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兩天後,有個自稱是永春煤礦礦工的中年男人給陳雷打來電話,說有礦山事故的情況要向他反映。陳雷與他約定,明天早上六點半晨練時光在他家附近南郊公園裏的假山下碰頭。
早晨5點,陳雷起床。匆匆洗漱完畢,陳雷就在賓館門口叫了輛出租車,向約定地點奔去。今天早晨天氣不好,下了一陣雨,接着又下起了大霧。司機小心駕駛着車子,不斷按着喇叭。陳雷想,好在今天起得早,時間又抓得緊,要不這樣壞的天氣乘車,非遲到不可。
到了南郊公園附近,因爲前面在修路,陳雷下了車,向公園大門口走去。這時,他突然聽到前面有人快速奔走的腳步聲。他擡頭一看,一個身穿灰色風衣、高個頭的青年人意外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他之所以感到意外,一是因爲四周還被濃重的晨霧包圍着,可見度很低;二是由于這個青年男子的腳步太快了,好象是在奔逃的樣子。
對那個青年人來說,陳雷站在那裏也是相當意外的。隻見他一瞬間很吃驚似地朝陳雷凝視了一下。這個人給陳雷留下的最深印象特征是:長長的頭發從後腦勺猛地向前梳了下去。
陳雷把臉轉開了。于是那個青年人從他身邊穿了過去,踏着河邊的草叢,朝着陳雷來的方向大踏步遠去了。可能那邊有一條通往公交車站的近路。接着陳雷又遇到一個穿着校服,背着書包的男孩子,看來是個初中學生,要到學校去上早自習。他眼睛很大很圓,鼻子有些往上翹。
陳雷走到公園裏的假山下,看看手表,六點二十五分,沒有遲到。他坐在旁邊的長椅上,靜靜地等待。
時間已經過了七點,可那個約定的人還沒有來。陳雷等不急了,拿起手機給約定見面的邢遠志師傅打了電話。接電話的卻不是邢師傅。
“你是哪位?”對方一個男人問。
“我是昨晚約定與邢師傅今早見面的陳記者。約定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他怎麽還沒來呀?我就在南郊公園假山下等他呀。”
“你到湖南街南一胡同52号邢師傅家來吧。有事可以在家裏談。我們等你。不遠,從南郊公園到邢家也就半裏地。”
陳雷來到湖南街南一胡同,隻見胡同裏都是小平房,一家一個小院。來到52号邢家門前,隻見門口有警察把守。怎麽回事?他向守門的警察說明來意,那名警察讓他進到院裏。
院子裏有警察在搜索。一個精幹的中年警察接待了陳雷。
“我叫張鵬,你跟邢遠志師傅約定今早見面要談什麽?”
“他要跟我談礦山事故的一些情況。怎麽,他出事了麽?”陳雷回答。
“你在電話中說你是記者,可以看看你的證件麽?”張鵬問。
陳雷掏出記者證給對方看。對方看了證件後說:“邢遠志師傅今天早晨被害了。”
“啊!”陳雷吃了一驚。“他是怎麽被害的?”他問。
“具體情況還在調查。”張鵬頓了一下又問:“你剛才在來的路上碰到什麽行迹可疑的人了麽?”
陳雷立刻想起剛才遇到的那個行迹匆匆的人。他說:“我剛才在公園附近的路上遇到一個行迹匆匆的青年男子。”
張鵬立刻掏出一個筆記本,說:“請你談談這個人的外貌,衣着,有什麽特征。”
陳雷詳細把見到那個人的情況對警察說了。
55歲的邢遠志師傅是永春煤礦第一掘進隊的隊長。他唯一兒子邢河已經結婚分出去單過。他的老伴這幾天回了在山區的娘家,邢師傅一人在家。今天早上,也就是9月7日的早晨6點10分,有人在他家的卧室裏發現了他被勒死後的屍體。
屍體的發現者是邢師傅的鄰居,61歲的退休礦工李成。他從邢師傅手裏借了500元錢,今天早晨是要去邢師傅家還錢,因爲邢師傅每天早晨晨練,所以他一早上就過來還錢了。
李成站在門前按了幾次門鈴,卻聽不到回音。鄰居都很熟,常來常往,他就一推院門,門開了。
他走進院子就喊“老邢”,還是沒人回應。他見房門開條縫,就開門走進屋去。一進門是廚房,廚房兩側各有一個屋。
他先走進東屋。屋子裏光線很弱,鴉雀無聲。可是,他往裏瞅了瞅,沒見到人影。
他又一邊招呼着,一邊向西屋走。進了西屋一看,炕上鋪着被褥,被子裏躺着一個人,是邢遠志。他很奇怪,平日裏邢遠志早上都起來晨練,今天怎麽現在還躺在被窩裏?走近一看,一根細繩纏在他的脖子上,繩子上還殘留着幾根花白的頭發。人剛死不久,身體還沒有完全涼。李成馬上打電話報了警。十幾分鍾後警察就趕到了邢家。
一個小時後,警察彙總了初步檢查的情況。
“這是一根用三股麻線搓成的細繩,繩子勒在了喉節的下部。勒的勁兒不小啊!因爲出現了明顯的表皮剝落和皮下出血。”張鵬說。
“屍體現在臉朝上仰卧在炕上。他身高175米左右,身上的肌肉緊繃繃的,身上穿着半舊的棉制内衣褲。頭發灰白色;臉上出現了被勒死者所特有的暗紫色浮腫,點點滴滴的溢血斑像雀斑一樣分布在臉上。”張鵬說到這裏停止了。
“若是從正面勒死的話,罪犯應該是騎在他身上的吧?”刑警林東猜測着說。
“好像是騎在身上的。”另一警察點了點頭。
“好像是抵抗過吧?”林東又猜測着說。
“嗯,穿的衣服有些亂……不過,也不像有過強烈抵抗的迹象。”張鵬說。
“爲什麽這樣說?”年輕的林東問。
“比如說這根麻繩完好無損。還有,一般在被勒死者的屍體上能找到其本人在掙脫麻繩時所留下的抓痕,可是這次一點也沒發現。”
“噢……”林東點了一下頭。
張鵬又說:“雖說被害者已55歲,但是看上去體格還很健壯。如果是騎在他身上、從正面把他勒死而又幾乎沒給他留下抵抗的餘地的話,那麽要麽這類兇手動作非常敏捷,力量極大,要麽就是兩人關系密切,被害人沒有警惕。另外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兇手不隻一人。”
張鵬又說:“屍體還很新鮮,看樣子剛死不久,也就是今晨5點半到6點這段時間被害的。兇手可能乘着今晨大霧入室作案。”
林東說:“屋内的櫥櫃什麽的沒有被翻動的痕迹,看來兇手不是爲了劫财而來。”
張鵬說:“邢師傅約定與記者今晨見面,反映最近發生礦難的情況。結果沒見到記者就被害了。兇手可能是爲了殺人滅口。”
市刑警大隊副大隊長李航說:“張鵬的分析很有道理。”他又說:“除了那根麻繩,在這裏沒能找到其它一件兇手留下的像樣的遺失物品。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指望找到明顯的指紋,腳印大概也被早晨下的一陣雨水沖洗掉了。不過,搜集到的其它一些微小物品,如毛發等也還是要帶回去仔細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