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注:這章幾乎講的都是沈芷媛的心路曆程,不喜歡沈芷媛的朋友就不要訂閱了。真不是水,可能這是我的寫作習慣吧,也許有些讀者覺得這種情節無關緊要,但我覺得對于行文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夜色靜谧,窗外隻剩時而呼嘯的風聲,讓人聽着就忍不住在心裏面打一個顫。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屋内火盆噼裏啪啦的燃燒聲,一股股的熱氣讓人渾身都躁得慌,于是躺在榻上百無聊賴的沈芷媛,隻能看着眼前的帳幔起起落落,更加睡不着覺了。
睡意全無,白天見到劉若晴時的情景便一次次地在腦中回放,讓沈芷媛不由得心煩意亂。
她依稀記得劉若晴那客氣且複雜的笑容背後,是充滿問詢與敵意的眼神,甚至在禮貌性地和自己打過招呼後,便直截了當地問蔣淳斌自己是誰。
雖然沈芷媛一直認爲,這種不懂得隐藏自己情緒的女人是最好對付的,但此刻她卻明确地感覺到,自己多年來悟出的這個理論是錯的,因爲在蔣淳斌與他妻子的深厚感情面前,自己所有的手段和花樣都将漏洞百出,最不堪一擊的,其實就是自己。
翻個身,沈芷媛将臉深深地埋進了枕頭裏,但蔣淳斌對劉若晴所說的話無論如何也從腦中揮之不去:城破之後,她是個無家可歸的,孤苦伶仃一個人,又怕受了欺侮,所以随着來了集慶。
無家可歸?孤苦伶仃?雖然聽起來那麽刺耳,但沈芷媛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可能蔣淳斌隻是無心之言,可能他隻是想要妻子面前和自己撇清關系,但沈芷媛打心眼兒裏不願讓别人把自己看得那麽可憐,尤其是蔣淳斌不可以!
而在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和經曆,知道自己和蔣淳斌沒有任何關系後,劉若晴那如釋重負的神情與輕視垂憐的态度,又讓沈芷媛一陣着惱。
盡管沈芷媛明白她沒有惡意,清楚她隻是不願意再多一個來分享自己的男人,甚至相信她是心地善良的女子,但沈芷媛就是不願意接受她那種高高在上、試圖來憐憫自己的态度。
天知道沈芷媛多麽想要大聲地嚷出來:我就是想要搶走你的男人,我一點也不比你差!
也許這是因爲她争強好勝的性格,也許是因爲…不知不覺中,蔣淳斌好像真的走進了她的心裏…
沈芷媛喜歡蔣淳斌,想要陪在他的身邊,如果說一開始隻是一種利益考量後的結果,那麽現在便是真情實感的态度,因爲她發現蔣淳斌是如此優秀,她現在無法接受跟随一個處處都不如蔣淳斌的人,沒準他還是一個像陳友仁一樣的變态!那樣的話,自己甯願孤獨終老!
但沈芷媛現在并沒有和蔣淳斌在一起的底氣,盡管她堅信論姿色自己絲毫不輸于劉若晴,也更明白怎樣去做一個真正的女人,但她同時也清楚蔣淳斌需要的不是這些。
是的,自己之前的經曆…讓她根本在程劉若晴面前擡不起頭來,她和蔣淳斌之間的,是經過歲月沉澱下來的感情,而自己…從來都隻是一個讓人贊歎的物件,在愛情中,這沒有任何優勢。
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可憐我…好不好?也許,這才是沈芷媛深深埋藏于心底,最想對劉若晴說的話。
但沈芷媛不想這樣低聲下氣,因爲她明白,隻要自己對蔣淳斌有觊觎,自己就會是劉若晴的敵人。
沈芷媛忘不了飯後劉若晴借機将蔣淳斌拉到偏僻處,再三逼問他到底和自己有沒有關系的場景,雖然蔣淳斌說得雲淡風輕,劉若晴似乎也不再懷疑,但最受傷的是一直在角落裏默默看着這一切的沈芷媛。
是,這是他們的家,從來不屬于自己。而蔣淳斌溫暖的懷抱,以及在他面前嗔怪笑鬧的權利,更是自己難以企及的夢…
劉若晴的憐視,蔣淳斌的漠視,沈芷媛自問自己根本承受不來那麽多複雜的眼神,于是她隻好咬緊牙關,緊握雙拳,慢慢感受着指甲陷進肉裏,滲出血水的疼痛…
夜色更深了,隐約中似乎聽到了蔣淳斌和劉若晴婉轉纏綿的聲音,盡管這并不可能,盡管自己住的房間離他們很遠很遠…
偌大的房間仍舊隻有沈芷媛一個人,孤苦伶仃,無家可歸,淚…終于忍不住慢慢淌了下來…
輾轉半夜,沈芷媛終于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但其中場景更讓她心痛不已:她變得更加無依無靠,甚至她被毫不客氣地趕出了集慶城,天大地大,何處是我家?
擡頭望着茫茫天際,一時間好像周圍都是嘲笑自己的面孔,沈芷媛想要哭,本能卻使她竭力忍住泣聲:這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
沈芷媛咬緊牙關,同時攥住拳頭,用力,用力,再用力,終于醒過來了,身上已滿是冷汗,而天,早已大亮。
舒口氣,伸個懶腰,沈芷媛瞥見屋子裏已經備好了洗漱用具,而一些精緻的餐點也用小爐暖着,不由得展顔一笑,終究是有了一點歸屬感:看來他也沒有故意慢待了自己。
沈芷媛住的是客房,離蔣淳斌所居的後宅倒是有些遠,最關鍵的是,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搬出去,也許隻有幾天的時間,自己必須牢牢抓住…
于是沈芷媛以最快的速度起床洗漱,然後又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後連早飯也沒顧上吃一口,便匆匆離開房間,趕去了蔣淳斌後宅。
可剛走了幾步,沈芷媛便又遲疑起來:自己這樣過去,會不會惹得他人厭煩?畢竟如今身份特殊,行事更需謹慎,如果一時找不到蔣淳斌而在宅中亂竄,豈不是适得其反?
打遠處睨了一眼蔣淳斌後宅,根本不見蔣淳斌的任何蹤影,是了,他昨日剛剛歸家,還不知要怎樣與他的“紅顔知己”互訴衷腸、徹夜長談、剝羞丢怯、颠鸾倒鳳…
長舒了一口氣,沈芷媛決定先不去想這些,除了美貌,自己可以倚仗的還有智慧,那個劉若晴看起來傻傻的,難道蔣淳斌身邊就不需要一個可以爲自己分憂的知心人嗎?
念及此節,沈芷媛直接轉身折返了回去,是的,不僅僅是陳友諒,蔣淳斌這邊的情況,自己也要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