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陳雷回到住處,想到警察正在查找目擊證人,那個小男孩的形象浮現在腦海裏,他會不會在早晨見到了可疑的人呢?那個小男孩是去上學,他的家肯定也在邢師傅家附近。
于是陳雷搬到了南郊的南郊賓館居住,這樣便于尋找那個小男孩。他每天早晨到公園附近那條路慢跑,想再次碰到那個小男孩。
兩天後的早晨,陳雷在路上慢跑,今天好像天要轉晴,樹梢上空碧藍碧藍地泛着晨光。不過,與前天早晨相比,今天好像涼了些。
他看到那個小男孩穿着校服,背着書包走過來了。他連忙迎了上去。
“小同學,你是去上學吧?我有件事想問問你,可以麽?”陳雷用和藹可親的語調說。他又自我介紹說:“我是《社會視野》雜志社的記者。”
這小男孩看看陳雷,見他相貌堂堂,說話又溫和可親,又是個記者,便對他有了好感,他點點頭,說:“你想問什麽呀?”
陳雷說:“我們一邊走一邊談,不耽誤你上學。”
二人向前走着,陳雷問:“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王賓。”
“你認識邢遠志師傅吧?”
“認識,我爸爸也是礦工。我家離邢伯伯家不遠。”
“邢伯伯被害那天早晨,你上學時,遇到什麽可疑的人了麽?”
王賓想了想,說:“我遇到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他走得特别快,好像要逃跑似的。”
“他長得什麽樣子?”陳雷問。
“他的頭型很奇怪,後腦的頭發很長,向前梳,跟梳背頭的人正相反。還有,他的左手小拇指少了一截。”
這個情況陳雷那天沒注意到,他問:“是麽,你看清楚了麽?他左手的小拇指少了一截麽?”
“我看清楚了。他走得快,用力甩着胳膊,那隻手就在我眼前晃,我看得很清楚。”
陳雷想,小男孩個矮,那人甩起的胳膊就在他眼前晃,他會看得清楚。那青年男子左手小拇指少了一截,這是個明顯的特征呀。
當二人走到一個岔路口時,陳雷先停住了腳步,對小男孩說:“多謝你了,小同學,我們再見吧。”他向王賓擺了下手。
“叔叔再見。”王賓有禮貌地同他告别。
陳雷目送這孩子走遠了,心想,這真是個聰明、懂禮貌的好孩子。
5
吃完早飯,陳雷來到市公安局刑警大隊,把早上同男孩談話的情況向張鵬警長彙報了。
張鵬感激地對陳雷說:“你提供的這個情況很重要呀。左手小拇指少了一截的人可不多呀,知道這情況就便于查找這個人了。謝謝你對我們公安工作的支持。”
“這是我應該做的。”陳雷謙遜地說。
張鵬又說:“我們相互交流情況吧。我們在案發現場發現了幾根頭發,經鑒定,其中有三根是患有圓形脫發症的頭發。”
“圓形脫發症?”
陳雷反問道。
“這是一種頭發呈圓形脫秃的皮膚病,男性患者較多。聽說注射上女性荷爾蒙一般能治好。在病情發展期隻要檢查一下患者的毛發,就會一目了然。”張鵬解釋。
他又說:“從案發現場提取指紋是人所共知的,不過近年來毛發也成爲同指紋一樣重要的線索。
即使是健康人每天也要脫落30到100根的頭發,所以在現場也會落下一些頭發。将這些頭發仔細收集起來可以作爲破案線索和物證。
這種科學鑒别發展很快。一根頭發可以查出它長在哪一部位,可以查出本人的血型、營養狀況。若是燙發的話,就能通過鑒别其質量的好壞來推測其生活質量的高低。用顯微鏡檢查毛發的斷面就能分辨出毛發脫落的方式,即自行脫落還是強行拔掉的,或者是因病脫掉的,等等。在有性交迹象的現場裏若有**掉落,根據掉落的方式,可以大體估計是強奸還是通奸。
若毛發上患有疾病,基本上都可以确切地檢查出來。”張鵬看陳雷很感興趣,便作了詳細地講解。
陳雷又問:“患有圓形脫發症的頭發,不是受害者本人的吧?”
張鵬搖搖頭:“不是。血型不一樣,再說邢遠志也沒有脫發的迹象。”
“那麽就是說患有圓形脫發症的人最近到過現場了?”
“嗯。到目前爲止調查過的與死者生前有交往的人中,尚未發現這種人。正因爲如此,這也許能成爲非常重要的線索。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兇手。”
“圓形脫發症——也就是俗語說的小斑秃啦!那麽無論是男的還是女的,都會設法去遮掩一下的吧?我那天早晨見到的那個男子是将腦後的頭發往前梳到前額下的,就是爲了掩蓋秃頂吧?”陳雷半自言自語地說道。
張鵬點頭:“嗯,很可能是這樣。這個青年男子很可能就是兇手。我們要全力查找他。”
陳雷心想,我也要全力查找他。也許抓到這個兇手,礦難背後的黑幕就會被揭開了。
6
秋老虎的天氣,下午兩點,此時驕陽高照,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
陳雷在北郊采訪完一個老礦工,走在一個胡同裏,直射的陽光刺得他眯縫起眼睛。
此時人們都躲到屋裏避暑,胡同裏沒有一個人。陳雷才走出半裏路,就曬得滿頭是汗。
突然,從前邊平房拐出一個青年男子,向右側的一條路走過去。陳雷覺得這身影有些熟悉,特别是他走路的姿勢引人注目。難道是他?陳雷心裏一震,他立即掉轉方向,悄悄跟在那人後邊。那人頭戴着棒球帽,看不到他的頭發。陳雷注意看他的左手,啊,左手小拇指缺了一截,就是他,邢遠志被害那天早晨遇到的那個青年男子。陳雷連忙悄悄跟在他後面。
前面是一些倉庫,沒有住房,非常寂靜。陳雷心想,如果他發現了我,我能對付了他麽?他可是窮兇極惡的、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可警察和我費了多少勁在搜尋他呀,如果這次碰上了又讓他跑了……不,不能放過他,就是一個人也要跟蹤。他抓起一塊磚頭做防身武器,繼續在他後面悄悄跟蹤。
青年男子在前面一座倉庫向右拐了,陳雷跟了過去。他剛拐過牆角,頭上就挨了重重一擊,眼前一黑,身體向前倒去,在失去知覺前一刹那,他猛地将磚頭甩了出去……
那青年男子“啊”的慘叫了一聲。這時旁邊一座房子的門“吱”地一聲打開了,有人喊道:“是誰呀?”
那青年男子轉身飛速跑掉了。
陳雷睜開眼睛,眼前模模糊糊,片刻後漸漸清晰了,他看到了輸液瓶,看到白色衣褲的護士,知道自己是在醫院裏。
“呀,你醒過來了!”護士驚喜地叫道。
幾名警察圍了上來,“陳雷,感覺怎麽樣?疼麽?”張鵬問道。
“不太疼,隻是頭有些昏。”
“醫生說你傷得不算太重,頭上被打出一個口子,中度腦震蕩。好好養幾天就會好的。”
“打我的人是那個左手小指缺一截的青年男子。我跟蹤他,他在拐角處暗算我。”陳雷說。
張鵬說,“我們搜查了案發現場,發現了那個青年男子的頭發和血迹,他患有圓形脫發症,血型也對,确實是那個青年男子。”
“抓住他了麽?”陳雷急切地問。
張鵬搖搖頭:“他潛逃了。不過,你打傷了他,現場有他的血迹。”
“你讓他也吃了苦頭,得到一次懲罰。”警察杜亮在一旁插話。
“好,出了口氣。”陳雷笑了。随即他又遺憾地說:“不過,他傷得不太重,否則他就不能逃跑了。”
張鵬點頭:“他傷得是不太重,看他逃跑的腳印,他走路很平穩。路上流的血也不太多。”
陳雷恨恨地說:“這隻奸詐的惡狼,讓他溜了!”
張鵬說:“杜亮說得對,你讓他吃了苦頭,受到一次懲罰。陳雷,你是好樣的。一個人敢于隻身追蹤兇殘的惡狼,在受傷倒下的時刻,還用磚頭擊傷罪犯。我們都爲你驕傲。”
“是啊,你是好樣的!”林東插話。
張鵬說:“陳雷,你這一磚頭打得好,不但懲罰了罪犯,也救了你自己。”
“救了我?”陳雷有些不解地看着張鵬。
“是。你打得那青年男子慘叫了一聲,旁邊房子裏的人聽到了,開門問了聲:“是誰呀?”那青年男子怕被人發現,急忙跑開了,否則,兇殘、嗜血成性的他很可能會緻你于死地的。”
醫生這時進來說:“傷員需要靜養,不能過多談話,請大家出去吧。”
張鵬說:“陳雷,你好好養傷吧,我們再來看你。”
陳雷說:“我一定盡快出院,跟大家一起繼續抓狼。”
第二天,陳雷單位的領導王東明,記者部主任孫曉強,還有他的女友傅雯都從省城趕來看他。
王東明看着陳雷說:“你冒着危險到第一線調查采訪,認真負責,又勇敢地跟蹤罪犯,雜志社的人都很佩服你。你是好樣的。”
傅雯心疼地握住陳雷的手,問:“傷口還疼麽?”
陳雷搖搖頭:“不太疼。醫生說傷得不太重,很快就會好的,你不要擔心。”
“你們倆聊聊吧。”王東明說,他拉着孫曉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