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四肢的傷口處汩汩流出,彙聚成一條小溪,奔騰在車廂的地闆上,直流到車艙後門,滴落在車尾的地面上,很快便染紅了臉盆大小的一塊地面。
血迹斑斑的制服表明了屍體偵察兵的身份,然而失去四肢還不是這個偵察兵痛苦的全部。
豁開的嘴唇,扭曲的面孔,隻剩下血洞的雙眼,所有的一切都在控訴他所遭受的非人待遇。
“他的牙齒都被打掉了,一顆不剩,舌頭被割掉,兩隻眼睛也被挖掉,蘇聯人折磨他的時候,他很可能還活着。”偵察營長說道。
惠碧奇中将問道:“你們是在哪裏找到他的?”
“鎮南森林的邊緣。昨天夜裏,我派人去偵查森林中敵人的動向,卻發現他們在折磨我們的傷員,然後把死去的傷員扔到森林外面,這是屍體裏死的最慘的一個,就偷偷把這具屍體背了回來。”
陳道和惠碧奇中将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被點燃的怒火。
惠碧奇中将舉起手伸出兩個手指,對身邊的參謀說道:“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想辦法搶回偵察兵們的遺體,絕對不能讓他們暴屍荒野。第二件事是報複,我們必須報複,我昨天曾經說過,如果敵人敢對我們的傷員做什麽出格的事,你可以用殘忍十倍的手段報複。今天,我的這個命令仍然有效,如果憲兵和軍事法庭事後要追究責任,一切責任由我承擔,你盡管放手去幹。”
偵察營長挺身向惠碧奇中将敬了個禮。
“我馬上組織人手去搶回戰友們的遺體。”
陳道冷着臉說道:“我的建議是,對前方鎮中和森林裏的蘇軍不抓俘虜,也不接受他們的投降,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做恐懼與後悔。”
送走偵察營長,陳道和惠碧奇中将返回指揮部,兩人對着地圖重新研究作戰方案。
陳道說道:“給我一點時間,我要聯系第二航空隊。既然我看到慘案的發生,我希望能在報複俄國人的戰鬥中,貢獻一點微薄的力量。”
“你準備怎麽幹?”惠碧奇中将問道。
“我要讓他們體無完膚,要讓他們的媽媽認不出他們本來的樣子。”陳道的眼中閃過一道充滿血色的光芒。
當偵察營的車隊滿載着戰友的屍體返回時,村莊裏已經多出一群奇怪的人,這些人穿着軍裝卻沒有佩戴軍銜,手裏拿着相機,甚至是攝像機,他們手中的“武器”表明了他們戰地記者的身份。
在陳道的提醒下,戰地記者們隻是面色凝重地給屍體拍照,卻沒有采訪偵察營的士兵們,因爲偵察兵們的冷酷的目光和周身的煞氣告訴他們,這個時候采訪他們是很不明智的選擇,更不适合詢問他們目睹戰友慘死的心情。
戰地記者們給死屍拍照時,偵察營長提議要派人給戰友尋找墓地,惠碧奇中将說道:“去吧,記得給他們找個好地方。”
偵察營分出半個連的部隊掩埋戰友的屍體,偵察營長,此時陳道已經得知他姓克呂格爾。克呂格爾少校主動請戰,要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擔任進攻矛頭。
得到陳道和惠碧奇中将的命令後,克呂格爾少校率領部下再次踏上征程,随後兵分兩路,分别潛伏在巴蘭鎮和鎮南的白桦林附近。
耐心地等待了近一個小時後,克呂格爾和他的部下聽到西方的天空傳來隐隐的發動機轟鳴聲,扭頭看去,克呂格爾看到西方的天空隐隐出現一片黑點。
“迫擊炮準備發射綠色煙霧彈。”克呂格爾對着無線電喊道。
當遠方的黑點閃現爲一架架戰機時,克呂格爾再次對無線電喊道:“所有人注意,煙霧升起後立刻撤退,必須遠離投彈現場,越遠越好,不要被空軍誤傷。”
偵察兵們忠實地執行了克呂格爾的命令,在迫擊炮手打出煙霧彈後立刻乘車後撤,隻有森林和小鎮内覆蓋的綠色煙霧表明他們曾經到來過。
當機群逼近巴蘭鎮時,鎮内的蘇軍早已有了準備,四聯裝防空機槍,37毫米防空炮和85毫米防空炮射出一排排槍炮彈,意圖攔截來自空中的殺手,天空中爆出一團團灰黑色的硝煙。
無視地面火力的阻攔,ME-110戰鬥機利用速度上的優勢,甩下速度較慢的轟炸機群,率先對鎮内的蘇軍發動進攻。
迎着地面猛烈的炮火,十六架ME-110戰鬥機沖出雲層,猶如巨鷹一般急速下降,飛快地掠過巴蘭鎮上空,扔下無數AB-23型撒播器。
AB-23型撒播器在空中解體,投放出數不清的SD-2“惡魔之卵”炸彈,猶如成群的吸血蝙蝠般飛落向地面,映入地面上蘇軍士兵的眼簾。
不等蘇軍士兵尋找到掩體,成群的惡魔之卵一片片發生空爆,一團團刺目的火光中,緻命的彈片和鋼珠飛射到地面,射入地面上蘇軍士兵的身軀。
戰壕裏,散兵坑中,高射炮的跑位旁,到處都是遍體噴血的蘇軍士兵,黃色的泥土和綠油油的草地上灑滿斑斑血迹,無數身受重傷的士兵滾到在地,四處翻滾,嘴裏高聲呼救。
遭到惡魔之卵的洗地般猛烈攻擊,地面上蘇軍的防空火力瞬間弱了下去。
付出一架戰機被擊落,兩架戰機被擊傷的代價後,ME-110戰鬥機群完成任務,重新拉升到高空中,将戰場主角的任務交還給轟炸機,自己搖身一變成爲看客,就近觀看轟炸機群的表演。
真正的殺手锏,三十六架JU-88中型轟炸機随即發動攻擊,扔下決定戰場勝負的巨型炸彈。
在一片清脆的爆炸聲中,從每個巨型炸彈的肚子中又飛出3個各帶降落傘的小型炸彈。
小炸彈像個圓柱形的啤酒桶,下面伸出一根細長的金屬杆,系在降落傘下飄飄忽忽地向下降落。
巨型炸彈落地後,接連發出詭異的爆炸聲,這些爆炸聲比平常炸彈爆炸聲要小得多。
而随着爆炸聲的響起,巴蘭鎮和鎮南的森林中,忽然升騰出大片白色的霧氣。
大地被一團團白霧般的氣體籠罩,沒等巴蘭鎮和鎮南森林中的蘇軍士兵弄清這些白霧的作用,小型炸彈接踵而至。
猛然間,巴蘭鎮和鎮南的森林中響起雷霆般的巨響,就好像神王宙斯發出的驚天怒吼。
大地在震顫,地面上火光閃閃,熾熱的烈焰升騰而起直沖天際,瞬間吞噬巴蘭鎮和附近的森林。
房屋崩塌,樹木在燃燒,戰壕、掩體和房間裏的蘇軍士兵發出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大約一公裏外,克呂格爾少校和他的部下目瞪口呆,全部被炸彈驚人的威力所震驚。
作爲老牌裝甲師的偵察營,他們不是第一次看到空軍轟炸地面目标,對空軍各型炸彈的威力也有基本的了解。
在他們認知中,三十六架轟炸機絕對無法弄出這麽大的場面,爆炸爆出的火光幾乎吞沒整個巴蘭鎮和附近的白桦林。
難道是空軍特制的燃燒彈?看到白桦林中升起的烈焰和滾滾的濃煙後,克呂格爾少校和他的部下冒出一個共同的想法。
難怪羅森總督閣下再三叮囑自己,一定要躲遠點,不要被這種炸彈誤傷。
在克呂格爾少校所部身後更遠的地方,陳道也瞠目結舌地看着巴蘭鎮方向。
如果不是曾經見過雲爆彈的威力,他幾乎認爲第二航空隊之前在巴蘭鎮内投下的是核彈頭。
辛辛苦苦研制的雲爆彈終于派上了用場,自己原本打算是将這種秘密武器用在列甯格勒或者是莫斯科的巷戰中,結果卻首先用在巴蘭鎮這個巴掌大的的地方,真是有種殺雞用牛刀的遺憾。
JU-88轟炸機群投彈完畢,重新拉起高度,在戰場上空兜了個圈子便掉頭離去。
惠碧奇中将果斷地下達了進攻命令,二十四輛E-40型坦克打頭陣,九十多輛四号坦克跟在後面,這是第九裝甲師經過長途跋涉後,目前能夠拿出的全部坦克力量。
所有的坦克編成一個楔形陣型,後面跟随着更多數量的SD KFZ 251型裝甲車,攻擊集群浩浩蕩蕩地沖向巴蘭鎮的蘇軍防線。
巴蘭鎮的蘇軍在兇殘的空中打擊中損失慘重,無論是人員還是裝備。
更何況他們面對的是一支視死如歸的複仇者之師,第九裝甲師的鋼鐵洪流跟在炮兵團射出的彈幕後面,殺氣騰騰地突破敵人的雷區,随後是脆弱的反坦克壕溝和鐵絲網。
坦克集群冒着敵人的高射炮和反坦克炮稀疏的防禦火力向前沖去,隻用了一次沖鋒就成功沖入巴蘭鎮中,步兵們跳出裝甲車,越過坦克,分成一個個戰鬥小組,穿梭在一片狼藉的巴蘭鎮中。
近距離的交戰中,德軍士兵才親身體會到之前的空襲打開的是一扇地獄之門。
巴蘭鎮中,幾乎所有的建築物都化成一片廢墟。
蘇軍士兵的身體上遍布燒灼的痕迹,軍裝不翼而飛,血肉之軀也變成焦炭狀。
有的屍體外表完好,也很完整,沒有彈片的殺傷痕迹,卻面面容扭曲地倒斃在殘垣斷壁中。
他們大張着嘴巴,嘴巴裏滿是灰塵。
死的最慘的是隐蔽在地下掩體内的士兵,他們的喉嚨上血肉模糊,已經被手指抓爛,而兇手正是他們自己。
這些蘇軍士兵到底曾經遭受了多大的苦難,德軍士兵沒有過多時間去思考,除了感到解氣之外。
另一場戰鬥緊跟着爆發,在各種喊叫聲與槍炮聲的提醒中,一個來自東方的機群引起德軍士兵們的注意。
伊爾-2攻擊機成群結隊飛臨戰場,旁邊還跟着護航的戰鬥機,它們以貼着樹梢的高度沖入戰場,在德軍頭頂轟鳴着投下炸彈,随後引起德軍的反擊。
東風自行防空炮上,40毫米博福斯高射炮發出怒吼,保護戰友不受蘇軍“烏鴉”的襲擊。
步兵們也架起MG-42機槍對空射擊,騷擾敵機的投彈。
第二航空隊的ME-109戰鬥機也不甘落後,主動拉低高度,穿梭在地面升騰起的滾滾濃煙中,與蘇軍的戰機互相追逐掃射,将戰火從地面拉升到天空。
緊跟着蘇軍集群而來的是蘇軍的坦克和步兵,他們沿着公路兩側的野地沖向巴蘭鎮,卻正撞到德軍鋼鐵洪流的炮口上。
503重裝甲營的E-40型坦克毫無疑問地發揮出中流砥柱的作用,強大的88毫米坦克炮口所指之處,無論是KV-1還是T-34型坦克,全部化爲戰争的亡魂。
四号坦克借助E-40型坦克的掩護,跟在後面獵殺蘇軍的輕型坦克和後面的步兵。
巴蘭鎮附近的戰鬥打的熱火朝天,鎮南的森林中,克呂格爾少校率領手下的偵察兵們,不顧林内燃起的熊熊大火,瞪着血紅的眼睛沖進白桦林深處,尋找幸存的殺害戰友的兇手。
因爲有濃煙和遮擋,他們發現林中幸存蘇軍的存在時,已經來不及開槍,或者說是不想開槍,槍托、刺刀和工兵鏟成爲他們殺戮敵人的武器,從工兵營借調來的噴火器更是無情地燒烤蘇軍士兵。
喊殺聲震天的林地中,屍體,重傷員,燒傷的蘇軍士兵,以及在肉搏戰中被打死打傷的人橫七豎八鋪滿地面,憤怒令克呂格爾少校和他的部下殺紅了眼,他們忠實地執行了陳道不留俘虜,不接受投降的命令,所過之處,幾乎沒有一具蘇軍士兵留下全,蘇軍的殘肢斷臂鋪滿林地。
經過不到一個小時的戰鬥,白桦林被克呂格爾少校和他的部下奪取,森林中的守軍全軍覆沒,除了幾個逃得快的。
整場戰鬥,沒有蘇軍士兵被俘。
曆經四個小時的戰鬥,德軍擊退蘇軍反擊,占領巴蘭鎮,打開了通向奧爾沙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