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故問。”
清歌笑着搖了搖頭,手上輕輕的繼續擦着藥“其實殺人嶺也和外邊的小城鎮有些相同,隻是沒有那些繁華和俗氣。”
“有什麽不一樣”一提到外面,木馨玥就立即抛開了其他想法,也忘了手上的傷,眨巴着眼睛看着清歌。
“好多你們這裏沒有的,比如清談會,山水會,還有許多珍馐美食,美酒。”
“以及禮樂,酒令,手談等等,這些都是在這裏看不到的。”
木馨玥點了點頭“以前我也聽别人說過,但終究還是沒見過。”
清歌看了看傷口,已經全部敷好藥,便放心的将藥收了起來“在這裏,除了農耕和養桑,我隻能看到人人習武,以鐵血治理,并看不到其他的俗世繁華。”
一提到外邊的事,木馨玥就來了興緻,仔細的聽着清歌娓娓道來,心情也跟着其語言跌宕起伏。
直至夜深,木馨玥才從清歌院子裏出來,在外院遇到了臉色陰沉的木遠陵“義義父。”
“他同你說了什麽”
木馨玥捏了捏袖子“就聊了一些外邊的世界。”
木遠陵理了理木馨玥肩頭上的發絲“你應該知道該做什麽吧。”
“是,隻是他心思細膩,太過明顯怕是不行。”
“徐徐圖之,自當可行。”
接下來的幾天,木遠陵時不時皆會找木馨玥的岔子,每次都适逢清歌路過,替其解圍。
幾次下來,木馨玥身上已經有了不少傷痕,有之前未好的燙傷,也有後來新添的刮痕和淤青。
清歌每每替木馨玥上藥時,都會講一些外邊世界的故事給其聽,從前朝曆史到今世傳奇,從皇家秘辛到尋常百姓,在清歌的描繪下,如同一幅幅生動的畫面展現在眼前。
“你有沒有想過出去”清歌拉下木馨玥的衣袖,小心将其放回桌上。
“想過,隻是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城主讓你接近我,那你又是否是真心願意”
木馨玥愣了愣,轉而就想通了,以眼前人的這般玲珑心思怎會不知道義父的打算,又怎會看不出自己的想法。
“那清歌公子覺得我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呢”
清歌起身走到窗口,看着院中已經滿秃的枝桠“你看,冬天要到了。”
人間臘月後,已是開始下起了小雪,殺人嶺中的人都開始不大出門,街道上的積雪白茫茫的一片,一片腳印也沒有。
每一戶都已經儲存夠了過冬的糧食,各自封閉在自己的家中。
清歌很是不明木遠陵的治理方式,這裏不管何種商鋪都僅且隻有一家,這樣不利于殺人嶺的繁榮和拓展。
且在這裏木遠陵一人獨大,除了木馨玥,其他的人都不敢與他多作一語。甚至有聽聞,一般人如果敢多言一句,便會被直接燒死。
如木遠陵這般一人獨大,稱一聲土皇帝也未嘗不可,但這樣的人是斷不可容的,不然必将爲禍世間。
而清歌一直都沒有忘記自己來此的目的,也銘記着自己的使命。既然木遠陵謹慎小心,令自己如今仍未找到殺人嶺的破綻,那便隻能從木馨玥入手,畢竟作爲少城主,除了木遠陵,還未見她怕過其他人。
木馨玥識字不多,所以平日除了練武也找不到其他的事兒做,這倒是方便了清歌,尋了諸多教習的借口。
屋外雪白一片,屋内卻是溫暖如春,牆角的木炭時不時發出燃燒的聲音,而木馨玥正一隻手挨着一個火爐子,一隻手拿着一隻筆沉思着。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木馨玥擡頭看向一旁坐着的清歌“怎的我的字與你差别如此大”
“我已習了十幾年,而你不過幾日,怎可相論”
“嗯。”
清歌放下手中的書冊,走到木馨玥的身邊看了看“已是不錯了。”
“可我總覺得歪歪扭扭,像個爬蟲一般。”
清歌接過木馨玥手中的筆“隻需要稍加些時日練習即可。”
說完落筆在紙上寫下了幾句詩“出其東門,有女如雲。
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缟衣綦巾,聊樂我員。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
雖則如荼,匪我思且。
缟衣茹藘,聊可與娛。”
木馨玥不明就裏的看着清歌,清歌彎起好看的唇角,轉臉看了回來“縱是世事繁花如斯,我也隻願堪折一支枝頭。”
屋内溫潤的溫度盤附上兩人的肩上,窗外的落雪覆滿了枝頭,枝頭不堪重負,“咔嚓”一聲,已是斷下落地。
“馨玥,如果你願意,我想帶你出去走走,看看這人間的盛景。”
“可你不是避禍才來此的嗎”
清歌将手附在木馨玥的手上,指腹輕輕摩挲着手背“若是能爲紅顔一笑,萬死又有何懼”
木馨玥走出院子時,險些被雪地裏看不見的石頭給拌了腳,滿臉通紅的急忙提着裙角倉皇逃走,卻是被身後人全看在眼裏“對不住了,我也不想利用你這樣單純的感情。”
匆忙的回到自己屋中,木馨玥重重的關上門,似乎想要以這聲響來掩蓋自己的心跳。
明知道清歌知曉自己的目的,一切也不過是配合演戲,但爲何就是控制不住這心跳的感覺。
越來越期待他的每一次解圍,也期待他找些新鮮的事兒教給自己,更是期待每一次的相見。
明明是一場互相都知道欺騙和目的的棋局,偏偏還是不住的落子,想要與其在這之中糾纏不斷,至死方休。
整個臘月都是一直在飄着雪,冷得人沒精神,木遠陵看着遠處走來的木馨玥,眼神暗了幾分“如今如何了”
木馨玥想了想,還是堅定了目光看了過去“義父,我有一事想問。”
“說。”
“清歌到底是誰,來自哪裏,目的是何”
“這些你不必知道。”
第一次,木馨玥有了違背義父的心思“您若不說,我又怎麽知道如何投其所好”
木遠陵挑眉看向木馨玥“元氏,你以爲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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