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淳斌今晨起得有些晚,可他還是照例去了書房,因爲他知道集慶城内肯定有一大堆事等着自己處理。
果不其然,到了書房,高高置于案頭的,便是邵榮那邊派來的加急快報:張士誠手下大将呂珍起兵五萬,準備向西進軍。
這個私鹽販子,真是不讓人消停!自己和陳友諒還沒争出個結果,他偏又來添堵,早晚解決了你!
蔣淳斌氣憤地把那些急件往桌子上一摔,罵罵咧咧了一陣張士誠,最終還是平靜下來想起了辦法。
邵榮的擔子很重,自從決定全力解決陳友諒以來,自己幾乎把所有對付張士誠的任務都交到了邵榮手裏,而他也從無怨言,每次完成得都很漂亮,幾乎沒出過什麽差錯。
不過随着邵榮權柄益重,常遇春等與自己關系親近的将領也會旁敲側擊地提醒自己,說什麽邵榮乃是趙均用舊部,不可使其獨斷專行,否則恐生事端。
可蔣淳斌卻認爲雖然邵榮投效較晚,但這并不影響他對自己的忠心程度,更何況她确實爲自己立下了不少功勳,如果自己總是謹慎防備,豈不是有違用人之道?
不過後來邵榮一直對蔣淳斌對戰陳友諒持暧昧态度,蔣淳斌便開始有些擔心了,同時他發現自己給予邵榮的權力确實是大了些。
本來邵榮一開始隻是統其舊部,守趙均用舊地,可後來爲了防備張士誠,蔣淳斌便給予了他較大的權力和較高的地位。
随着邵榮不斷地攻打下周圍的城池,他統率的兵員越來越多,管理的地盤也越來越大,而且獨立性較其他将領也大一些。
雖然蔣淳斌和邵榮的關系比較微妙,但他們一直保持着一種默契的平衡:蔣淳斌給予邵榮信任和一定的自主性,而邵榮也像其他守城的将領一樣,把他的一部分家眷送到了集慶城,隻不過不同的是,其他将領送的都是父母妻兒,他隻送來了自己的一個女兒和妹妹。
但這也足夠讓蔣淳斌相信他的誠意,于是蔣淳斌便讓邵榮放開手腳,隻要能夠防得住張士誠,就不必在乎他人的流言蜚語。
其實像邵榮這種本身就有較強實力的人前來相投,本身算是一種受益,但也是一種麻煩,因爲很容易就會協調不好其中的關系。
比如對于一開始的巢湖水軍,蔣淳斌并不能很好的進行掌控,隻是後來廖永安和俞通海相繼被俘、戰死,自己才真正控制了那支隊伍。
所以說廖永安和俞通海的死,雖然表面上對蔣淳斌是一大損失,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也是有好處的。
至于邵榮這種既有兵、又有城的人,自然就更麻煩了,這也是蔣淳斌謹慎對待胡廷瑞的原因。
而這次邵榮的來信意思也很明顯,他的軍力不夠守衛,希望蔣淳斌能夠給他增兵。
其實一開始蔣淳斌本想授予邵榮招兵買馬的權利,但在李善長的極力阻止下,才将此事作罷。
在李善長看來,向地方增派文官,收其賦稅,從經濟上把控住那些守将的命脈,然後用那些錢來養兵,讓所有新丁都知道是集慶給的他們軍饷,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則邵榮的勢力必成國中之國。
蔣淳斌也覺得李善長說得非常有道理,加上這個頭一開,估計以後就收不住了,于是便将此事作罷,隻是讓邵榮直接控制着他原來的那幾萬人馬。
邵榮向來信奉用最少的人做最多的事,所以這次來信索兵,必是情況緊急,于是蔣淳斌毫不猶豫地讓人立刻給邵榮增派兩萬人馬。
可處理完這些事兒,蔣淳斌總覺得心裏有東西堵得慌,是了,昨晚雖與劉若晴纏綿一夜,可早上醒來,徐達的那個妾室就像讓自己吃了一隻蒼蠅,極其惡心,可又沒辦法說出來。
蔣淳斌承認自己很小心眼兒,可如今強敵環伺,事情繁雜,他就是不想讓自己的另一半還要亂了自己的思緒。
而且這一切竟與徐達有關,那個讓自己最爲親近、最爲信任的兄弟,他做了一件讓自己不得不忍受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的事情,自己到底該怎麽辦?
還有安豐方面,此時劉福通派人來找劉若晴,絕對是有意爲之。難道自己真的要對他不管不問?畢竟自己是從那裏走出來的,如果真的一直坐視其滅亡,天下人還不知要怎樣指點唾罵自己。
讓劉福通和韓林兒對自己俯首稱臣?這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但将這片偌大的勢力拱手相送,别說是自己,就算手下那幫将領也不會同意。
煩躁,異常的煩躁,而且竟然無人可以傾訴,劉若晴向來不關心、也不愛參與這些軍國大事,自己與她說什麽,最終都能扯到家長裏短上。
徐達?常遇春?現在蔣淳斌并不想與他們交談這些事,尤其是徐達,至于其他人…唉…一個不相關的人也好啊!
蔣淳斌用手指敲敲桌子,随即長舒了一口氣,随門口侍衛喊道,“去,把蘇坦妹蘇姑娘請來!”
侍衛不知道蔣淳斌爲何會提出這個請求,但他也不敢多問,隻好答了聲是,然後便飛快地跑走了。
唉,異性果然能夠緩解壓力啊,一想到能和蘇坦妹說說話、聊聊天,蔣淳斌的心情便好了起來,難道男人都喜歡新鮮感,就是這種意思嗎?
迄今爲止,蔣淳斌還沒逛過古代的妓院,一開始對于一些人一擲千金,隻爲了聽聽曲、和名妓閑扯上一陣還不太理解,可現在他忽然明白了其中奧妙,原來有時候暫時放空心思所帶來的快樂要比感官刺激要深入得多…
于是越想越急不可耐的蔣淳斌在書房呆了一陣後,幹脆起身向外走去,好歹多轉悠轉悠、賞一賞院子中的景兒,也能舒緩心情不是?
可就在蔣淳斌快逛到大門口的時候,卻突然遇到了剛剛走進來的沈芷媛,于是不由得一愣,“芷媛姑娘…這是幹什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