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西上将透過窗戶,望着窗外一望無際的藍色,視線停留在遙遠海天交界線上。
他的眼神十分專注,似乎那裏正有日本海軍戰艦在遊蕩。
看似在發呆,哈爾西卻是在盤算作戰方案。
爲了在中途島海域伏擊日本聯合艦隊主力,尼米茲上将派出手頭可以動用的全部三艘航空母艦,編成十六和十七兩個特混艦隊,負責戰場指揮的就是哈爾西。
作爲戰場最高指揮官,哈爾西深知自己身上肩負的重大使命。
出發前,尼米茲上将親口叮囑他說:“我們必須遵循的作戰原則是值得冒險才去冒險,如果沒有機會給敵人沉重的打擊,則不應該讓我們的艦隊暴露在優勢敵軍的攻擊下。”
哈爾西反複的盤算時,一架SBD無畏式俯沖轟炸機降落在大黃蜂号的甲闆上。
幾分鍾後,一個叼着煙鬥,臉上有着深深的法令紋的海軍少将走進艦橋。
哈爾西對熱情地對十七特遣艦隊指揮官弗萊徹少将伸出雙臂,兩人熱情擁抱後,哈爾西對弗萊徹說道:“這次戰役實在是太重要了,有很多細節問題我比要當面和你商量,隻好麻煩你跑一趟。”
弗萊徹一張嘴,先是吐出一口濃煙,随後說道:“我等這次會面已經等很久了,這次會面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我是說如果,日本人真的是按照情報上所說的那樣發動進攻,我認爲他們的艦隊一定是這樣走位,登陸艦隊在中途島西南方發動進攻,南雲率領的機動艦隊自西北方向發動進攻。”哈爾西說道。
“肯定是這樣,這個季節刮東南風,他們從西北方向接近中途島并發動進攻,正好是迎着風向,不需要給航空母艦掉頭就能讓飛機起飛。”弗萊徹說道。
“所以我的作戰方案是,讓我們的艦隊埋伏在中途島東北方向二百到三百海裏處,然後等待中途島守軍給我們發信号。這樣我們發起進攻時,等于是在南雲艦隊的左翼打出一個突然襲擊。”
弗萊徹擡起眼角奇怪地看着哈爾西。
“這是我們出港前已經商量好的,不需要再讨論了。”
“我知道現在說這樣的話顯得很啰嗦,可是我始終有一個顧慮。”
“什麽顧慮?”弗萊徹問道。
“還是在于情報的準确性,在南太平洋伏擊日本運輸船隊的事情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本計劃幹掉敵人十六艘戰艦,結果敵人隻有八艘,比情報中的整整少了一半。你不知道,當我收到偵察機上的報告後,有多麽的失望。”
“我明白了,敵人數量比情報上的少一半會帶給你失望,但是如果比計劃中的多出一半,會帶個你恐懼,會帶給你戰鬥失敗的壓力,我很理解你。不過司令官已經說過,如果情報出現失誤,敵人的數量比預定的多,必須要及時退出戰鬥,另外尋找戰機,不能蠻幹。”弗萊徹說出哈爾西的擔憂。
“你隻說對了一半,敵人的數量如果忽然增多,不會讓我恐懼,隻會讓我失望,因爲一次幾乎已經到手的功勳卻要飛走,我會很不甘心。所以,我才請你來。”
弗萊徹聽出哈爾西的話語中隐藏的意思,主動問道:“你想怎麽幹?”
“如果敵人比我們情報中的多得多,我們不能立刻逃走,而是要進攻。一輪,我們隻進攻一輪,然後就撤退,你認爲怎麽樣?”
哈爾西的雙眼緊盯着弗萊徹,弗萊徹看出其中的隐藏的鬥志與期盼。
避開哈爾西炯炯有神的目光,弗萊徹淡淡地說道:“可是,這樣做與上将先生給我們的命令不相符,甚至可以說是抗命。”
“我知道這樣做風險很大,可是我們有一個很大的優勢,我們明确知道敵人的存在,而敵人卻不知道我們的存在,我們的進攻具有極大的突然性,會打的他們手忙腳亂,不等他們找到我們,我們已經完成一次突然襲擊勝利撤退,風險并不是很大。”哈爾西說道。
弗萊徹不理哈爾西,隻是悶頭抽着煙鬥,哈爾西也不催促弗萊徹。
猶豫了很久,弗萊徹的冷靜終究還是被對戰鬥的渴望所壓倒。
“好吧,我們可以試試。”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複,哈爾西笑了,燦爛的笑容好像一個哭鬧耍賴之後,得到自己心愛玩具的孩子。
“那就這麽定了,如果真出現那種情況,你等我的信号。”
兩人剛剛達成共識,就看見一個參謀沖進艦橋。
看完參謀送來的電報,哈爾西笑着說道:“是夏威夷發來的電報,敵人的最後一支艦隊,山本率領的主力艦隊已經離開日本本土,目前來看,敵人的行動和情報站偵測到的時間完全一緻。”
“這是一個好消息,希望敵人的數量也和情報站上的一緻,尤其是潛艇部隊的出現時間。”弗萊徹說道。
“我們必須加快進軍速度,趕在敵人的潛艇到位之前避開他們的警戒線,到達伏擊位置。”哈爾西說道。
“我現在就回去。”弗萊徹主動告辭。
哈爾西叫住弗萊徹,拿着副官送上來的一盒煙絲遞給弗萊徹。
“這是我從煙鬥校長那要來的煙絲,古巴來的,你嘗一嘗味道怎麽樣。”
弗萊徹知道哈爾西說的煙鬥校長是麥克阿瑟,麥克阿瑟标志性的造型就是常年不離嘴的
玉米杆煙鬥。
弗萊徹臉上浮現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毫不客氣地接過裝煙絲的盒子。
“謝謝你的煙絲,等勝利返航後,我請你喝酒。”
弗萊徹返回十七特遣艦隊的旗艦約克城号航空母艦後,兩支特遣艦隊忽然加速,向中途島的東北方向駛去。
根據羅徹福特提供的情報,日本海軍的潛艇部隊,将會有十一艘潛艇趕到珍珠港附近進行警戒巡邏。
其中四艘潛艇會部署在夏威夷的瓦胡島正西方五百海裏處,另外七艘潛艇會部署在珍珠港到中途島的航線上。
這十一艘潛艇到位的時間是七月一号,哈爾西和弗萊徹必須趕在日軍的潛艇到位前趕到預定的伏擊地點,以避開日軍潛艇的偵查。
二十九日傍晚,兩支特遣艦隊,近三十艘大大小小的戰艦劈波斬浪急速行駛時,卻不知道,在艦隊的正南方,大約兩海裏外的海面上,一具潛望鏡正轉來轉去。
當兩支特遣艦隊消失在茫茫海面上後,一艘潛艇浮上水面,一道電波很快飛出潛艇······
中途島西方,山本五十六親自率領的主力艦隊中,剛剛發生一次小小的風波。
離開軍港還不到一天,山本五十六忽然接到來自驅逐艦隊的報告。
“報告,負責爲瑞鶴号護航的雪風号驅逐艦發出電報,艦船的螺旋槳發生故障,最大航速隻能保持在十二節,而且還在降低,維修部門無法在海上處理故障,請求返航。”
山本五十六闆着臉說道:“出發前,所有戰艦都已進行過檢修,确認以完好狀态出航,爲什麽剛剛出航就發生重大故障?雪風号的艦長是誰?發報給國内,等雪風号回國之後,給雪風号的艦長記大過處分。”
源田實小聲提醒山本。
“司令官,雪風号就是第一運輸艦隊中唯一幸存的那艘戰艦,他們剛剛回國不到兩天就被編入到瑞鶴号的護航艦隊中跟随主力艦隊一同出發,來不及徹底檢修才會出現這種問題。”
聽到源田實的解釋,山本的臉色好看了些。
“原來是那個運氣好的家夥,既然是是功臣,而且是倉促參加戰鬥,這次處罰就免了,讓雪風号返航吧。”
源田實心中爲他的學弟,雪風号的艦長飛田健二郎中佐暗自松了一口氣,便将山本的命令發出。
等源田實返回山本五十六身邊時,手中多出兩封電報。
“司令官,雪風号螺旋槳停轉,已經由時雨号驅逐艦拖曳返航。”
山本鼻子裏噴出一股粗氣。
“這麽說,戰鬥還沒有開始,我們就已經非戰鬥減員兩艘驅逐艦。”
“是的,不過兩艘驅逐艦而已,不影響大局。”源田實聽出山本語氣中的抑郁,急忙開導山本。
山本微微點頭,表示贊同源田實的說法,沒有再去關心這件在他看來不值一提,卻被後世無數軍迷津津樂道的“雙祥瑞迷之返航”事件。
後世的二戰軍迷中,雪風号與時雨号兩艘祥瑞艦,克死無數友軍戰艦的光榮戰績廣爲流傳。
決定第二次世界大戰走向的中途島海戰中,兩艘祥瑞艦還沒開戰便雙雙返航,爲日軍在中途島之戰的獲勝披上一層神秘色彩。
唯物主義史學家稱,雪風号急匆匆自拉包爾返回日本本土,休息沒超過兩天便被加入到主力艦隊,螺旋槳發生故障在情理之中,至于恰好是另一艘祥瑞艦時雨号将其拖曳返航,不過是小概率事件湊巧而已,不值得深入探讨。
而在數量極其龐大的唯心主義派二戰軍迷中,經過廣泛而又深入的探讨與研究後,得出一個最爲廣大軍迷所接受的結論。
中途島戰役是有着“暗黑破壞神”之稱的某位閣下在幕後一手策劃,在暗黑破壞神閣下自身攜帶的勝利光環的照耀下,雪風号和時雨号雙祥瑞的死亡光環也慘遭克制,才發生了“雙祥瑞迷之返航”事件。
未來的事情,山本無從得知,更沒有關注,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到另一件事。
“司令官,這是伊-162号潛艇剛剛發來的電報,太平洋艦隊的主力已經出發,根據航向判斷,敵人預定的伏擊地點是中途島東北方向,和我們預判的地點一樣。”
“很好,我們已經知道他們的大概方位,這場戰鬥已經勝利了百分之五十。”
“我建議,爲了不驚動美國人,不要讓潛艇繼續追蹤,将具體确定敵人位置的任務交給偵察機。”源田實說道。
“可以,能夠确定敵人的大概方位,潛艇部隊的任務已經大緻完成,讓他們在原地繼續巡邏。敵人的編隊中至少有兩艘航母,對我們來說,已經是一頓美味的大餐了。”
“要不要将這個消息通知南雲将軍?”源田問道。
“他們不一定收到這條情報,一定要通知。”山本說道。
無聊而又枯燥的航行中,幾天的時間飛快過去。
六月二日夜晚,山本指揮的主力艦隊中,鳳翔号輕型航母在四艘驅逐艦的護航下,悄悄離開主力艦隊。
翌日上午十點,鳳翔号輕型航母加入到南雲率領的第一機動艦隊。
就在鳳翔号輕型航母與第一機動艦隊回合時,中途島西南方向,中途島登陸艦隊上空,一架美軍的PBY水上飛機鑽出輕薄的雲層,繞着海面上龐大的艦隊兜了個圈子,随後向中途島方向發出電報。
此時,中途島登陸艦隊距離中途島大約五百海裏。
經過數個小時搜尋後,中途島駐軍航空兵未發現其他日本艦隊,便決定率先對日軍登陸艦隊發動進攻。
因爲中途島登陸艦隊距離中途島距離較遠,任務由島上的B-17戰略轟炸機完成。
攜帶副油箱和炸彈,9架B-17戰略轟炸機在下午五點對日軍登陸艦隊發動空襲,然而面對在海面上高速移動的艦船,自五千多米高空落下的航空炸彈毫無用處,除了在海面上制造若幹噴泉讓日軍水兵觀賞外沒有對日軍艦船造成任何損傷。
入夜前,又有四架水上飛機加挂炸彈,飛抵日軍登陸艦隊上空。
除了造成一艘驅逐艦輕傷外,美軍航空兵的第二輪攻擊也宣告失敗。
在交戰雙方共同的期盼中,一夜時間飛速消逝,日曆翻到了七月四日。
淩晨四點,太陽雖然還沒跳出海平面,中途島西北方向二百六十海裏處,南雲率領的機動艦隊中,飛龍和蒼龍号航空母艦上,地勤人員已然忙成一團。
四點四十分,随着南雲一聲令下,兩艘航空母艦上,戰鬥機、魚雷機和轟炸機接連沖出甲闆,在艦隊上空集結。
進攻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