的用左手捂着胸口,壓制着那份幾乎将自己擊垮的痛楚,右手幻化出一把劍“我們當真要如此嗎?”
“你我都已做了選擇,無法再回頭了。”
目光落在宇文雲英的手腕處,那滴滴掉落的鮮血,就像是從自己心上剜下一般,每一下都生疼。
不再多想,宇文雲英提劍上前朝着元欽打去,動作迅速又狠厲,連她都自己驚奇着血咒影響之下,功力進步如此驚人。
元欽有些費力的避過,心思早已不在了争鬥之上,除了躲避,也沒有别的動作。
未央宮内亂作一團,其他地方卻是一切照舊如常,沒有人看得到那半空的法陣,也沒人可以聽到那打得兇狠的兵器聲。
幾番下來,宇文雲英已是有些力竭,流出的大量鮮血已是帶走了太多了氣力,但現在還不能停下,隻要再多撐一會,等到自己的鮮血将這個法陣完全覆蓋,那它将會失去效力,也算功德圓滿了。
元欽神色越來越頹喪,也再沒有了心思去管法陣,隻是接着她打來的一招又一招。
每一次木劍的劈下都用盡了全力,震得接招的人虎口都有些疼,而那些随着身形揮灑的血液,在地上畫着一副副绮麗而又妖冶的圖畫。
終于,宇文雲英脫力半跪在地,大喘着氣再是提不動劍。
“你甯願犧牲自己,也要阻止我。”
宇文雲英擡起頭看了看,見法陣已被覆蓋的差不多,想來這以鮮血獻祭的血咒應該是能壓制住。
元欽也跟着看了一眼,随意的扔開了手中的劍“你赢了,可以包紮傷口了。”
撕下一塊衣角,緊緊的纏住了左手手腕,宇文雲英無力的坐在了地上“終于結束了。”
将扔在地上的劍踢了過來,元欽抄着手看着坐在地上大喘着氣的人“
放手吧。”
不明所以的擡起頭“動什麽手?”
“若你此時不殺我,日後這樣的事隻會更多。”
“你……就一定要如此?”
“元烈的死,元氏宗親的死,還有這麽多親貴,是我的負擔和責任,注定了我與宇文泰隻能活一個。”
掙紮的從地上起身,宇文雲英撿起那把木劍“改日吧,今日沒力氣了。”
元欽輕扯了扯嘴角,不知是該慶幸她還是下不了手,還是慶幸自己給了她機會,她卻沒要。
方才那幾句話也是真心的,這身上背負的使命和責任,還有那血海深仇,已是注定了與宇文泰無法再共存。
即便不是現在,未來的不久,也會分出一個生死,不是自己死,就必須是他死。
本來還打定了注意,無論采用何種方法,一定要置宇文泰于死地。
但在方才看到她如此時,就突然一下沒了鬥争的力氣了,若是這場争鬥的犧牲品是她,那自己即便赢了又有什麽意義。
說好的,與她共享這江山,她不在,拿這江山有何用。
既然她下不了手,爲了成全她的忠孝,所以隻能是再逼她一把,若真要犧牲,便讓自己來吧。
想着,元欽擡手,身側再次呼嘯着陰風,周身又是泛起了陣陣白光,隻是此次沒有半點泛紫的迹象。
宇文雲英無力的回過頭“到底要如何才肯罷休!”
“我說過,至死方休。”
宇文雲英十分頭大的扶着腰,按了按自己還在滲血的手腕“改天再打行不行!”
元欽冷笑了一聲,加大了力度,四周的陰風立即強大了起來,将角落的花盆都吹翻在地。
樹桠上好不容易才長出來的嫩苗此時也被刮落,光秃秃的令人心寒。
“真是夠了!”宇文雲英大喊了一聲,拿過一卷秀發咬在嘴裏“那你就去死吧!”
元欽突然展開嘴角笑了笑,眼前突然浮現出初見她時,她也是這般大大咧咧的與自己打架,隻是那時,她的眼睛裏幹淨得隻看得見自己的影子。
看着她提着劍朝着自己奔來,鋒利的劍尖直指自己的心口處,元欽突然就釋然了,心中再沒有了怨恨。
如果就這樣死在她手上,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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