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麽輕巧的一個答案。
十年了。
他跟他哥說話都是保持着一定距離,小心翼翼,連碰都不敢。
平日裏,其實紀星衍看上去隻是個身材消瘦,話不多,安靜的人。
他能夠完成一切正常人做的事情。
睡覺,吃飯,運動,甚至是配合治療,一切都有條不紊。
但是這十年裏,紀星衍自殺十三次。
明明治療了十年,這病情就是一點都沒有好轉,甚至是越來越惡化。
從開始隻是自閉症加輕度抑郁,最近三年,自閉,重度抑郁,神經性幻痛。
紀衍的身體看上去越來越消瘦。
他還是仍舊接受着一切治療,那麽配合。
但是情況沒有絲毫好轉,惡化還在繼續。
紀星宇都快要崩潰掉。
他不願意他哥死掉,但是又毫無辦法挽救這一切。
就在幾個小時前,紀星宇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轉機。
他哥自閉了十年,現如今,除了他還有熟悉的醫生說話,他哥會回複,會有反應。
其他時候,總是沉默,無動于衷。
當蘇煙走進那個房間開始,紀星衍的眼神就定在了她的身上。
她給他糖,他吃了。
他不願意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傷,會因爲觸碰産生的神經性幻痛而感到羞愧。
恩,很神奇。
那一幕幕,紀星宇看在眼裏。
現在的蘇煙對于紀星宇來說像是什麽呢?
一根救命稻草。
紀星宇抓住她,他想,讓蘇煙救救他的哥哥,希望有奇迹出現。
而在這棟别墅的對面的一棟别墅。
數百個監控畫面出現在投影牆上。
而現在畫面切到的,其中的兩個監控。
其中一個,是蘇煙跟紀星宇說話的畫面。
另外一個,是緊閉的屋子裏,紀星衍躺在床上,手裏捏着一塊草莓牛奶糖,盯着那塊糖好久。
沒有吃,就隻是看着那塊糖,然後攥在自己的手裏,慢慢蓋好身上的毛毯。
一直給紀衍常年診斷治療的心理醫生姓張。
張醫生對着那屏幕看了很久。
旁邊,還有紀衍的心跳圖。
他的心跳還持續在一百五上,不過在漸漸回穩。
旁邊的醫生端着一杯茶坐到張醫生的身邊來
“哎,你看什麽呢?”
張醫生回過神來,摘下了眼睛,揉了揉眉心
“我在想,星衍這孩子已經到了這一步,是不是,可以換一個方案進行治療了。”
一提到這事,旁邊那個醫生臉色也慘淡了下來。
最後,也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你說,當年他也就是個十歲的小屁孩,怎麽就連你也攻不下來,十年了,竟然連你也沒辦法讓他敞開心扉配合治療,還讓他的病情愈發的嚴重。這事要是傳出去,可真是丢了老臉。”
紀衍看着非常配合,讓他吃藥就吃藥,讓他做心理測試就做心理測試。
可是無論他怎麽旁敲側擊,他總是沉默。
一直沉默。
十年了,這簡直就是從一個小頑固,長成了一個老頑固。
倆醫生對視一眼,最後也都是齊齊一歎氣。
下午。
蘇煙跟紀星宇從别墅裏走出來,上了保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