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回到省城第三天,蔡賓因有事,晚上八點才下班,這時天已經黑了。他回家走到一個僻靜的胡同,路燈閃着昏黃的光,幾乎沒有行人。突然他聽到身後有汽車加速開了過來。他警覺地回頭一看,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向他疾駛而來,他飛身向旁邊一躍,越野車擦身而過。如果他不是反應快,肯定得被汽車撞飛。他連忙察看車牌号,看到後三位号碼是037。他的肩膀撞在牆上,刺骨地疼。
他到一家醫院檢查,骨頭沒有受傷,隻是肩膀脫臼了。醫生給他肩膀複了位,做了包紮。他又給田春達組長打電話報告了情況。田春達問他看沒看到開車人的長相。他說天黑,他隻在昏暗的燈光下,看到開車人戴着墨鏡和口罩,看不清面孔。他又說了徐利祥想用金錢、美女利誘他的情況,說徐利祥可能覺得下軟刀子不成,就來硬的,開越野車撞他的很可能是徐利祥。他還報告田春達一個新情況,公司裏的工人董雲超失蹤了。有人看到他最近去過徐利祥辦公室。而他的身形和臉形與徐利祥很相像,那個冒充徐利祥誘殺呂遠山的兇手很可能就是董雲超。現在他爲逃避追查躲起來了,或是被徐利祥殺害滅口了。
田春達說你提供的情況很重要,對我們破案很有幫助。以後有什麽新情況還要及時溝通。
蔡賓說我會的,協助你們就是幫助我們自己。
于倩倩聽說蔡賓被車撞受了傷,心急火燎趕到蔡賓家探望。看到蔡賓吊着一隻胳膊靠在床上看書,她連忙走到床前問傷情。
蔡賓微笑着說:“車沒撞到我,是我猛地躲閃撞到牆上受了傷。不過傷得不重,隻是肩膀撞脫了臼,醫生說十天左右就能恢複正常。”
聽了這話于倩倩才放下心來,她又問:“撞你的人是故意的麽?”
蔡賓點頭說:“是故意的。在我身後猛地加大油門向我沖來。”
“八成又是徐利祥一夥幹的。他們利誘你不成,又下毒手。”
“嗯。”蔡賓點頭。他又問于倩倩:“你給徐利祥安置的竊聽器還好使麽?”
于倩倩搖頭:“你們開會回來後就不好使了。可能是讓徐利祥發現了。”
“這個老狐狸是很狡猾的。”蔡賓恨恨地說。
“下一步他們一夥說不定還耍什麽花招呢,你可千萬要小心。”于倩倩關切地望着蔡賓。
蔡賓點點頭:“我會的。”
“這幾天我天天過來照顧你。”于倩倩又握着蔡賓的手說。
“你能天天來我太高興了。不過讓你這高貴的大小姐照顧,我怕受用不起呀。”蔡賓笑着說。
“我甘心情願照顧你。在你面前我可不是什麽高貴的大小姐。”于倩倩笑着露出酒窩。
“那是什麽?是丫環?”蔡賓笑得嘴張得更大了。
“也不是丫環。”
“那是什麽?”
“是親密愛人。”于倩倩說完笑着親了蔡賓的腮一下。
蔡賓買笑着用一隻好胳膊将于倩倩攬進懷裏,親她的酒窩。
警察第二天找到了越野車的車主,他是一家公司的老總,五十來歲,己經發福,有些秃頂了。他說車輛丢失兩天了,不知是什麽人偷去了,他正在查找,也請警察幫助查找。
16
重案一組再一次召開案情分析會。
田春達在會上做總結發言:“這個案子很複雜、很兇險。涉案人員己經有兩個失蹤——劉棟和董雲超。有兩人被殺害——呂翠薇和呂遠山。當然劉棟和董雲超也可能被殺人滅口了。而蔡賓又遭到利誘,利誘不成又遭車撞。罪犯很狡猾、兇惡,詭計多端,下手又快又毒。目前追查劉棟和董雲超還沒有下落,要繼續追查。那輛撞蔡賓的車和司機也要繼續追查。徐利祥是案件的焦點,和數次罪惡行動可能都是他在指揮或是他直接參與。幾個人的失蹤和被害都與他有關。所以下一步我們要加強對他的偵查。還要對他進行全天候、全方位的監視。一定要盡快找到他犯罪的可靠證據,将其繩之以法。”
正在這時,徐利祥卻又失蹤了。在地興達房地産公司大門外秘密監視的派出所民警說,沒有看到徐利祥從公司大門出來,可他卻失蹤了。他可能覺得形勢不妙,化裝潛逃了。
五天後,靠近邊境的桃花鎮旅遊度假區派出所向南山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發來報告,說在桃花鎮一間出租屋內發現一具男屍,經檢查死者遺物,認定他是興達房地産公公司的人事部長徐利祥。
接到這個報告,田春達立即帶領幾名組員趕往桃花鎮。
17
當田春達一行來到桃花鎮,鎮派出所所長王盛立即帶領他們來到案發現場。
徐利祥居住的出租屋門前有二名派出所民警守着,見到田春達一行都行禮打招呼。
田春達走進屋内,迎面撲來一股刺鼻的腐屍臭味。過去田春達曾經接觸過許多的屍體,但是由于屍體的狀況不同,臭氣沒有這麽嚴重。眼前的現場因爲經過長時間的密閉,整個房間像個蒸籠,屍體腐爛得已流出血水。房門一打開,臭氣便彌漫開來。
這個房間大約有20平方米,是個套房,有單獨的衛生間和小廚房。室内有桌椅、床和衣櫃、床頭櫃。但家俱已東倒西歪,靠窗的椅子四腳朝天,有一個穿茶色休閑衣和白長褲的人躺在那兒。
不用說,那就是發出腐臭的屍體。
鋪地磚的地闆上,已鋪好了塑膠墊子。這是爲了預防把腳印和血迹給弄亂。田春達走近屍體以便看的更清楚一些,刑警也跟着走近。
徐利祥早已失去生前的模樣,整個面孔呈紫紅色而且腫脹起來,半張的眼睛就像死魚股地松垮,眼眶沉陷,黑眼珠和眼白呈現渾濁狀。眼睛下方和鼻翼周圍,嘴唇等處有幾條蛆在挪動着。雖然如此,田春達認定此人确實是徐利祥。那四方的下颚、肥厚的耳朵、短短的脖子……脖子上被一條肮髒的方巾緊緊纏住,并打了一個死結。
田春達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把視線投向身體的其他部位。
徐利祥的後腦,在發際稍下方處有條長約5公分的傷口,像是被菜刀所砍傷。傷口裂開,流了相當多的血,血已凝固,如暗紅色的粘土狀蓋住了傷口,因此傷口的深度用肉眼看不出來。徐利祥的死因究竟是這個傷口還是頸部被勒窒息而死?
判定死因是否是被勒死,首先應檢查眼睑有無淤血點。但是,因爲死亡已經很久,這具屍體高度腐敗,眼睑部分呈混濁狀,己無法辨認,進一步的判斷隻好求助法醫。田春達離開屍體,開始檢查現場。最惹人注意的是室内有相當多的血迹,桌腳、沙發椅後面的地闆上都有大量的血,茶幾底下、牆上也有血迹,屍體旁邊的血最多。
這些血迹大多已凝固,不但到處散落,而且還有腳踩過的痕迹,所以範圍很廣。
田春達想,恐怕在死亡發生前有過一場激烈的打鬥吧。兇手可能是在房間的某一處——最有可能是廚房前面襲擊的徐利祥的後腦。但光是這一擊并沒有使對方昏倒,對方必然反擊,兩人随即格鬥到房間中央。徐利祥因受傷體力不支倒地,兇手再以方巾勒住其頸部,使其窒息而死。
田春達在沙發底下發現了可能是兇器的菜刀,他戴上手套拾起了菜刀,,看到刀刃上有幹涸的血迹和幾根發絲。
廚房裏面還有電鍋、微波爐等器具,飲具齊全。不鏽鋼的洗碗池堆着兩個盤子,裏面還有食物殘渣。還有一副碗筷,一個180毫升的空牛奶瓶。垃圾箱裏面有煙蒂十來根、牛奶瓶的紙蓋,蓋上的“l4”仍很清楚。盤子裏的食物殘渣已經腐爛,發出酸臭味。
不鏽鋼洗碗池已完全幹燥。從屍體和食物的腐敗程度、血迹的凝固狀态等方面分析,都可以斷定案件發生已好幾天。
根據田春達的經驗來推測,案發可能是3天或5天前。正确的案發時間還須由法醫根據被害者的屍體變化情況來推定。
桃花鎮派出所所長王盛又介紹情況:“死者打算在這裏生活一段時間,他連報紙和牛奶都訂了。”
田春達走向門口,他看到在房門内,沒看過的報紙放着有六七份,旁邊還有180毫升的牛奶3瓶。
“我聽派出所裏的警察說,他們把門撬開時,這些報紙被夾在門縫裏,有的掉在門裏,牛奶則塞在門上的牛奶箱裏。”
王盛繼續介紹說。
田春達拿起報紙瞧了瞧,這是地方上擁有廣大讀者的本地報紙,從8月16日到今天20日的報一份不漏,足以證明從8月16号傍晚就不再有人拿報紙看了。
其次是牛奶瓶,3瓶牛奶均用紫色塑膠袋套着,據蓋上分别印着“15”、“16”、“17”,和廚房裏的“14”正好連接起來……但是,和報紙的日期又不同。
田春達心裏正在想着這個疑點,王盛說:“一般家庭所訂的牛奶,通常都印着分送日前兩天的日期,也就是制造日期。我妻子以前就以爲每天都喝過期的牛奶所以打電話到公司去問,才明白這個原因的。”
“哦!”原來如此。那洗碗池上“l4”的牛奶就是16日早晨送到,也就是說16日早晨的牛奶已被喝完,而l7、l8、19的牛奶仍置于門外,這樣分析就正好與報紙的日期吻合。
接着田春達又到室内查看。他看到棉被上有一個白色的大枕頭,床單有點皺,蚊帳底邊卷起來塞在棉褥底下。枕頭上有油脂的痕迹——整個房間看起來充滿了男性的味道。
枕頭邊散放着報紙、書、雜志等,雜志是一些周刊。
鑒定人員爲了存檔,首先進行屍體拍照和現場拍照,然後以法醫爲中心展開正式的驗屍工作。
雖然結果尚未公布,但田春達從屍體狀态、報紙、牛奶的現場狀況來看,認爲兇殺發生在7月16日白天的可能性很大。
徐利祥的體内如果沒有驗出毒物或安眠藥,兇手肯定是男性,因爲徐利祥體格強壯,能夠與他格鬥而且把他勒死,也隻有體格和他差不多的男性才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