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廓看着獨自在院中躺着曬了半日太陽的人,悄悄走到身後,用折扇擋住了那抹打在臉上的陽光“即便日頭已經不毒了,這樣曬着也是不好。”
微微睜開眼瞥了瞥,宇文雲英擡手打開那把擋在臉上的扇子“寒冬将至,這樣的陽光不多了。”
“冬季過了,不就是萬物複蘇的春日了嗎”
“是啊,又是一年了。”
臨近除夕,整個殺人嶺都在喧嚣中安靜了下來,除了必要的祭祀活動,就隻有城主府有些生氣。
宇文雲英仍舊一身紅衣,抄着手指揮着院裏的人“那座假山擺左邊點”
紅珠站在身側,不解的看着幾乎将整個城主府的裝飾換了個遍的的自家小姐,十分不解“這裏雖比不上丞相府,但也還算精緻,小姐爲何一定要在此時将這裏重新歸置”
“我的新房間布置得如何了”
比這冬日還冷的聲音竄入耳裏,紅珠沒來由的抖了抖“已經已經差不多了。”
斜睨了一眼身旁的紅珠,宇文雲英一張冰山臉展現出一絲不耐“你最近話挺多,想來是吃食太好了,即日起減低一半。”
“小姐我我不是”
“行了。”
宇文雲英擡腳走開,不耐煩得不想聽紅珠的解釋,緩步走到地牢,見到那個曾經最熟識的人,面色更是不好“還是不肯說,木城主”
鐵架上的人雖然未再受刑,但天氣寒冷刺骨,自己身上每日要受盡多次冷熱水交替的澆灌,早已是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
每次意識模糊之時,都會有大碗的湯藥強行灌入,參湯也是不離口,硬生生的吊着這條命。
木遠陵垂着頭并不作聲,喉嚨中火燒的感覺早已如燒穿了一般,像是鐵鏽摩擦一樣,已經沉重的發不出聲。
“你若說了,興許我高興,就放了你去。”
宇文雲英的這句話終于讓鐵架上的人動了動,顫動的眉睫緩緩睜開,瞥了一眼面前立着的人。
“你還想知道什麽”努力的說出口,卻是如舊木門拉開一般的聲音,刺耳的難聽。
宇文雲英翻了翻白眼,擡起手捂了捂耳朵“說你和元欽的打算,還有到底對付宇文家的後招是什麽”
“沒”
“别以爲我不知道”宇文雲英打斷木遠陵的話頭“你以前可瞞了我不少,而且直到昨天,我還殺了一個欲救你的暗樁”
“呵你想知道怎麽不去問元欽,怎麽也算是你孩子的”
宇文雲英一把掐上木遠陵的脖子,指甲狠狠地嵌入脖頸皮膚内,不肖片刻,就一片青紫。
“你找死”
随着手下不停的用力,木遠陵的臉上呈現出一片豬肝色,雙目充血通紅,額頭上全是爆出的青筋。
“想死是吧,我成全你”
随着宇文雲英手腕翻轉用力,木遠陵的脖頸瞬時而斷,還來不及吐出來的舌頭挂在嘴巴的一側,已經是氣息斷絕。
宇文雲英掏出一張黃符拍在木遠陵屍首上,手撚了一個決射出一道紅光打在黃符上,屍首動彈了幾下後直直的挺立着,猶如被拉直一般。
“别想着能解脫,或者說做鬼也不放過我。”宇文雲英擡眼看着鐵架“是我宇文雲英,連你們做了鬼也不放過”
話音剛落,身後的有腳步滑過地面的聲音,宇文雲英眼似利劍般的轉過身去“誰”
角落裏走出來一個渾身有些發抖的人,一向自诩不凡的元廓,此時有些恐懼的垂着頭看着地面,絲毫不敢擡頭。
“你怎麽在這兒看見了什麽”
元廓眼中一片驚懼,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連腳下也有些站不穩,隻能勉力扶着身側的柱子站着。
宇文雲英像是飄着一般直達身側,用手指擡起元廓的下巴“說話。”
“我我隻看見城主,城主懲治惡徒。”
“還有呢”
“沒沒了。”
宇文雲英擰着眉看着元廓,按理說常人即便看見也以爲是自己殺人而已,但以元廓的見識和膽量絕不可能因爲自己殺人就害怕至此。
除非他也能看見鬼。
方才打出的黃符和術法,便是将木遠陵的鬼魂鎖在屍首之上,讓他無法脫身害人,也無法往生極樂。
自己自然是能看見那副鬼魂的扭曲模樣,也能看見現在木遠陵還在屍首之上掙紮,那這元廓又能看出多少
收回打探的目光,宇文雲英點了點頭示意元廓跟上,自己先行離開了地牢,回首看時,确是見到元廓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木遠陵,滿臉驚懼的小跑着跟上了自己。
走出地牢後,宇文雲英帶着元廓回到了自己的新建好的屋子中,很是滿意的看了看其中的布置,一應的古樸幽雅,頗符合自己的胃口。
“齊王辛苦了。”
“嗯”元廓聽到聲音,突然一激靈的抖了抖身子,大冬日的額頭上平白的冒出一滴汗“城主喜歡便好。”
“費心了。”
宇文雲英坐到桌旁,饒有趣味的拿起一個茶杯看了看“這不像是民間用具。”
“是我吩咐人從宮中運來的,城主城主用度應該是如此。”
重重的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面的撞擊聲吓了元廓一跳,險些腳軟就跪了下去。
“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元廓像是回憶到什麽一般,瞪着一雙眼睛擡起頭,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片驚懼之色“沒沒什麽。”
“你若不說,我倒是可以讓木遠陵來找你談談。”
“别”元廓急忙的搖着雙手退開了兩步“千萬别”
“那還不說”
元廓整頓了一下神色,拉了拉自己恍惚之間弄皺了的袖口,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這事關皇室秘辛,更是我那長兄不能提的事。”
“長兄”宇文雲英眼神沉了沉“太子元欽”
“不錯,這還得從母後過世時說起。”
聽完了元廓的話,宇文雲英就獨自在屋中坐了許久,直至第二日才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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