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走了十日仍然是未回來,而染靈也沒有接到鬼神的傳話,甚至連招魂鈴也沒有再響過。
據殿外的侍衛說,道子和幻有來找過染靈,但是皆被領了鬼神命令的侍衛擋了回去,染靈聽聞後也毫不在意的笑笑,什麽話也沒有說。
約莫到了時辰染靈起身準備洗漱一下歇息,依稀聽到鬼神殿外有很多聲音傳來,剛想放開靈力一探究竟,卻看到一個侍衛急急的走了進來“招魂使,不好了。”
“何事?”
“大批小鬼聚集鬼神殿外鬧事。”
“爲何鬧事?”
那侍衛抿了抿嘴看了幾眼染靈,見染靈一臉鎮定的看着自己才開口“傳言招魂使罔顧生命,還借職務之便肆意妄爲,鬧得地界人人自危,所以便來了鬼神殿要爲那些故去的讨一個說法。”
“終于是來了啊……”
那侍衛一臉莫名的看着染靈,倒是染靈笑了笑,不急不緩的倒了一杯茶水喝下“我稍後便出去。”
“可是大人交代過,您不能……”
“難道任由他們聚集鬧事,侮鬼神殿名聲嗎?你放心,此事皆因爲本使而起,本使出去了此事也該了了。”
“這……”
染靈招了招手“行了,你下去吧。”
而後染靈特地換了一身衣衫,面帶笑意的走了出去,看着鬼神殿外聚集的一大批小鬼笑了笑“這是做什麽,要造反麽?”
那些小鬼熙熙攘攘的堆積在鬼神殿外,每一個都叽叽喳喳的喊着話,染靈聽了一會,見他們無非是說自己仗勢欺人,不顧地界規矩,然後他們都害怕自己哪天會魂飛魄散于自己的毒手之下。
染靈有些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那你們想如何?”
“免去招魂使扔去下油鍋!”
“綁了招魂使去閻羅殿判罪,該下地獄就下地獄。”
“讓鬼神大人将招魂使剝皮抽筋!”
看着面前的小鬼叫嚣着,且說的話越來越惡毒,染靈突然想到,若是鬼神在這裏,他會如何,是一舉滅了這一大堆小鬼,還是……滅了自己。
染靈也爲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自己竟是也會産生鬼神會滅了自己的想法,原來,自己與鬼神皆是互不信任的。
曾經那個爲了一眼萬年而隻身來到地界的自己,還有那個才不過入鬼神殿幾日便願意擋在鬼神面前的自己,以及那個爲了鬼神安危願意以身犯險,而唯願君生唯願君安的自己,或許都在這地界常年的陰風之中,被刮得支離破碎了吧。
染靈看了看眼前的還在叫嚣的小鬼,忽然閉上了眼睛,在心裏默默的感歎了一句萬般因果皆是命。
而後睜開眼,眼中精光一閃,手中已經化靈力爲劍打向了一旁的一個小鬼,那個小鬼立即全身起火,在一片尖叫聲中沒了蹤影。
“還有誰想試試?”染靈浮在半空中,猶如殺神降臨一般看着眼下的一群小鬼,聲音猶如洪鍾一般的說道。
那群小鬼沒想到染靈真的敢下殺手,皆是面面相觑愣在了原地,而後在幾個穿插在其中的小鬼叫嚣了幾句後,小鬼徹底暴動,個個伸出鋒利的爪呀向着染靈撲來。
“還不相信了,招魂使可以全滅了我們不成!”
鬼神殿的侍衛想沖過來幫忙卻被染靈攔下“不必,此事隻沖本使一人而來,不必将鬼神殿扯進來。”
染靈眼裏毫無感情的看着向着自己撲來的小鬼,并沒有任何動作,等到小鬼将染靈團團圍住已經看不到染靈的蹤影後,在染靈消失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團紫光,照亮了鬼神殿的整個半空。
而後紫光不斷擴大,将小鬼以紫光爲中心點向外一層一層的燃燒殆盡,染靈站在小鬼中央漸漸露出身形,白色的衣衫翻飛之下全是弑殺的暴虐。
空氣中全是小鬼被燒焦的刺鼻的腥味和刺耳的尖叫聲,連鬼神殿的侍衛也是忍不住想要掩住耳鼻。
待小鬼已經被燒了過半之後,一側的半空突然傳來一道紅色的光将染靈的靈力打散,染靈轉身避了一下,這才收起紫光結束了這場沒有血腥的屠殺。
染靈站在遠處冷冷的看着紅光來的方向,見秦廣王踏雲而來,格外大的身形穩穩的落在染靈面前“招魂使這是要滅了我地界嗎!”
“如果這是你們所願,本使可以試試。”
“那可由不得你了!”說完,秦廣王一把扯過染靈直向閻羅殿而去,而身上被秦廣王施了咒的染靈也動彈不得,便也不掙紮,任由秦廣王扯着自己。
到了閻羅殿内,秦廣王一把将染靈扔在了地上,入了高座,自此十殿閻羅皆是并列其位,個個不怒自威的附身看着染靈。
染靈勉強的站起身,廢了好些勁才解開身上的咒術,極爲鎮定的拍了拍衣衫上的灰才擡眼看着閻羅殿上方嗤笑道“閻羅審判,好大的陣仗!”
“染靈,你可知罪!”
染靈負着手向四周看了幾眼“不知。”
殿上的宋帝王攤開一本冊子,渾厚的聲音慢悠悠道“招魂使染靈,罪狀如下一,牽扯多起命案,負多條人命和魂靈;二,擅用職務之便,爲禍兩界;三,殘殺地界生靈大數;四,辱鬼神神威;五,多次藐視閻羅殿;六,狐媚惑主。”
染靈狀似認真的聽完,不屑道“這其中除了第三條本使剛做過,其他哪一條是說的本使?”
秦廣王陰測測的笑了笑“這一樁樁一件件,閻羅殿皆是記錄在冊,你還要如何狡辯!”
染靈不以爲意“本使乃鬼神殿的人,豈是你們閻羅殿可以随意處置的?”
楚江王憤怒的一拍把手,大聲喊道“今日鬼神不在,便要了你這賤人的命!”
“誰說本座不在?”
閻羅殿外鬼神身着一身黑衣款款而來,隻是面上一片寒霜,連經過染靈時瞧染靈的眼神,都讓染靈驚了幾分,這鬼神的眼神冰冷得猶如千年寒冰,一下将氣氛拉低到了最冷處。
鬼神緩步至殿中站定,目無一物負着手道“誰敢動本座的招魂使?”
秦廣王一如往常讨好的下了座,站在鬼神身側谄媚道“原也不是願與招魂使爲難的,隻是方才招魂使在您殿前殘殺了數百地界生靈,所以這才讓招魂使接受審判。”
鬼神回過神看向染靈“此事當真?”
染靈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額頭微微起了汗,因爲方才鬼神看自己那陌生的眼神時,染靈知道,這次鬼神真的怒了。
鬼神轉過頭看向秦廣王“除此之外呢?”
宋帝王急忙将手中的冊子遞給鬼神“大人,招魂使一切行爲過錯皆是記錄在冊,且有據可循,還請大人過目。”
鬼神接過冊子翻看了一眼,淡淡出聲“就這些?”
“是。”
鬼神歎着氣輕輕閉上了眼,許久之後才睜開眼轉身走向染靈“你今日爲何要在鬼神殿外開殺戒?”
“染靈走到這一步皆是被逼,與其整日被構陷,倒不如由自己坐實了這個名聲。”
“放肆!”鬼神大喊一聲,吓得染靈身形也晃了一晃,眼眶微紅了紅剛準備跪下身去卻被鬼神一把拉住,染靈不解的看着鬼神“大人……”
鬼神氣極而笑,擡手撫過染靈的發髻“本座一向寵你,什麽事都由得你胡來,但這次你真的做錯了。”
染靈紅着眼眶忍住眼淚“染靈錯了嗎?”
“嗯,你不僅錯在對本座意圖不軌來到地界,還錯在自以爲是的想法和殺戮,本座做什麽都是對的,但你這樣做就不是。”
染靈心虛的退開一步,離開了鬼神的手“大人,今日的罪責染靈可以擔,但往日的染靈真沒有做過。”
“你對本座亵渎,便是最大的過,你來地界惹起紛争便是最大的錯。”
“亵渎……”染靈心如針紮一般巨痛“原來大人是這樣認爲的。”
鬼神逼近染靈兩步,擡手取下染靈頭上的白玉血簪用手指撫了撫“你可知本座給你這個簪子是何意?”
染靈強忍着淚水搖了搖頭,鬼神面上一片平靜的說道“是時時警醒你應該嚴于律己,不該存有非分之心。”
“原來……大人是這個意思,都怪染靈愚鈍,竟是沒有悟到。”
鬼神拿着簪子冷笑了一下“不,你倒是極爲聰慧,隻是因爲沒有約束好自己的私情,便做出了這些愚鈍之事。”
染靈此時的腦内猶如一片亂麻,不時回響着鬼神的話,原來自己這般小心和珍貴的心思卻是成了……亵渎。
染靈再是憋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而鬼神看到卻是燦然一笑,伸手拂過染靈的臉龐“你既然做了,便應該知道後果。”
染靈點點頭,擡頭直視着鬼神,仿佛想要将鬼神看穿一般。
而鬼神右手灌注靈力在簪子内,揮手一把向染靈打出,那枚曾經給染靈護身的白玉血簪便生生的插進染靈的胸口,血簪入體隻餘了簪花還在體外,而傷口一圈瞬時血液噴出,還帶着淡紫色的光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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