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菲爾将軍發來電報，他已經返回克呂鎮帝國元帥師的師部，帝國元帥師随時可以出擊。意大利利托裏奧裝甲師和都靈摩托化師已經全部抵達索爾諾克地區，大德意志師各團的已經到達各自的出發地，目前正在補充油料，預計一個小時後可以出擊。”
陳道擡起右手按在搖椅右邊的辦公桌上，止住搖椅的搖動，挺身坐直。
“六十七步兵軍那裏有什麽動靜？有沒有發現蘇聯人的蹤迹。”
六十七步兵軍是巴爾幹集團軍群的直屬部隊，“霍特大将”率領第三裝甲集團軍司令部抵達匈牙利後，集團軍群司令部将六十七步兵軍劃歸到第三裝甲集團軍指揮。
六十七軍在布達佩斯東部七十公裏處布下防線，這條防線是保護布達佩斯安全的最後一道防線。
洛倫茲少校搖搖頭說道：“依照您的指示，我詢問過六十七軍的軍部，他們的防線前沒有發現任何蘇聯人的蹤迹，除了蘇聯空軍。”
陳道撓撓頭，嘴裏啧啧出聲，身體一軟，無力地靠到搖椅上，閉着眼睛喃喃自語。
“蘇聯人進軍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慢的多，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告訴大德意志師的霍爾雷恩将軍，他們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休整。一個半小時之後，等我的命令。”
“我馬上去通知他們。”
“記住，六十七軍那裏一旦有電報發來，馬上送到我這裏來，不準有任何耽擱。”陳道說道。
洛倫茲少校關門的瞬間，聽到陳道在那裏喃喃自語，嘴裏反複念叨着一句話.....
“太慢了，我們的行動實在是太慢了，我已經忍受不了這種拖沓，213摩托化師的部隊到底在幹什麽？他們的師長難道想上軍事法庭嗎？”
考爾曹格正北方五十公裏，麥澤恰特鎮内，蘇聯二十四機械化軍的軍長克裏雅科夫狠狠地将手中的鉛筆摔到地圖桌上， 憤怒地咆哮道。
“還有四十五坦克師和二一六摩托化師，已經整整兩天了，他們難道還沒跑過最後的一百公裏，他們到底坐的是坦克還是蝸牛？他們難道想等布達佩斯變成要塞之後在上面撞個頭破血流嗎？”
參謀長科索洛夫中校向一個上尉參謀使了個眼色，示意那個參謀去倒杯水。
他很清楚地知道克裏雅科夫煩惱的根由。
一夜的時間，從西南方面軍司令部到第十二集團軍司令部，一連發了四封電報。
電報的内容大同小異，都是催促他盡快分兵，完成兩個艱巨的任務。
回想六月八日淩晨，二十四機械化軍和第十二集團軍并肩作戰，四千多門大炮，一千多輛坦克聯手發動進攻。
猶如一柄重錘砸在雞蛋上一般，德布勒森城北部，盤踞在尼賴吉哈佐地區的匈牙利第二集團軍防線頃刻間被砸個稀爛。
二十四機械化軍作爲集團軍的快速集群，穿過被捅的千瘡百孔的匈牙利軍防線，瘋狂地向匈牙利腹地進軍，沿途基本沒有遇到匈牙利軍隊成建制的抵抗力量，隻有大批的潰兵和數不清的難民。
那時的克裏雅科夫少将可是意氣風發，号稱要用三天時間沖到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争取在行進間奪取這座城市，拿下攻打匈牙利的首功。
然而從六月九日傍晚，一切都開始發生轉折。
先是來自十二集團軍司令部的命令。
集團軍司令部命令他們分出一個坦克師，配合加強給他們213摩托化步兵師發起一記右勾拳，勾到意大利第八集團軍背後，截斷意大利部隊和後方的聯系，然後配合正面進攻的21集團軍和第19機械化軍，兩面夾擊意大利第八集團軍，一舉殲滅他們。
剛接到這個命令時，克裏雅科夫很高興，認爲這是一個可以輕松完成的任務，随後便将這個任務交給在左翼進軍的四十九坦克師。
西南方面軍司令部接着發來電報，詢問二十四機械化軍完成這個任務有沒有什麽困難？
克裏雅科夫當時表示，沒有任何困難，隻希望213步兵師快些到達執行出擊地區。
基爾波諾斯上将親自打來電話對克裏雅科夫進行口頭上的嘉獎，兩人商量一番後，将進攻發起時間定在六月十一日早上七點。
然而怕什麽來什麽。
213摩托化步兵師遲遲沒有到位，用無線電聯系後，他們自稱被十二集團軍數不清的步兵隊伍堵住道路。
時間一晃而過，現在已經是六月十一日淩晨四點五十分，距離進攻發起時間還有兩個小時零十分鍾，213摩托化師的部隊還差一個團沒有到達指定位置。
方面軍司令部和集團軍司令部一連發來四封電報，詢問二十四機械化軍能不能按時發動進攻，并聲稱戰役勝利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他們的這次進攻上。
一旦殲滅意大利第八集團軍，匈牙利境内的敵人幾乎可以說是被一掃而光，再沒有人可以抵擋二十四機械化軍沖向布達佩斯的腳步，除非德國人調來更多的部隊進入匈牙利。
匈牙利戰事的希望寄托在二十四機械化軍身上，二十四機械化軍的希望寄托在213摩托化步兵師能否及時到位上。
213師遲遲無法到位，不僅是克裏雅科夫，就連科索洛夫心中也是充滿火氣。
意大利第八集團軍不會對暴露的左翼置之不理，任何拖延都可能會對戰局造成無可估量影響。
說不定進攻晚發起一個小時，意大利第八集團軍的左翼就會多出一支防禦部隊，而且很可能是德國人的裝甲師。
根據來自集團軍司令部的報告，德國人的第三裝甲集團軍先頭部隊已經進入匈牙利。
科索洛夫壓下心中的火氣，接過參謀遞來的水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幹渴的喉嚨。
“我建議，命令213摩托化師，時間一到準時發動進攻，将那個遲到的團當做預備隊。”
克裏雅科夫不假思索地同意科索洛夫的建議，命令随後被發出。
克裏雅科夫和科索洛夫不停地看表動作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飛速流逝。
五點三十分時，科索洛夫耐不住精神的疲憊，捂着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他大張的嘴巴還沒有合攏，一個通訊參謀急匆匆走進作戰指揮室，臉上滿是喜悅。
“報告，213摩托化步兵師剛剛發來回電，他們的那個團已經到位，可以準時發起進攻。”
“太好了。”科索洛夫一個箭步沖到通訊參謀身邊，奪過電報，還沒來得及看，就見又一個通訊參謀沖進指揮室。
“報告，四十五坦克師發來電報。”
難道是他們打到布達佩斯了？克裏雅科夫驚喜地喊道：“念。”
“四十五坦克師的先頭部隊抵達亞斯貝雷尼一線，遭遇德軍完備的防線，四十五坦克師詢問，是強攻德軍防線，執行既定的進攻布達佩斯的計劃，還是變更作戰方案。”
克裏雅科夫猶如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剛剛因爲213摩托化師全員到齊而燃起的喜悅火苗瞬間被澆滅。
科索洛夫走到克裏雅科夫身邊說道：“既然在行進間奪取布達佩斯的計劃已經流産，不如将四十五坦克師的部隊調到南方來，加入包抄意大利第八集團軍的作戰計劃。”
克裏雅科夫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
吸了足有半根煙後，他眼睛一瞪，斬釘截鐵地說道：“這樣也好，等我們集中精力消滅意大利人，後面的步兵也差不多會趕到亞斯貝雷尼一線，我們到時候再配合步兵突破德軍的防線，打到布達佩斯去。你馬上發報給集團軍司令部，把我們的想法告訴他們。”
......
見陳道靠在搖椅上睡的正香，呼噜聲悠長而又富有節奏，洛倫茲少校幾乎不忍心打攪他的好夢，但還是硬着心腸推推他的肩膀。
“什麽事？”
“六十七軍的電報，他們的防線前方發現蘇聯人的部隊，蘇聯人試着發動了一次試探性進攻，已經被六十七軍擊退。”
陳道猛地站起身，要不是躲得及時，洛倫茲少校幾乎被他的腦袋撞到下巴。
陳道走出休息室，來到外間的作戰指揮室。
看着牆上畫滿紅藍兩色箭頭的地圖，陳道說道：“他們終于到了，比我想象慢太多了。”
盯着牆上的地圖，陳道苦苦思索作戰方案。
匈牙利第二集團軍的防線被突破，蘇聯人數不清的坦克和步兵正從意大利第八集團軍左翼湧入匈牙利腹地。
陳道瞥了一眼尼賴吉哈佐到亞斯貝雷尼之間的距離，直線距離大約一百二十公裏，公路距離更遠，足有近二百公裏。
因爲行軍速度的不同，這段距離足以讓蘇聯人的機械化軍甩開後面的步兵，在兩支部隊之間形成一道緻命的空隙。
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率領第七裝甲軍發動進攻，插入這道空隙，截斷蘇軍前方裝甲部隊與後續步兵之間的聯系，然後先吃掉冒進的蘇軍裝甲部隊，再去毆打暴露在曠野、缺少坦克支援的蘇軍步兵。
沒想到的是，蘇聯前鋒的裝甲部隊進軍實在是太緩慢了，竟然這個時候才趕到亞斯貝雷尼一線，進入口袋的敵人還不夠多，必須要多等一等，将戰果最大化。
琢磨了幾秒鍾後，陳道打定主意，對洛倫茲少校說道：“命令各部原地待命，并做好隐蔽工作和防空警戒，預定進攻時間定爲上午九點整。通知第六航空隊，讓他們多派遣偵察機偵查蒂薩河右岸敵軍的動向，随時向我彙報。六十七軍也要随時通知我對面蘇軍裝甲部隊的動向。”
洛倫茲少校說道：“進攻時間延遲，我們暴露的可能性會增加很多。”
“沒關系，讓空軍多派戰鬥機進行戰鬥巡邏，一旦發現蘇聯空軍的偵察機，立刻擊落。爲了獲取更大的勝利，必要的冒險是需要的。”
送走了洛倫茲少校之後，陳道回到休息室繼續補充睡眠。
戰鬥一旦打響，恐怕一連三四天都不會再有睡覺的機會，必須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養足精神。
将進攻時間推遲三個小時，估計會有一到兩個蘇軍師會抵達亞斯貝雷尼地區，然後被六十七軍擋住去路。
蘇軍裝甲部隊與後面步兵師的距離也會拉得更大，第七裝甲軍的機會就來了。
帶着對勝利的美好憧憬，陳道合上雙眼進入夢鄉。
黑暗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陳道再次被人推醒，睜眼一看，又是洛倫茲少校。
“幾點了？”陳道問道。
“八點十五分。”洛倫茲少校說道。
陳道揉揉眼睛，起身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洗把臉。”
“将軍，有件事你必須知道。”
陳道望向洛倫茲少校，眼中滿是疑惑。
“第六航空隊剛剛發來電報，蘇軍一支強大的裝甲部隊正沿着蒂薩河兩岸向我們的集結地進軍。數量至少有一個裝甲師，空軍的偵察機正在監視他們的動向。”
“你确定他們是沿着蒂薩河兩岸來的，目标是我們軍的集結地？”陳道驚訝地問道。
“電報上是這麽說的，而且以蒂薩河的流向，他們的行軍方向肯定會經過我們的集結地。”
蘇聯人的這支部隊明顯是來抄意大利第八集團軍後路的，陳道并不感到驚訝。
陳道感到驚訝的是敵人竟然隻派出一個師。
“不可能，如果敵人要包抄意大利第八集團軍的後方，不可能隻派遣一個師的部隊。通知空軍繼續監視敵人的行蹤，通知大德意志師和帝國元帥師，派出偵察部隊，準備接戰。”
大約二十分鍾後，洛倫茲少校沖到陳道身邊。
“報告，第六航空隊、利托裏奧裝甲師發來電報，有大批蘇軍的裝甲部隊正在南下，向利托裏奧師的集結地索爾諾克進軍。沿着蒂薩河而來的敵人至少是兩個師，其中至少有一個是裝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