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雲英坐在屋内瞪着紅珠,看得紅珠渾身不自在,隻好小心的靠近“小姐這是怎麽了”
“你說說,太子在想些什麽”
“紅珠不懂小姐的意思。”
“不管我怎麽造作,這太子也未有脾氣,任憑我怎麽趕,總是有諸如此類的理由趕不走。”
紅珠淺笑着爲其續上一杯茶“小姐爲何一定要推開太子殿下呢”
宇文雲英瞥了一眼站着的人“你不懂。”
“但夫婦和諧,琴瑟和鳴不是衆人都豔羨的麽”
宇文雲英并不接過那杯茶,隻是自顧自的走到窗口處,看着這院子被風吹得搖來晃去的樹枝“可是,我并不想要。”
自嫁到東宮以來,上門拜訪的夫人小姐都頗多,每每都被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宇文雲英并不想與其交集,也不想虛與委蛇的裝作客氣。
想比這座偌大的宮殿,反倒是有些懷念從前在殺人嶺的日子,自在随意,無拘無束。
沒有這麽多的禮法道義要遵循,也沒有這麽多的身不由己。當初自己認回宇文家的這個身份,到底是對了幾分
就這樣站着看着日落,夜幕漸漸爬了上來,初冬的風有些刺骨,像是刮進了人的心裏。
這世上有人有鬼,有道回,那前世的自己該是如何的,來世又會是怎樣。
越想越覺得心裏一陣陣蒼涼,好似自來到這裏之後,想法就越發老态起來,明明不過青蔥的年紀,卻似個多思的老人一般。
院子的風刮得越發的大,讓人忍不住眯了眼睛,明明白天還是晴朗的,此刻又像是夾雜着碎雪一般。
遠處的樹枝上已經沒了青綠的枝葉,光秃秃的剪着月初上的斜影,黯淡的畫面突然飄過了些許顔色,細細看去,竟是一瓣瓣紅色的花瓣。
忍不住擡腳走到院中,身後的紅珠早已退下,宇文雲英獨自站在月色之下,身側飛舞着血紅色的細長花瓣,一動一靜,相得益彰。
許多花瓣飄過院中,落在發髻上,肩頭,細細碎碎的像是思念一般癡癡纏纏。
一身白衣的女子擡起指尖,接住了一片,便立即驚了心彼岸花。這傳說隻開在地界的冥花,如血般妖冶的花絲竟是出現在了這裏。
本來隻覺得是刺骨的寒風,如今卻是有些陰風陣陣,宇文雲英提高了警惕,打量着四下,卻隻在院門外看到了最熟悉不過的身影。
腦中的偶爾會閃現的場景與此時重合,也是那樣一位白衣男子,翩飛着衣角向自己走來。
随着步伐的跨近,宇文雲英看着來人有些失了神,那雙清透得可以映出自己輪廓的眸子正定定的看着自己,仿佛穿過了軀殼看進了自己内心。
那人一身白衣,不染凡塵,銀灰色的長發傾瀉而下垂在腰間,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漸漸地走近自己。
像是無數次想要抓住一般,這一次終于看清了那張臉,足可以颠倒衆生,也可以脫俗凡塵。
幾乎是有些戰立不穩,宇文雲英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你到底是誰”
冰涼的聲音劃過心間,卻又不留下痕迹“我就是你,你源自我,我屬于你,”
一聲笛聲刺過耳邊,宇文雲英感覺眼前似乎有一陣白光閃過,方才的場景已經不見,隻有自己獨自坐在院中的地上,而那些漫天的花瓣,還有那個白衣男子再是看不見。
元欽急急的走進院中,扶起還癱坐在地上的人“你怎麽了”
借着扶着自己的那雙手看上去,宇文雲英像是被驚吓到一般瞬間彈開“你到底是誰”
元欽看着這樣子的宇文雲英有些不明,疑惑的走近了一步“雲英你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适”
剛剛那個人是誰
宇文雲英轉着身子看了一圈,卻是沒發現半分不妥,再看向一旁的元欽,明明是同一張臉,爲何偏偏那個樣子的他讓自己如此觸動。
再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并沒有之前抓住的花瓣,除了隐隐冒出的細汗再是沒有其他。
強忍住胸腔的不适,宇文雲英眼神冷了冷“你剛剛做了什麽”
“我方才看到你像是入了魔障一般,所以吹了安魂曲,看是不是有什麽魂靈在此打擾了你。”
“安魂曲”宇文雲英終于是緩過了神,攏了攏袖子“是什麽”
“隻是撫慰亡靈的曲子。”
亡靈宇文雲英突然産生了一種自己已經淪爲一抹亡靈的想法,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幸好,并無大礙。
“雲英,與我說說,你方才怎麽了。”
宇文雲英恢複了平時面對元欽的神色,冷淡如水的說道“我看見了一個與你長相一般無二的人,他想要帶走我。”
元欽緊皺着眉頭,悄悄運氣查探周圍,食指滑過眼睑,将整座東宮盡收眼底,卻是沒有半分異常,那便是沒有鬼混作祟了。
“可是你昨日沒睡好”
“興許吧。”
宇文雲英垂着眼眸轉身進了屋中,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也跟着上前,隻得止住了腳步“我累了,太子殿下請回吧。”
“今夜還是讓我守在此吧,我不放心你。”
聽到了這句話的宇文雲英的手指顫了顫,轉過頭看回去“你說什麽”
“我擔心你。”
“我已是曆經過生死的人,沒什麽好擔心的。”
元欽有些急了,急忙擋住被宇文雲英正要合上的門“我隻是害怕有髒東西,有我在至少能護你周全。”
“護我周全”
“你先别跟我置氣,先過了今晚再說。”
驚魂剛定的宇文雲英也想着元欽的能力遠在自己之上,方才自己的狀态也着實不對勁,在還沒查清問題時,也不宜再出岔子。
思來想去,若是一會真有什麽問題,他若在此處也的确是比較妥帖,面對這那些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還是這真實的人比較安心。
如此也就不再抵抗,隻是歪了歪頭“太子殿下可想喝一杯”
聽到的這句話的元欽眼睛透出一抹光亮“你說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