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這一天晚上,高晨光又值夜班。他正伏在桌上研究病人的病曆,護士長夏茹走了進來。
高晨光看着她有些奇怪地問:“今晚你不是夜班呀,怎麽到科裏來了?”
“我來科裏,是想跟你談談。”夏茹說。
“噢,想談什麽,坐下來談吧。”高晨光指指桌子對面的椅子,又站起身給夏茹倒了杯水。
夏茹喝了口水,開始談話:“咱們醫院内科主任的競聘程序突然提前了。我覺得是常小偉依靠他爸爸常市長的權勢搞了鬼。”
高晨光聽着沒有說話。
夏茹繼續說:“常小偉爲了拉攏群衆,最近幾次請科裏的人吃飯、娛樂,而你卻一次沒有這樣做,我想你覺得這樣做太庸俗。現在看來,常小偉小恩小惠對群衆的拉攏還是有效的。所以民意測驗。常小偉的票數竟然超過了你。”
高晨光聽着還是沒有說話。
夏茹繼續說:“我聽說院裏很快就要任命常小偉爲内科正主任了。一是因爲他爸爸做了工作的關系。二是院裏認爲常小偉創收比你多,民意測驗票數比你多。三是最近你兩次被栽贓,問題還沒查清楚,沒下結論,也對你産生很大影響。”
高晨光低沉地說:“對當不當上主任我還不是特别在意,我心痛的是,民意測驗我的票數竟然沒有常小偉多。”
“有時幹得好不一定就能讓人說好。百姓有時隻看眼前利益。常小偉用不正當方法給科裏撈錢,對病人不利,可科裏人卻能多得獎金,他又總搞小恩小惠,當然能拉到一些票。你平時要求嚴格,會得罪人,制止不當撈錢,又會得罪一些人,清高不随俗,又使一些人敬而遠之。這樣票就可能少些了。所以你不用太在意。你應該我行我素,泰然處之。”夏茹說。
高晨光點頭:“你這樣說,我心裏舒坦多了,也敞亮多了。好,我就泰然處之。”
夏茹又說:“我認爲常小偉盡搞歪門斜道,問題很多。你兩次被陷害,十有八九也是常小偉的陰謀,你是他的競争對手麽。”
高晨光沒有說話。
夏茹又說:“我覺得我們科的正義力量也不能任憑常小偉作惡。我們也要行動。”
“怎麽行動?”高晨光問。
“我的一個鄰家女孩叫衛敏,是醫大的學生,要到咱們内科實習了,到時候還請你高主任多多指導她呀。”
高晨光說:“你說的這個實習生是什麽樣子啊。”
夏茹拿出手機說:“我這有她的照片,你看一下。是她和幾個要好同學的合影,她是左邊第二個。”
高晨光接過手機看,看着又說:“哎,這個女生長得很像我們科死去的護士陳雅莉呀。身材、長相都很像。”
夏茹說:“是麽?你也這樣覺得?我說的行動就與她有關。”
“與她有關?”高晨光有些不解地看着夏茹。
夏茹說:“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試探一下常小偉,探探他的底。”
高晨光的眼睛也一亮,“嗯,對,可以試一下。不過,衛敏能配合我們麽?”
“她們一家和我關系很好。衛敏有病在咱們醫院住院,我對她也很照顧。她對我很感激,對我夏姨、夏姨叫得可親了。我跟她好好說說,她會答應的。”
高晨光說:“那好,我們商量一下具體辦法。”
兩個人仔細商量起來。
半個月後,常小偉當上了内科的主任,他興奮地請客,請科裏的全體人員到光華大酒店吃高檔酒席。
酒席開始後,常小偉站起來先講話,他滿臉笑容地說:“首先,我要感謝科裏的同仁們對我的大力支持,我能當上主任,與科裏同仁的大力支持是分不開的。今後我還希望親愛的同仁們繼續支持我,幫助我,使我能把主任的工作做好,使我們内科的工作能夠做好。”
常小偉的追随者聽到這熱烈鼓掌。
常小偉看看高晨光又說:“我也希望高主任今後能支持我的工作。高主任是科裏的業務權威,是科裏的技術大拿,科裏的業務工作是離不開高主任這棵大樹的。”
高晨光點點頭說:“我會一如既往做好業務工作的。”
常小偉也點頭:“謝謝高主任。”
常小偉講完話,他的追随者們開始挨個向常小偉敬酒,說祝賀和表忠誠的話。常小偉高興,便來者不拒,一氣喝了十幾杯酒。
大家看到菜肴很高級,酒也是名酒,吃喝得很興奮。有喜歡說笑的講起了笑話。有喜歡玩鬧的男女喝起了交杯酒。喝完了交杯酒有好事的又起哄,說光喝交杯酒不行,得來真的,得親嘴。男醫生就借着酒勁抱住女護士要親,女護士可沒喝糊塗,笑着叫:“不行,都是開玩笑,來真的可不行。”努力掙脫開。大家又笑,說小米看着挺厲害,到來真招時就不行了,是個外強中幹的貨。小米笑着叫道:“你們以爲我傻呀,你們誰行誰來。”
這時另一個年輕男醫生從小米背後走了過來,一把摟住她就親了一下,笑說:“你不行又怎麽樣?我就親了。”大家哄笑着鼓掌。小米紅着臉就追打這年輕男醫生:“你要死了,你這死鬼,搞偷襲!”
年輕男醫生一邊跑着躲避,一邊笑說:“我酒後失敬,抱歉,抱歉。”
高晨光乘着大家玩鬧,悄悄走到衛生間,看裏邊沒人,拿出手機給衛敏打了個電話,問她準備好了沒有。衛敏說準備好了。高晨光說那你等着吧,酒席散後就拉他過去。衛敏說好。
大家平日裏工作很緊張,今日難得放松,玩鬧得起勁,酒喝得也不少。常小偉作爲這天的主角,東道主,要八面周旋,喝得就更多,到酒席結束時,他已經喝得醉醺醺,走路都打晃了。
高晨光這時說:“我用車送常主任回去吧。”說着他扶住常小偉向前走。
高晨光把常小偉扶到自己車上,開動汽車後,他并沒有把常小偉送回家,而是拉到了一家不太起眼的旅館。
把常小偉放到床上,高晨光用濕毛巾擦了擦常小偉的臉,然後問:“小偉,你怎麽樣?”
常小偉微睜開眼,哼了一句:“還行,就是頭,頭暈。”
高晨光又問:“你看看,我是誰?”
常小偉微睜開眼看看:“你,你好像是老高,是吧?你怎麽到我家來了,你,你可是第一次來我家呀。歡迎,歡迎……”說完他眼睛又閉上了。
高晨光悄悄安置好微型攝像機,然後退下。
那個很像陳雅莉的女實習生衛敏悄悄走了進來。她走到床邊,對着常小偉輕聲呼喚,“小偉,小偉,你看看我是誰?”
常小偉閉着眼睛沒有反映。
衛敏放大些聲音,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常小偉微微睜開了眼睛,“你,你好像是雅莉。”
“是呀,我是雅莉,我來看你了。”
“好呀,我們有一段沒見,我想你了,真,真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所以來看你了。”
“好呀,你上來,上床,我,我摟着你睡。”
衛敏上床躺到常小偉身邊,問:“小偉,你真的想我?”
“真,真的。”
“你真的喜歡我?”
“真,真喜歡。”
“可你那天爲什麽要掐我脖子呢?還使勁掐,掐得我都喘不過氣來了。”
“啊,那天,嗯,那天你惹我生氣了,你,你讓我離婚,娶,娶你。可我離不了婚呀。你又逼我,逼我離婚。還說我要不離婚娶你,你就要揭我老底。揭我誤診的老底,還,還揭我向病人要紅包的老底。還,還揭我給病人亂開藥,讓病人多住院,好多收費的老底。你,你要是揭了我的老底,我的主任就競聘不成了。副主任也當不成了,你,你說,我能不生氣麽。雅莉,這都怨你呀,你要不這麽逼我,我,我能掐你脖子麽?我能舍得麽?舍不得呀。都是你逼的呀。”說到這常小偉閉着眼睛喘了一會兒,又說:“雅莉,你今天來了就好,我們,我們還親密,親,親熱……我還摟你睡,隻要你不逼我,我不會掐你,我們摟着睡,睡一宿。”說着他就伸胳膊摟衛敏,衛敏沒有動,又對常小偉說:“我還想問問你李院長的事呢?他的死與你有關吧?”
“李院長的死?那是呂雪幹的。不過跟我也有些關系,是我爲了讨好李院長,派她給李院長按摩的,沒想到李院長竟然把她給強奸了。她恨李院長,就下毒藥死了他。她也恨我,所以給我栽贓。”
“那你也給高主任栽贓了吧?”衛敏又問。
“爲了當上主任,我就得這麽幹呀。”
常小偉又迷糊過去了。
衛敏見常小偉睡熟,悄悄起來,走到衛生間門口,站在這裏觀察的高晨光向門外指了指,衛敏走出房間。高晨光把微型攝像機放進衣袋,背起睡熟的常小偉,把他送到車上,又開車送他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