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因傷回到集慶後,仿佛是來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天下清明平靜的南方,原來竟與毀于戰亂的北方有如此大的區别!
當然,這也要得益于李善長等人的治國之策,才讓江南大地很快從戰火中恢複過來,甚至于此時的集慶已經隐隐有盛唐時期的長安景象。
不過常遇春對這一切卻并沒有什麽感覺,相較于此,他還是更爲習慣刀光血劍、烈烈風吹的漠北,他是注定要活在戰馬上的男人!
藍靈兒早就和常遇春的一衆妾室在城門迎候了,遠遠看去,這七八個女子竟然長得都差不多,不知情的估計會以爲這是誰家的姐妹呢。
常遇春這次出乎意料地沒有乘騎戰馬,而是坐在馬車裏慢悠悠地進了城,隻不過趕車的馬夫看到常遇春的妻妾們都站在前面等候,便會意地停下了馬車。
車内的常遇春沒有動作,藍靈兒等人則是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了過去,一掀車簾,發現常遇春身着單衣躺在那裏,胳膊上的紗布還有些血迹,臉色也比以往顯得蠟黃,眼淚便不由自主地簌簌而下,“遇春,你……”
“好了,哭什麽哭!沒什麽大礙……”常遇春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一進城便聽見女人哭,真是不吉利!”
對于常遇春這種沒道理的指責,藍靈兒絲毫不敢反駁,隻是擡手抹了抹眼淚道,“你……你沒事便好了……”
“好了,回家吧!”常遇春剛從戰場上回來,在軍伍中呆的時間久了,脾氣便顯得暴躁一些,“你們幾個,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吧!”
“遇春……”藍靈兒上前兩步,可在常遇春目光的逼視下,又生生退了回去,“我想要上車照看一下你的傷勢……”
“不用了!你上來一個勁兒地哭哭啼啼隻會讓我更加心煩!”常遇春擡眼一看,便将目光落到了站在最後面的一個女子,這是自己出征前新納的妾室,好像連她的名字都忘了,于是便一指她道,“你,上來!”
被點到的女子顯得有些驚詫,看起來似乎不相信常遇春叫的就是她,直到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這才快步趨到馬車前,然後由常遇春拉着邁了上去,那眉眼間的喜氣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
其餘女子臉上則是滿滿的失望,尤其是藍靈兒,朝着馬車内看了一眼又一眼,終歸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随即抹着眼淚與衆人走掉了。
車夫也沒想到常遇春竟會對他的正妻藍靈兒如此态度,但這一切并不是他該操心的,所以便隻是一門心思地趕着馬車向常遇春的府邸行去,隻不過偶爾馬車内傳來的嬌喘與呻吟聲總讓他有些想入非非……
常遇春回到家之後,先是和衆妻妾慢悠悠地吃了頓晚飯,不過他在戰場上的事沒法與她們分享,自己又不愛聽女人們說些家長裏短的事兒,所以這頓飯吃得也頗爲沉悶
吃完晚飯過後,常遇春便有些乏了,于是也沒見其他客人,直接随着藍靈兒到了卧室,然後由她爲自己換起藥來。
此時藍靈兒難得有了與常遇春獨處的機會,雖說她白日裏在常遇春那受了冷落,但此時也不敢給他臉色看,隻是非常貼心地爲他上着藥,眉眼間也不由得透出了一股喜氣,自己終歸是他的正妻,藍靈兒就是這樣容易滿足。
“這段日子在戰場上有沒有什麽新鮮事兒?”藍靈兒小心翼翼地爲常遇春裹着紗布,想要盡力讨他的歡心,“你若是閑着無事,可以講給我聽聽。”
“你不會喜歡聽的……”常遇春趴在榻上,目光呆呆地望着前方,“一幫糙漢子,總也耍不出個花來。”
其實常遇春之前嘗試過給藍靈兒講行伍間的事兒,隻不過每次都得不到回應,甚至發現她昏昏欲睡,明顯就是在應付自己,所以常遇春也懶得再說給她了。
“之前聽不下來是因爲摸不着門道,可最近嘗試着讀了兩本兵書,也覺得怪有趣兒的。”藍靈兒仔仔細細地将紗布上的線頭給剪幹淨了,爾後又替常遇春穿上了睡衣,“你回來後總不願意跟我說話,我心裏頭也悶得慌啊……”
“那你讓我跟我說些什麽?”常遇春邊說邊抻開被子,自己直接躺了進去,“那些打打殺殺的你又不愛聽……”
“其實我就是想你了,想要跟你說說話……”藍靈兒邊說邊鑽進了被子,躺到了常遇春身旁,然後伏在他肩頭嘤嘤訴道,“哪怕這樣靜靜地跟你呆一會兒也是好的,可人家寫了那麽多信,你也不說回一封……”
常遇春今天在馬車裏和那個侍妾纏綿了半天,因此現在也懶得再和藍靈兒效魚水之歡,便将頭轉過去道,“軍隊裏事情多,總找不着時間。”
藍靈兒當然聽得出常遇春這是敷衍,便委屈地啜泣兩聲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納了那麽多妾室……我從沒有一句怨言,可今天我想問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歡我?究竟是爲了什麽而娶我?”
“怎麽突然提起了這個!”常遇春蹙着眉頭舒了口氣,“我自問吃穿用度上都沒虧待過你……”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藍靈兒委屈地抽噎兩聲,終于忍不住高聲說道,“杜巧敏是誰?你是不是因爲她……才娶的我?”
“嗯?什麽?”常遇春沒想到藍靈兒會提到杜巧敏,不由得一陣驚愕,多麽熟悉而陌生的名字,以至于……常遇春竟有一種想流淚的沖動,因爲藍靈兒不經意間觸到了他心中那塊最柔軟的地方。
“是誰告訴你的?”此時常遇春的臉陰沉得可怕,聲音也因爲極力的壓制而變形了,“是哪個多嘴多舌跟你提到了巧敏?”
“你自己做過的事情,又怎麽能瞞得住?”藍靈兒的嘴唇不住地哆嗦着,但面對常遇春這種樣子,她竟然出乎意料地沒有害怕,要放在往常,她早就低聲服軟了,可現在……因爲常遇春也觸到了她心中最爲柔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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