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吃完晚飯,劉立柱坐到家中廳堂的躺椅上納涼。天很熱,他穿着條大褲衩,手中一把大蒲扇不停地搖着。搖着搖着就把吳雨梅的倩影搖了出來……她的腰可真細啊,峰腰,名符其實的蜂腰。手一摸到那就陷了進去,如果手大一些,怕是一把就能掐住。腰下就是屁股了,誘人的屁股,渾圓,與蜂腰形成完美的曲線,看着讓人心旌搖蕩;且又彈性十足,手一拍上去綿軟軟、顫微微,那滋味,那滋味,嘿……劉立柱隻覺得身體裏一股股春水在湧蕩。他閉上眼睛,伸開雙腿,充分享受着春水湧動的快感。如果,如果現在再拍拍那誘人的屁股,那該多美、多爽啊……他不自覺地把手伸了出去,拍了拍,可什麽也沒拍到,又憾憾地收了回來。
老婆徐春華走了進來,嗓音粗啞:“喂,吃水果吧。”
美妙的春水被截流了,劉立柱十分不舒服,他不耐煩地揮手說,“我不想吃,你拿出去吧。”
“哎,你這人,讓你吃水果還不高興,真是越老越不懂事。”
“你快出去吧,别在這煩我。”
“哎,你這人……”徐春華生氣地蹙起眉毛。
“行了,行了,我想靜靜休息一會兒,請你出去好不好?”
“得,我走,你想讓我理你我還懶得理呢。”徐春華撇着嘴走出去了。
劉立柱看着老婆的背影,腰有水桶那麽粗,與磨盤般的屁股焊在一起,上下一般粗,完全沒有曲線。屁股和大腿已經沒有彈性,是懈懈的幾砣贅肉,一走路就下沉,看着讓人惡心。她也穿着條大褲衩,因爲長年在商店站櫃台,小腿得了脈管炎,紫黑的血管蚯蚓似的爬滿小腿,不隻讓人惡心,還讓人恐怖。劉立柱不想再看,厭惡地閉上眼睛。
因爲患有脈管炎,一碰腿就很疼,徐春華不願意行房事。劉立柱原本對老婆的身形就不感冒,也就順水推舟,兩口子已經很久不做兩口子的事了。
家裏養的波斯貓“貝貝”蹑手蹑腳爬到椅背上,舔劉立柱的手,向他獻媚。這貓非常懂事,最會讨人喜歡。劉立柱疼愛地撫摸貝貝黃白相間的皮毛。皮毛絲綢般光滑、棉花般溫軟,真像,真像吳雨梅的皮膚啊。那皮膚摸上真是舒服、過瘾啊。劉立柱把貝貝抱到懷裏,撫摸它的全身。貝貝乖乖地蜷伏在劉立柱懷裏,半眯着眼,享受着愛撫。貝貝真聽話,真可憐見的啊。它爲什麽這麽聽話、讨人歡喜呢?因爲我是它的主人啊。我給它吃的東西,給它住的地方。吳雨梅呢,她好像沒有貝貝這麽馴順,不過,我撫摸她的敏感部位,她也沒做出抗拒的反映,應該說,應該說還是服從的。她爲什麽服從呢?因爲我是她的領導,一校之長啊,也就像她的主人一樣。她的工作、工資、職稱、提升都由我做主啊。所以她像貝貝一樣,隻能服從。
這就是當領導的好處啊。你可以讓你的部下像貓一樣對你馴順,對你獻媚;你可以像對待貓一樣随意撫摸他們,擺弄他們。
二十多年,自己熬了二十多年,才享受到這種待遇。二十多年前,自己因爲家庭出身卑微,師範畢業後隻能分到郊區條件最差的紅光小學當教員,在中專時結識的女友也棄我而去,投奔了市政府一個副科長。他能給她房子,給她好的工作,好的生活。而自己隻好找了一個不起眼的售貨員。從那時起自己就發誓要獲得權力,要當領導。二十多年,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獻了多少媚,送了多少禮,才熬到校長這個位置上,真是千年媳婦熬成婆。不過,現在終于得到婆的權威、婆的享受了。
劉立柱的的身體向後仰了仰,搖椅便晃了起來,他的眼睛漫散地掃過寫字台,看到台上的報紙,不由又想起前幾天報紙上的那條報導。說是市裏有個“夜來香”夜總會,一些女大學生到那裏伴舞,不但伴舞,還伴摸,男舞客隻要掏出五元錢,就可以在一支曲子的時間内随意摸弄女舞伴的敏感部位。當然,舞廳的燈光是極暗的,以方便這種暧昧的摸弄。一個六十多歲的退休老者,每天都到這裏來摸女大學生,花上二十塊錢摸弄費。他說老伴死了,可自己還有欲望,每天來這裏摸一摸也就過瘾了。自己也跟那個老頭差不多,隻有靠摸一摸來解決欲望問題了。不過自己要比那老頭高級些,那老頭是花錢買過瘾,且摸弄的都是人盡可摸的玩物,而自己摸的可是清純的美麗女教師。當然,那摸的效果也是不一樣的,我的摸弄要更刺激、更過瘾。
劉立柱又把身子向後仰了仰,搖椅晃得更歡了。
這種事像抽大煙一樣,有瘾呀。要讓自己停下來還真不行。沒有了這種過瘾,那生活還有什麽意思呢?沒有了這種事,自己就會像漏氣的皮球,一天天癟下來;摸弄就像打氣筒,給自己充氣,讓自己有精神頭,讓日子有滋味。姑娘曼妙的身體真是可人啊!劉立柱又伸出手撫摸懷裏的波斯貓,撫摸得很甜蜜。
吳雨梅以後會怎麽樣呢?摸她兩次她都沒有不良反應,之後這十幾天見到我也一如既往低眉斂首,說明,說明她即使不想投懷送抱,也不想得罪主人。也許,也許她以後就習以爲常了。劉立柱咧開厚厚的嘴唇笑了。“貝貝”見主人心情不錯,立刻伸出粉紅光滑的小舌頭,輕舔主人的手,給他助興。劉立柱嘿嘿笑出了聲,更加甜蜜地撫摸“貝貝”光滑如水的皮毛。
4
半個多月過去了,劉立柱并沒有新的行動,見到自己也如往常一樣溫和莊重。可吳雨梅的心還是惴惴不安,如站在冒煙的火山下,擔心随時會遇到可怕的火山爆發。這些天天氣很晴朗,可自己卻總感覺天空是灰蒙蒙的。夏日的植物是鮮綠的,可自己也感覺是灰蒙蒙的。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了色盲?或是視覺出了什麽毛病?這種灰蒙蒙的感覺也染到自己臉上,細心地同事有所察覺了。
“雨梅,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了?”
教研室内隻有兩個人,與吳雨梅關系不錯的女同事齊曉麗小聲問。
吳雨梅的心顫了一下,自己的心事真的被同事察覺到了。
“我,沒什麽呀?”
“可我覺得你臉色不好,有些心事重重的。”
“我,我真的沒什麽。”
“雨梅,你還年輕,心裏擱不住事,心裏有事就顯在臉上了。”
“你,你看出什麽了?”
齊曉麗點點頭。她看着吳雨梅又問:“是家裏事還是學校的事?”
吳雨梅暗着臉沒有出聲。
“是不是學校裏的事?”
吳雨梅的眼睛閃了一下。
“是工作上的事?”
吳雨梅不自覺地微微搖了搖頭。
“跟同事有什麽事了?”
吳雨梅又微微搖頭。
“那是跟……”齊曉麗手指向上指了指。
吳雨梅不吭氣。
齊曉麗又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吳雨梅仍不吭聲。
齊曉麗走過去把房門關嚴,又走回吳雨梅身邊,小聲說:“我剛到學校不久就碰到過這種事。”
吳雨梅眼睛又一閃,把目光盯向齊曉麗。
“他,”齊曉麗又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他對我動手動腳。
吳雨梅眼睛緊盯着齊曉麗,問:“以後呢?”
“以後也時而有這種事。還不止對我一人。”
“那你,你怎麽辦?”
“我能怎麽辦?在學校裏他就是天。這種事說出去麻煩多多,也不好看,還容易被誤解。”
“那就這樣忍着?”
“不忍怎麽辦?他又沒有出大格的事。如果那樣我也不能忍了。就這麽小偷小摸,你隻能忍着。說出去怕也說不清楚。搞不好反弄自己一身騷。”
“那就這麽忍着,心裏不難受?不有壓力?”
“怎麽不難受,不有壓力!四年了,這四年我是怎麽過的啊!心裏總壓着塊石頭,又不敢跟人說,對親人都不敢說。我,我真是度日如年啊!”齊曉麗細長的眼睛滾出淚珠。
吳雨梅摟住齊曉麗的肩膀,眼睛也滾出淚珠。
“今天,今天我不自覺地對你吐露出這種事。也許因爲我們關系好,也許因爲我們同病相憐,也許因爲我實在憋不住了!”齊曉麗哽咽起來。
吳雨梅把齊曉麗摟得更緊,又輕輕拍她的背。
“有摸着石頭過河這句話,我是抱着塊石頭過日子啊!四年了,這一千五百來天我是怎麽過來的啊!”齊曉麗捂住嘴抽泣着。她不由講起了四年前的事——
四年前,活潑伶俐的齊曉麗師範中專畢業來到這所學校。她想努力工作,教出好的學生;她想多掙錢,使貧困的家庭擺脫窮苦。不久,市教育系統要搞慶賀教師節聯歡活動,他們學校出一個合唱節目。八月的一個下午下着小雨,天灰蒙蒙的,每一寸空間都彌漫着潮濕。劉立柱把他叫到了校長室。他說學校爲合唱隊訂做了演出服,讓她試一試樣子,因爲她身材比較标準。正是炎熱時候,她穿着短衫、中裙,要試衣都得脫下,不由猶豫地看了看劉立柱。劉立柱說你換吧,我出去,換好了你叫我。她換好衣服後他前後左右反複打量,看得她很不好意思。他又動手抻抻這裏,拽拽那裏。當拽衣領時,他的手向下滑了一下,觸到了她鼓起的**。他又說褲子上有線頭,借摘線頭之機在她屁股上捏了幾下。以後無論學校給學生訂做校服,還是給教師訂做制服,劉立柱都讓齊曉麗到校長室試樣子,借機在她身上摸摸捏捏。而且越來越放肆。
“你不能拒絕麽?”吳雨梅問。
“我婉拒過,但劉立柱總說這是工作,而我的身材标準,隻能由我試。”
吳雨梅皺起眉沉默。
齊曉麗看看吳雨梅又說:“當然,劉立柱的騷擾不止于試衣服,隻要有機會他就下手。”
“那你就這麽忍受麽?”吳雨梅滿懷着同情和憤怒。
“不忍受又怎麽辦呢?他又沒有出大格的行爲。那樣我就有證據了,也不能容忍。可他就這樣借某種理由搞小動作,我怕說出去沒有證據說不清楚。有了丈夫和孩子,我又怕說出去讓他們難堪,影響家庭和睦。再說,現在找份工作不容易,說出去又說不清楚,他反咬一口,你在學校還怎麽呆?”
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呢?吳雨梅無奈地低下頭。
“女人就是命苦啊,比男人要多承受多少屈辱和折磨呀!有苦還不能說,就得憋在心裏。你說,你心裏揣着冰塊過日子,那是什麽滋味?”
齊曉麗說着又抽泣起來。
吳雨梅又摟住齊曉麗肩膀,同情地輕拍她的背。她現在能給予她的隻有同情和同病相憐。除了同情和同病相憐,還能有什麽呢?還能怎麽辦呢?她又想,齊曉麗都忍了四年了,我還有什麽不能忍呢?中國不是有句俗語麽——百忍成金。曉麗說得不錯,誰讓你生爲女人呢?
“咣”,外面一聲悶雷,風裹着濕氣吹進屋來。
“呀,要下雨了。”吳雨梅望着窗外說。
“下吧,我真想跟老天一起痛痛快快哭一場。”齊曉麗看着吳雨梅又說,“老天雨過後會天晴,而我哭過後天會晴麽?會麽?”
“會麽?會麽?”吳雨梅心裏悶雷般響着這兩個字。雨點“刷刷”落下來了,落在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