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洛迪茲諾距離明斯克隻有不到六十公裏,追逐着敗退的蘇軍的背影,羅森堡上校率領的二十五裝甲團長驅直入,殺向最終目标明斯克。
四号坦克的行軍縱隊所過之處,蘇軍潰兵紛紛逃向公路兩側的森林和灌木叢,來不及躲避的蘇軍要麽是舉手投降,要麽是被德軍的槍炮幹掉橫屍路邊,然後被無數蒼蠅和蚊蟲所包圍。
僅用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羅森堡上校和部下走完最後的五十公裏,抵達明斯克北部郊外,和三十七偵察營會合。
雖然距離明斯克市區還有十公裏左右,但是蘇軍嚴密的防線擋住羅森堡上校和手下的去路。
羅森堡上校找到三十七裝甲偵察營的營部時,三十七偵察營長科赫少校正在熱情款待兩名蘇軍軍官,看到這兩個帶着熊貓眼、鼻口噴血的蘇軍軍官,羅森堡上校明智地選擇裝沒看見。
雖然偵察營款待蘇軍軍官的風格有違德國軍人的榮譽,但是特殊情況要特殊對待,畢竟戰争的本質就是用無限的暴力手段去摧毀敵人。
看到老朋友羅森堡上校到來,科赫少校熱情地邀請他共飲咖啡。
暴揍之下,必有懦夫。羅森堡上校坐在一邊,和科赫少校連一杯咖啡都沒有喝完,負責款待兩名蘇軍軍官的上士走到他們身邊,将兩位蘇聯朋友的口供交到他手上。
“我們的對面是十三集團軍第二軍的部隊,有兩個師,番号是100師和161師。他們的數量不多,不過卻擁有完備的防禦工事。我們是不是等待後續部隊到來再發動進攻。”科赫少校問道。
“等後面的步兵趕上來之後,我們立刻發動進攻,争取天黑之前占領明斯克。”羅森堡上校說道。
“好吧,祝你好運。我率領部下去明斯克城的東面和東北方先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敵人防線上的漏洞。”
将杯中剩餘的咖啡一飲而盡,羅森堡上校和科赫少校揮手告别。
研究過拷問俘虜得到的情報後,羅森堡上校得知蘇軍161步兵師防禦的正面是9公裏左右,陣地縱深大約五公裏,防守在一線的是一個步兵團。
100步兵師的防禦正面寬18公裏,防禦陣地縱深六公裏,部署在一線的防禦部隊是兩個團。
作爲身經百戰的裝甲戰老手,羅森堡上校知道,這種既有強大的兵力密度,又有一定防禦縱深的陣地正是裝甲兵最不願意遇到的敵人之一。
思索了一陣之後,羅森堡上校謹慎地做出部署,等待後續步兵趕到的時間不能浪費,必須要率先破壞敵人的防禦陣地,并對守軍形成心裏壓制。
一番無線電聯系後,羅森堡上校招來戰場上的炮兵之神。
四架FI-282蜂鳥式直升機先後趕到戰場,遊走在蘇軍陣地附近,師屬七十八自行炮兵團的火力随即降臨,密集的炮彈流星雨般落在他預先選定的突破口,拉多斯鎮周圍。
炮擊開始後沒多久,武裝黨衛軍第十六空中炮兵師,這支負責爲第三裝甲集團軍提供火力支援的部隊,派出十二架斯圖卡俯沖轟炸機和八架ME-109戰鬥機飛臨戰場,爲第七裝甲師即将發起的進攻提供支援。
斯圖卡吹響凄厲的耶利哥号角,俯沖向地面,各種型号的炸彈精準地砸到守軍頭上,ME-109戰鬥機也拉低高度,一架接着一架掃射蘇軍陣地。
出乎羅森堡上校的預料,法國戰役中,法軍士兵甚至是英軍士兵第一次遇到斯圖卡時,隻是聽到斯圖卡俯沖轟炸機的尖嘯聲,或者見到斯圖卡發起俯沖就會被吓得魂飛魄散,失去抵抗的勇氣做逃兵。
同樣是第一次遇到斯圖卡俯沖轟炸機的轟炸,對面的蘇軍陣地幾乎沒有動搖,有的隻是猛烈的防空炮火。
37毫米防空炮,12.7毫米高射機槍和陣地上的輕機槍,甚至是波波沙沖鋒槍的槍口都指向天空,射出的彈雨編織成一張火網,護衛在陣地的上空。
一架ME-109戰鬥機和一架斯圖卡俯沖轟炸機先後被擊中,拖着黑煙,搖搖晃晃地脫離戰場向西飛去。
一架大意的FI-282直升機飛得距離蘇軍陣地太近,不幸被防空炮彈擊中機身,陀螺般旋轉着摔向地面,在兩軍士兵眼前上演了一出“蜂鳥墜落”。
其他三架蜂鳥式直升機爲了保證自身安全,不得不飛到離蘇軍陣地更遠的地方。
羅森堡上校擡頭看着天空中轟炸機群的動作,當有一半的斯圖卡俯沖過後時,他果斷地下達了進攻命令。
一營長舒爾茨少校右臂向空中連舉三次,果斷下達了“坦克進攻”的命令。
一營全部可以動用的五十七輛坦克噴吐着白煙,排出一個楔形縱隊,引導着一個營的步兵沖向拉多斯鎮北部。
當最後一架斯圖卡俯沖轟炸機完成俯沖,重新拉升高度時,舒爾茨少校的部隊剛好沖到拉多斯鎮的蘇軍陣地前,沖在最前面的坦克距離航空炸彈的落點隻有十幾米遠,舒爾茨少校遠遠看到那輛坦克的險境,很是爲那輛坦克捏了一把汗。
蘇軍的戰壕裏,拉多斯鎮裏殘破房屋的窗戶、閣樓和屋頂,小鎮東西兩側的灌木叢中,到處都是蘇軍士兵的身影,還有噴吐火舌的槍口和低矮的45毫米反坦克炮。
雖然在德軍地空聯合炮火的打擊下損失慘重,但是拉多斯鎮内的守軍沒有失去抵抗的勇氣,面對已經沖到眼前的四号坦克集群,他們沒有膽怯,而是蹲在戰壕裏,放任坦克的車身越過自己的頭頂,随後冒着德軍步兵的掃射扔出燃燒瓶和集束手榴彈。
兩個蘇軍步兵剛剛扔出燃燒瓶,随即被飛來的子彈打成蜂窩,抽搐着倒在戰壕中。
他們用生命爲代價扔出的燃燒瓶撞在坦克鋼闆上碎裂,易燃液體飛濺在動力艙上,火焰和黑煙籠罩在坦克上,兩輛四号坦克的成員不得不棄車逃亡。
一個蘇軍士兵剛剛将手中的集束手榴彈舉過肩頭,還沒來得及扔出,就被側面飛來的子彈擊中陣亡,集束手榴彈墜落在戰壕中,另一個蘇軍士兵匆忙撿起集束手榴彈扔出戰壕,炸斷一輛四号坦克左側履帶。
頂着蘇軍的炮擊和各種反坦克武器的襲擊,舒爾茨上校率領的一營付出六輛坦克被擊毀擊傷的代價,掩護步兵沖進拉多斯鎮,巷戰随即爆發。
在灰熊突擊炮的支援下,拉多斯鎮内守軍據守的房屋一一被轟成瓦礫堆,守軍節節敗退,被迫向鎮南撤退。
眼看德軍步兵即将席卷拉多斯鎮全鎮,拉多斯鎮鎮南的一處農舍的地下室裏響起一聲怒吼:“拉多斯鎮即将失守,不要管我們,不要怕誤傷,開炮,快開炮。”
守軍指揮官的怒吼打消了後方炮兵的顧慮,100師陣地後方響起一片悶雷聲。
炮彈的爆炸聲壓過拉多斯鎮内所有的聲音,所有的房屋、街道,無論是德軍占據還是蘇軍占據的,通通被猛烈的炮火所覆蓋。
穿着草綠色軍裝的蘇軍士兵,穿着墨綠色軍裝的德軍步兵,全都被突如起來的炮擊打蒙了,雙方誰都沒有料到,在這種短兵相接戰場,還有炮兵會喪心病狂的進行炮擊。
炮彈落點附近,不管是蘇軍士兵還是德軍士兵,無不血肉橫飛,彈片和沖擊波所過之處,血肉之軀被切割的支離破碎。
破碎的軍裝包裹着血肉碎塊飛濺在殘垣斷壁間,飛起的鋼盔中攜帶着被彈片切下的半個頭顱,拉多斯鎮内躺滿殘缺不全的屍體。
德軍占據了拉多斯鎮大部分地區,同時也在這種不分敵我的炮擊中損失更加慘重。
剛才還銳不可擋的灰熊突擊炮此時也失去作用,跟着步兵們匆忙倒車撤退。
蘇軍100師的援軍趕到拉多斯鎮南部,适時地發動反攻,重新奪回德軍放棄的拉多斯鎮。
拉多斯鎮北方,羅森堡上校一直在觀戰,戰鬥的全程都在他的關注下,他也被蘇軍這種玉石俱焚的打法所震撼。
半個多小時後,拉多斯鎮東南方,二營長也發來戰報,切割拉多斯鎮和後方聯系的攻勢也被蘇軍擋住,戰鬥成膠着狀态,遲遲無法取得進展。
二營長同時報告,蘇軍炮火打的又快又狠,而且炮彈多的似乎用不完,蘇軍雖然沒有強大的反坦克火力,卻憑借炮兵壓制的德軍步兵動彈不得。
失去步兵支援,坦克單獨面對蘇軍的陣地,也從進攻對象變爲被獵殺的對象,敗在蘇軍的燃燒瓶和集束手榴彈下。
羅森堡上校猶豫一番後,不得不下令二營也撤出戰鬥。
兩個營的戰鬥損失很快交到他的手上,羅森堡上校看到之後眼前陣陣發黑。
不到兩個小時的戰鬥,全團竟然損失了十五輛坦克,目前全團可以動用的坦克數量僅剩下一百零二輛,總損失數量已經達到九十八輛。
就在這時,羅森堡上校接到師長馮克中将的呼叫。
走到一輛裝甲通訊車旁,羅森堡上校聽馮克中将說道:“聽說你在明斯克城外的進攻很不順利?”
“誰告訴你的?”羅森堡上校好奇的問道,他還沒有将戰報發到師部,理論上馮克中将應該不會知道。
“你忘了頭上的直升機,他們的任務可不僅僅是爲炮兵尋找目标,他們也是我的眼睛。”馮克中将說道。
羅森堡上校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直升機,随後說道:”好吧,我們的首輪進攻的确是損失慘重,光坦克就損失了十五輛。”
聽羅森堡上校簡明扼要的說完戰鬥經過,馮克中将說道:“既然對面地的敵人擁有堅固的防禦工事,頑強的鬥志和強大的炮兵,最重要的是,敵人還擁有絕對優勢的數量,我們是不是應該想想其他辦法?”
“我正在偵查敵人的陣地,尋找敵人防禦薄弱的地區。”羅森堡說道。
馮克将軍說道:“你的想法很對,古德裏安将軍說過,裝甲師是一把輕巧的利劍,不是笨重的戰錘,憑借着蠻力猛砸敵人堅固的陣地不是我們應該幹的事。你聯系偵察營的科赫少校,我想他會給你一點建議。”
接到馮克中将的建議,羅森堡上校轉而讓通訊員聯系三十偵察營。
聯線還沒有完成,舒爾茨少校忽然跑到他身邊。
看舒爾茨少校的臉上滿是憤怒,羅森堡上校好奇地問道:“什麽事?”
“上校,你最好到前線來看看,看看那些該死的俄國佬在幹什麽?”舒爾茨少校說道。
羅森堡上校急忙跟着舒爾茨少校跑到陣地前沿,躲在一叢灌木後面偷看拉多斯鎮的動靜。
就見兩個蘇軍士兵爬到鎮口的一輛四号坦克上面,拉燃手中的集束手榴彈塞進炮塔裏,随後跳下坦克躲到旁邊的戰壕裏。
四号坦克裏發出一聲驚雷般的爆炸聲,坦克的炮塔沖天而起,旋轉着飛落到地面,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羅森堡上校立刻猜出,集束手榴彈引爆了坦克裏的彈藥,才會有這種驚心動魄的場面,他對這種場面再熟悉不過了,不過他之前看到的這種場面,大多發生在法國坦克和俄國坦克身上。
“那輛坦克隻是履帶斷裂被遺棄,我們隻能暫時放棄,原本想等到小鎮被占領後再回收,沒想到俄國人竟然會這麽幹。”舒爾茨少校憤憤地說道。
“這很正常,我們遇到類似的情況也會這麽幹的。”羅森堡上校說道。
兩人低聲交談的時候,另一幕詭異的場景出現了。
三個人走出小鎮,爲首的是一名蘇軍士兵,走在最後面的也是一名蘇軍士兵,走在中間卻是一名德軍士兵。
那個德軍士兵沒戴鋼盔,臉上滿是血污,走路時左腿發力,右腿拖在地上,明顯是受了傷。
他們要幹什麽?羅森堡上校和舒爾茨少校腦海中同時冒出一個問号。
蘇軍士兵押着那個德軍傷兵走到一輛燃燒中的四号坦克旁,後面的那個蘇軍士兵一腳踹在德軍傷兵的左腿上,将那個傷兵踹倒在地。
令人發指的一幕出現在兩人的望遠鏡中,兩個蘇軍士兵端起手中的步槍,用槍刺狠狠地刺向倒地的德軍傷兵,德軍傷兵呼叫掙紮一陣後,躺在地上不再動彈。
捅死德軍傷兵後,兩個蘇軍士兵意猶未盡,他們合力拎起地上的屍體,扔到燃燒的四号坦克發動機艙上面。
片刻後,死屍身上的軍裝和毛發率先被點燃。雖然隔着很遠,在憤怒的驅使下,羅森堡上校似乎聞到一股烤肉的味道。
“我們發動進攻吧,幹掉那些俄國人,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舒爾茨少校憤怒地喊道。
羅森堡上校也是義憤填膺,幾乎脫口答應舒爾茨少校的提議。
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上校,偵察營的科赫少校要求和你通話。”
五分鍾後,羅森堡上校将舒爾茨少校招到通訊車旁。
“偵察營發現了敵人防線上的漏洞,我們要轉移去支援偵察營。爲那個戰友報仇的事要等一等。”
見舒爾茨少校仍舊是滿臉的怒氣,羅森堡上校說道:“你放心,敵人欠下的血債我不會忘記,我們還會回來的。”
半個小時後,二十五裝甲團重新踏上征程,掉頭向北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