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廓走近樹下的人,習慣性的打着折扇爲其扇着風“可是覺得悶”
“長安不比殺人嶺,沒這麽逍遙自在。”
“那你爲何還回來”
“父親在這裏,做女兒的也不該走太遠。”
元廓笑了笑“是啊,丞相愛女之心,眼可見之,有這樣父親,又哪裏舍得走遠呢”
“齊王如此感慨,可是有什麽煩心之事”
“無事無事,離開太久也不好,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嗯。”
整個宴會中,宇文雲英都是坐在宇文泰的身側,而兩位皇子都是坐在客座,眼神若有似無得瞟着桌上的人。
在滿座賓客的注視下,還有那兩股的灼灼目光之下,宇文雲英終于忍耐着各種不适堅持到宴席結束。
因爲整個宴席要設宴三日,所以離得近便都先行回家,而離得遠的,都在丞相府住了下來。那兩位皇子皆也不知找了什麽借口,住進了偏院的廂房之中。
宇文雲英在屋中卸下發髻和裝束,疲累的揉着肩,這樣端着架子裝模作樣一整天,實在是累得緊。
紅珠拿來熱水,細細的替其擦着手“小姐可是累了”
“這樣端了一天,能不累嗎。”
“可是以後這樣的日子還有很多,小姐需要出席的場合也越來越多,若是登了高位那必然是要日日如此的。”
“高位”突然意識到什麽,宇文雲英急忙站起身“絕不可,我不去追究往事,已經是最後的寬容了。”
“小姐您去哪兒”
披散着散亂的發髻走到院中,吹了兩口涼風感覺心裏舒爽了不少,這才冷靜下來慢慢走到偏院。
元廓正在院中品着茶,仿佛正在等着來人。
“來了”
宇文雲英的擡手用木簪簡單把頭發挽上,坐到了元廓的對面“你是否有話沒告訴我”
“不知你說的是哪件事”
極具危險的眯了眯眼,壓制住那即将要勃發的怒氣,宇文雲英傾過身子死死的盯着元廓的眼睛“齊王回了長安,當真是不一樣了呢。”
這樣兇惡的眼神突然讓元廓想到,眼前的這個女子可是徒手扭斷了木遠陵的脖子,還是能看見鬼魂之人,一下沒了傲氣,心虛起來“這不是還沒有得機會來尋城主不,小姐。”
“說。”
“兄長已經向父皇進言,希望父皇賜婚,且丞相也有此意。”
幾乎是怒不可遏,宇文雲英用上了内力猛的拍了下桌子,石桌經受不住如此大的壓力,應聲而碎,散落了一地的石塊。
元廓呆呆的看着大發雷霆的人,手裏還擡着的茶杯,一時不該是繼續舉着還是找個地方放下。
“齊王,你好大的膽子,這樣的事還敢瞞着我”
“我我”元廓心驚膽戰的看着那個已經站起身的女子,生怕她真的一掌就沖自己的腦袋拍了下來“我也是今日才知,小姐莫要生氣。”
院門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元欽身着一身常服閑庭信步的踱了進來,瞥了眼院中場景,咳了咳“宇文小姐好大的脾氣”
宇文雲英疾步走到元欽面前“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可還記得爲了醫治丞相,你許了我一件事”
“那又如何”
“我如今就将那件事告訴你,我要你嫁于我,做我魏室的太子妃。”
“啪”的一聲,宇文雲英扇了對面人一耳光,元欽的左臉瞬時紅腫了起來,而身後的元廓也緊張巴巴的站起身,不敢說話。
“你做夢”宇文雲英擡手指着元欽“你這輩子都被想,我宇文雲英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你”
說完,宇文雲英轉身走開,元欽咬着牙捂着左臉看着那堅決的背影“你會答應的。”
夜深人靜,一個女子獨坐高樓,身邊擺着幾個空的酒壇子,歪歪倒倒正如此刻的心境一般,雜亂無比。
滿身疲憊的宇文泰在樓下看了片刻,終究是歎了口長氣,慢慢踱步上去。
“英兒”
女子有些慌張的撥了撥酒壇子站起身“父親。”
“何事如此煩憂,來,爲父陪你喝兩杯。”
兩父女相伴而坐,一人一個酒壇子,在這靜谧的深夜裏靜靜的喝着酒,各自想着心事。
“英兒,能否告訴爲父在煩些什麽”
“父親。”宇文雲英放下手中的酒壇子,目光灼然的看着天上挂着的月亮“您是否有意将我許給太子”
“不錯,在我大魏能配得上你的爲數不多,我自小看着太子長大,也實屬良配。二來,他與你相識已久,以爲父看到的他的表現,對你應是真心的。”
“若父親說需要女兒嫁給皇室籠絡政權,或許女兒還可以接受一些。”
宇文泰擡手撫着女兒的後腦勺,目光裏皆是慈愛“如果你不想嫁,爲父絕不勉強你,若是爲父猜錯了這其中的情意,你定要及時告知爲父,因爲你的幸福才是最爲重要。”
“父親”
“雖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一個女子應謹遵的,但爲父更想你開心。”
宇文雲英眼睛裏酸酸的,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心裏如此溫暖的感覺了,看着這得來不易的親情,和這不摻雜任何利益的愛惜,心裏已經足夠滿足。
想到現在朝中宇文一家獨大,元欽又對宇文泰忌諱不已,若真需要自己嫁入皇室,做那太子妃也無不可。
因爲宇文泰的子嗣雖多,除了幾個女兒,其他兒子皆是早夭或是尚年幼,而旁門的侄子終究不是嫡系,怎麽也隔着一條鴻溝。
自己其實一直都心知肚明,宇文家不僅需要人繼承家業,更需要一個太子妃,一個皇後。
看着身旁的宇文泰,宇文雲英放下了這滿腹的心事,未來到底如何再做打算吧,至少今時今日,自己還是幸福的。
第二日的宴席還未開,卻是聖駕來臨,皇帝元寶炬親自駕臨丞相府,帶着兩馬車的賀禮,祝賀宇文雲英歸家。
與衆人一起跪在人群中的宇文雲英,看着那個軟弱無能的皇帝一臉谄媚的親手扶起宇文泰“愛卿,快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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