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雲英填飽了肚子後,就去了早已備好的熱水裏,洗着全身的疲憊,順便吩咐了紅珠從即日起閉宮,誰也不見。
元欽午後前來時,就被堵在了宮門處,紅珠也是一臉無奈“皇上,娘娘吩咐了,誰也不許進,哪怕是您,否則就要砍了奴婢的頭。”
彎起嘴角笑了笑,元欽抹了抹嘴角似乎還殘存着的香氣,竟是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不管她想如何,便都順着她吧。
接連幾日,元欽都來過桂宮,但每次都被擋在了宮門處,但他也不生氣,皆是笑了笑就轉身回去未央宮。
宮裏的人紛紛在傳,皇上被皇後不待見了,可還是貼着臉上去。
之後的日子,桂宮依然閉宮,連宮外的宇文泰都聽聞了此事,傳了信進來,要宇文雲英莫要失了身爲皇後的分寸。
無奈之下,桂宮隻好再次打開宮門。
但流言卻還是沒有停下來,因爲皇帝真的爲了皇後做了不少的難以置信的事。
先是爲皇後整頓了整個後宮,将所有太妃移去寺廟修行,免去了每日的叨擾。
再是皇帝背着皇後逛遍整個宮中的花園,衆目睽睽之下,硬是沒讓其腳沾過地一分。
再是大雨天爲皇後摘着樹上的果子,就因爲皇後想吃新鮮的。
這般的事數之不盡,整個皇宮的人都在傳皇帝寵溺皇後到無所不爲的地步,隻要皇後笑一笑,便是天上的星星,皇帝也會讓人飛上去給摘下來。
宇文雲英也知曉了這些流言,看着在一旁淺笑着替自己剝着果子皮的人無奈道“皇上,這外面都穿成什麽樣了,您也不管管”
“這不是皇後之職嗎”元欽将剝好的果子放進說話人的嘴裏“朕可是将這個後宮交給皇後了。”
宇文雲英嚼着嘴裏的果子,含糊不清的說道“臣妾哪有時間和精力去管,您不是日日都來桂宮嗎”
說完,還翻了一個白眼。
這其中的許多事還真怪不上宇文雲英,太妃們被遣走,也是元欽不喜她們時時因爲各種事來打擾桂宮,也打擾了自己和她。
背着逛花園之事,也是因爲她身子“嬌弱”,每天又疲累得緊,但又實在悶得慌,所以才由元欽背着出去逛逛。
至于果子的事,完全是因爲她想不出法子了,想把這個人趕出去,随口胡謅想吃最新鮮的果子,哪知道下着大雨這人就跑去了。
宇文雲英無奈的趴在案上,拿着手指在桌面上畫着圈圈“皇上,臣妾實在是身子不适,還請您先回去未央宮吧。”
“身子不适着人來給你看看。”
“不必”宇文雲英皺着眉歪過了頭“這太醫看不好的,隻需要靜靜調養就好。”
“這麽嚴重”元欽好笑的又是送上一個果子“那便遣那個聖手來給你看看。”
宇文雲英真想直接翻個白眼,将自己翻暈過去。
本以爲是玩笑話,沒想到元欽真将那人叫了來,宇文雲英擱在桌上的手,險些直接将桌子給掀翻了。
看完後,元欽難得的放了宇文雲英一人在宮中休息,自己與那人走了出去。
松了口氣的宇文雲英忍住在宮中歡呼的沖動,叫人搬了張椅子,好好的躺在屋門外曬太陽。
這陽光真好,隻是已到了深秋的日頭還是有些毒,照在臉上有些疼。
元欽臉色陰沉的看着殿下站着的那位聖手“如何”
“皇後娘娘未能有孕,且也不會有孕。”
“什麽意思”
“方才替皇後娘娘診脈時,發現娘娘身子數年前有過身孕,後來應是服用過送子湯藥。”
元欽臉色越發陰沉“朕知道以她的性子,斷不會願意生下那個孩子,隻是你說不會有孕又是爲何”
“一則是那劑湯藥藥量過猛,導緻肌理損傷,而是娘娘此前或許是中過毒。”
“中毒現在可還有大礙”
“餘毒已清,倒是無礙。”
“可是半分醫治的法子都沒有”
“恕在下無能爲力。”
屏退了所有人後,元欽臉色鐵青的獨自在宮中坐了很久,腦中卻是如同一團亂麻。
她是不是早已知曉此事,爲何不告訴自己
直到了第二日,元欽才是一臉疲憊的來到了桂宮,看着在殿内打着瞌睡的人,勉強的提起了笑容“雲英。”
“皇上來了”宇文雲英起身行了一禮。
如常的拉着宇文雲英坐下,元欽将其被自己揉得有些散亂的發絲别在耳後“朕有事想問你。”
“皇上請說。”
像是想要看進眼底的靈魂一般,元欽拉着宇文雲英定定的看着“皇後何時替朕再生個孩子”
本來已經塵封的往事又是浮上心頭,宇文雲英歎了一口氣,轉過頭看向宮門外“皇上爲何突然提起這個”
“這麽久以來,朕與皇後幾乎日日相對,爲何皇後還沒有動靜”
“這哪裏是急得來的”
看着眼前人并不看着自己,而是轉頭看向外面,而且渾身散發着淡淡的哀傷,元欽還是不忍心,松開了自己的手“也是。”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宇文雲英想到了昨日的那個聖手,想來有些事可能真是瞞不住了。
回頭看了看身側的人,擰着眉頭,緊抿着嘴似乎心思沒在了這宮中。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宇文雲英開口“皇上可是後悔不封幾個夫人進宮了”
“你這是何意”
“因爲”宇文雲英頓了頓,吞下了喉嚨間的酸澀“因爲臣妾無福生養。”
“你果然知情。”
“都言不孝有三,無後最大,夫婦之間,也有無子絕世之言,臣妾的确當不得這皇後。”
元欽并未注意到身邊人的悲戚之情,隻是兀自的想着到底何人給她下毒,又是何人下的藥,連累她至此。
“你莫要胡言。”
宇文雲英看着默然的身邊人,嘴邊泛起苦澀的笑容,終于,事實又給了自己一巴掌,抽醒了這顆總是搖擺不定的心“皇上放心,臣妾斷不會讓皇上無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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