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廓的話中可以得知,元欽與自己一樣能見鬼驅鬼,而且術法高深。
在乙弗皇後過世後,元欽不忿那位柔然公主,但奈何柔然勢大,皇帝懦弱,隻能是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後離體往生,身歸黃土。
元欽本想留下乙弗皇後的鬼魂,至少在親眼見過柔然公主的下場之後再走的,但乙弗皇後情深義重,不願皇帝爲難,也不願皇室不幸,便暗自決定即刻往生,留一片淨土。
元欽自然是不能理解乙弗皇後的想法,在皇後墓前痛苦了三日後就了無蹤迹。
待一年後歸來時,卻是性情大變,從不争不搶變爲了善弄權謀,不僅主動請纓上戰場,還悄悄招兵買馬培植自己的勢力。
在柔然公主終于懷上身孕後,元欽便時不時在宮中走動,探聽着其的生産日期。
直到接近柔然公主臨産之時,宮中大變,柔然公主整日魂不守舍的說自己看到了鬼。
任憑招了數以百計的術士進宮,黃符貼滿了整個宮殿,法事做了幾百場,還是不得安生。
眼見着臨盆之日到來,柔然公主還在死死拉着一個宮女的手,驚聲尖叫着說自己看見了乙弗皇後的鬼魂。
直到第二日日出,柔然公主瞪着大大的眼睛死在了床上,而胎兒也沒能誕下。
宮中的大夫皆是診斷柔然公主是孕中多思,導緻難産而死,但與其日夜相伴的宮女自是知道其中的原因,所以乙弗皇後回來索命的傳言不胫而走。
而這一切皆是拜元欽所賜。
因爲元廓在宮中生變時,就時時去元欽處商議對策,卻在有一日不下心發現元欽跪在一盆燃燒着的黃符前念念有詞,不一會那盆黃符就泛起詭異的綠光,還有許多紙灰在地上跳躍着。
元廓隻好躲在柱子後不敢出聲,看着元欽對着一片空氣自言自語,大意是囑咐今日該如何以鬼魂之軀吓唬柔然公主。
一開始元廓也以爲元欽是神智有些不清晰,許是當初乙弗皇後的死造成的打擊太大,直到柔然公主身死的那晚,元廓才是終于相信了這個世間真的有鬼魂一說。
那一夜,柔然公主的宮殿周圍一直浮着一片片綠油油的鬼火,照得巡邏的侍衛臉上陰森森的。
元廓跟着皇帝守在殿前,看到了元欽偷摸着去了後殿,自己也順着摸了上去。
元欽站在後殿中央,如同宇文雲英對木遠陵做的那般,在一個死掉的宮女身上貼了符紙念了法咒,那個已經死了多日還長着滿臉屍斑的宮女便怔怔的起身走開了。
不一會便聽到了柔然公主歇斯底裏的尖叫聲,别的人都以爲是柔然公主生産太過痛苦。
而元廓卻是知道,那個宮女就是柔然公主半月前親手打死的,如今身帶着一股腐爛的屍體味,和那滿臉的屍斑出現在其面前,那得是多大的打擊。
這件事元廓一直深深埋在心底,從不敢對人說起,自己也不敢去深思,直到那日看到宇文雲英相同的手法,那記憶深處的恐懼才再次蔓延了上來。
而宇文雲英想起,木遠陵曾經說過自己是這世上唯一能見鬼驅鬼之人,如今聽得元廓的這番話,那元欽應該也和自己一樣,皆是有一雙陰陽眼,有與生俱來的驅鬼本事。
想到這裏,宇文雲英更是心情複雜了起來,也許元欽身世亦是凄慘,也許元欽也是不得已,但爲何偏偏是自己,被卷入了這副棋局。
丞相小姐也好,城主也罷,還是那根本不可能的太子妃,從來不是自己希冀的,但命運偏偏這般安排,讓自己受盡苦楚,浴火重生。
重新走出房門的宇文雲英眼神比往日更冰冷了些,如今知道自己的敵人這般強大,更是該謹慎做事,絲毫不可大意。
對自己尚且不錯的父親和宇文家自然是要保護,而那些傷害過自己的人也斷不可以放過。
紅珠掃着院中的積雪,見到走出來的紅色身影急忙放下掃帚“小姐醒了可要傳膳”
“不必了。”
“小姐慢些走,這地上積雪濕滑,小心腳下。”
宇文雲英突然停下了腳步看了看紅珠,那張往日紅撲撲的臉上有了些蒼白,但眼中的真摯不疑有假,且對自己的那份忠誠也是看在眼底。
“昨日說的吃食減半便算了吧,多吃點好看些。”
“小姐”
宇文雲英雖然面色冰冷,但眼神卻是和緩了一些,摸了摸紅珠的衣領“吩咐人多做兩身衣裳,這天氣凍人,别穿得太單薄了。”
自紅珠服侍宇文雲英至今,這還是第一次聽見其關懷自己,紅珠有些激動的抹了抹眼睛“多謝小姐。”
“去喚男丁來掃吧,今日放你假。”
宇文雲英走到元廓的屋中,見元廓坐在正廳抱着一個水壺發呆,連有人進來也未曾發覺。
“齊王,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城主”元廓回過神起身迎向進來之人“城主怎麽來了”
“今日還未用早膳,所以特地來尋齊王一起用膳。”
“該死該死。”元廓跺了跺腳“我今日竟是忘了傳早膳”
“無妨。”
下人上了一桌子的早膳在元廓的屋中,宇文雲英坐暖和了些,便褪下披肩坐到了桌旁看了看“齊王還未用過早膳吧,一起”
“不不不。”元廓習慣性的拿起布菜的筷子“我替城主布菜即可。”
“不必。”宇文雲英按下元廓的手,眼神不容拒絕的看向站着的人“以後這些齊王不必再做。”
“爲爲何”
“齊王與我是朋友,更是盟友,自然是不必如此。”
元廓淺笑着坐在了一旁,眉眼間仍舊是帶着一絲愁色“城主如此我倒是不習慣了。”
“物極必反,想來齊王也是明白這個道理。”
元廓點了點頭,盡力的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恢複了往日那副翩翩君子的神情,彎着嘴角挑了一塊糕點放在宇文雲英跟前的碟子裏“冬日寒涼,城主多用些甜食,可以抵禦些許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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