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影走近,那張與元欽隻有三分相似的臉越發清晰起來,像是記憶的缺口被打開,一下流離畫卷皆是曆曆在目。
握緊了拳頭,女子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世間再無木馨玥,從此隻有宇文雲英。”
元廓有些受寵若驚的走了過來,身爲齊王的他,反而對着這名叫自己的素衣女子拱手行禮“見過宇文小姐。”
“齊王有禮。”
“不知宇文小姐喚在下所爲何事”
轉身摸了摸馬背,女子帶着淡淡的笑意“不知齊王是否有興趣幫個我忙。”
“但說無妨。”
宇文泰有些不舍的看着自己女兒上了馬車,再三囑咐叮咛,還塞了不少細軟在車裏,這才退回了門内。
元廓大步走了過來,沖着宇文泰拱了拱手“丞相請放心,我定會照顧好小姐,不讓小姐有一絲不妥。”
“嗯。”宇文泰朝着元廓走近了兩步“保護好英兒,才有來日。”
“是。”
與從前不同,如今是丞相府大小姐帶着一行人浩浩蕩蕩入了早一被踏平的殺人谷,不費吹灰之力便進了殺人嶺。
殺人嶺還剩餘的人皆是面目赤紅的看着來的隊伍,恨不得立即提刀上去,但奈何個個中毒,無法亂動,隻能是瞪着眼睛宣洩着自己的不忿。
一身紅衣的女子由一名白衣少年扶着下了馬車,發髻上步搖搖曳,在陽光下晃着人的眼睛。
定睛一看,人群中開始騷動。
“是木少主”
“會不會看錯了”
“不會錯,我見過少主許多次,這就是少主。”
紅衣女子身勢淩厲的轉身,一臉冷漠的看着那些人朗聲道“從此之後,沒有木少主,隻有宇文城主”
元廓适時的退開一步,朝着女子彎腰拱手“見過宇文城主。”
那些人皆是面面相觑,在女子狠厲的目光之下,慢慢開始動搖,覺得從前的少主當了城主也是理所應當,便也行禮道“見過宇文城主。”
紅衣女子在這沒有一絲微風的盛夏,衣決竟是有些飄動,帶着那浴火重生的痛楚和決心,巡視了一眼衆人後,威風淩淩道“自今日起,殺人嶺由我宇文雲英做主,我宇文雲英說的話便是規矩,做的動作便是鐵律,誰敢違抗,殺無赦”
宇文泰帶來的人立即帶頭彎身行禮“謹遵宇文城主吩咐。”
見那些遺留的人還未有反應,紅衣女子抽出元廓的佩劍,直接走到一個跟随木遠陵做盡壞事的人面前,提劍直接砍下了頭顱“還有誰有異議”
那人的血濺了旁邊的人一身,被血濺的那個吓得一激靈,急忙彎身行禮“謹遵宇文城主吩咐。”
将劍扔回給元廓,紅衣女子轉身走進從前的城主宅子,話音卻在風中久久不停“記住,你們隻有一個城主,便是我宇文雲英”
元廓跟着走了進去,見紅珠正招呼着人灑掃和歸置,而自己又是齊王身份,隻好去了後院,見到那抹紅色的身影正在站在一顆樹下,提步走了上去“宇文小姐在看什麽”
宇文雲英挑着眉看了一眼元廓“你說什麽”
“城城主。”
“嗯。”宇文雲英伸手折下一枝樹枝拿在手裏“你覺得這樹如何”
“甚是一般,不堪入眼。”
宇文雲英點了點頭“不錯,尋人砍了去燒了。”
“那敢情好。”元廓直接上前擋在了那顆樹“你不喜歡的,都拿去燒了。”
“你怎知我不喜歡”
“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厭惡。”
宇文雲英冷笑了一聲,轉身直接走開“齊王,太聰明了可活不久。”
宇文雲英來了不過數月,便快速接手了城中的全部事務,且對城中進行大規模改革,不僅允許城中的人出去,還讓其與外界建立貿易關系,一步一步将殺人嶺變成一個鮮活的城鎮。
而殺人嶺得天獨厚的條件也吸引了不少人前來,一時成爲全國最爲聞名的地方,許多人都是慕名而來看殺人嶺獨特的風光,更是爲了那個盛名天下的宇文城主。
傳聞宇文城主接管殺人嶺後,将殺人嶺變成這方圓百裏最富足的城鎮,而且其殺伐果決更是令城民臣服。
宇文家本就聞名天下,此時又是出了一個宇文城主,更是威名赫赫,連齊王都是拜倒在宇文城主的石榴裙下。
而在蒲坂鎮守的太子卻是在數月之後才知道殺人嶺的風雲變幻,聽聞殺人嶺城主被斬殺,如今是一位宇文城主主理,元欽險些直接跑了回來。
在蒲坂曆經了戰事,看慣了風霜,元欽才終于意識到自己已是有了牽挂之人。
那個第一次見自己就提劍砍人,那個撲到了自己,那個背叛義父隻爲幫自己遁走的女子,她如今怎麽樣了。
在自己收到的情報中,沒有隻言片語提到過昔日的木少主,而知曉殺人嶺死傷衆多後,元欽有些絕望的覺得她或許死了。
她那麽剛烈的性子,即便一直想離開,也還那麽執着的留在那裏,在面對朝廷如此的圍剿,她怎麽能承受。
自己去殺人嶺的目的确是如此,路線圖也的确是自己洩露,但是宇文泰答應過自己一定會留木馨玥一命。
如今自己不在,又相隔甚遠,即便再是牽挂也是無果,唯願幸運眷顧,她一定要活着,等到自己擡喜轎去接她。
而殺人嶺中的宇文雲英卻是絲毫沒再想過元欽,那就好像是一個一直不肯好的陳年傷疤,疤痕深深去除不了,揭開又疼痛不已,隻能用衣衫先去遮蓋住,不看便不覺得疼了。
元廓每日都格外殷勤的追随在宇文雲英的身側,任何事都親力親爲,連紅珠看了也有不禁有些苦惱,這齊王對自家小姐不會有那種心思吧。
雖說也是個封王的,但紅珠下意識就覺得這齊王配不上自己小姐,宇文雲英是有鳳凰之姿,母儀之相,哪裏是這個滿肚子壞水的齊王可以相配。
可偏偏她家小姐不這樣想,與那齊王竟是走得越發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