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軍掃蕩完外圍蘇軍後,城市到河邊的這段距離就成爲布澤烏市蘇軍防禦體系的漏洞。
裏亞貝舍夫清楚地知道防線上的漏洞,德國人随時都有可能會從野地的東西兩端發動進攻,占領野地後徹底切斷城市與後方的聯系,所以他派出兩個營的部隊分别封鎖野地的東西兩端入口,防止德軍趁虛而入。
然而,裏亞貝舍夫卻忘記了,客場作戰最大的害處是不得人心,而且不熟悉地理環境。
同樣是客場作戰,但是德軍卻是以救世主的身份出場,深得羅馬尼亞人的擁護與歡迎。
在羅馬尼亞人,尤其是來自布澤烏市的難民的大力協助下,德軍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克服客場作戰的困難,甚至還有意外收獲。
布澤烏市東南部,迷蒙的夜色中,黑水特種偵查團一營的車隊緩緩停在公路邊。
車隊的第三輛歐寶卡車車廂後簾被人從裏面掀開,古斯塔夫上士率先跳下車,随後端着STG42型突擊步槍四處張望。
他的身後,一班的士兵接連跳出車廂,在他身邊集結。
公路的東西兩側,古斯塔夫看到隐約有人影晃動,還聽到輕輕的談話聲和咔嚓咔嚓的聲音。
八個士兵排成一排在車隊邊與他們擦肩而過,古斯塔夫從軍裝的樣式上認出他們是希特勒青年師的人,他們已經控制這裏,正在連夜挖掘戰壕,構築工事。
古斯塔夫收回看向公路兩邊的視線,帶領部下與費舍爾排長率領的排部會合,随後跟着全排隐入夜色中。
連長着五個人走在古斯塔夫前方七八米遠的地方,不時有羅馬尼亞語和德語的聲音随風傳來。
“你說那兩個羅馬尼亞人到底可靠不可靠?他們能帶我們繞過蘇聯人的防線?”
聽到古斯塔夫的問題,副班長弗萊舍說道:“他們畢竟是這裏的土著,熟悉地理環境,說不定真的有我們和蘇聯人都不知道的道路可以繞過蘇聯人的防線。”
“不要說話,保持安靜。”排長費舍爾說道。
古斯塔夫兩人閉上嘴,跟着大部隊穿過一大片燒焦的草地後走到一處窪地。
沿着窪地兩側的土坡,古斯塔夫和部下小心地滑到窪地底部,借助手電筒的光照,看到一個幾乎是正圓形,直徑兩米多的洞口。
洞口四周是水泥鑄就,夜色中看上去像是怪獸的巨口,想要吞噬眼前的特種兵們。
“我早該想到的,我們是‘黑水’部隊,當然要走下水道,難怪排長通知我們攜帶防毒面具。”弗萊舍說着摘下腰間的防毒面具戴到頭上。
幾分鍾後,古斯塔夫果然接到費舍爾排長下達的命令。
費舍爾排長指着地圖說道:“如同你們看到的這樣,我們要從下水道越過敵人的防線。然後我們我會出現在這裏,布澤烏城城北,通向河邊的公路東側。其他的任務我在出發前已經說過了,不需要再贅述。先生們,戴上你們的防毒面具,下水道裏的氣味一定會讓你們永生難忘。”
不到五分鍾的時間,特種兵們的身影沒入黑黢黢的下水道。
古斯塔夫率領的一班被派到隊伍的最前端,跟着兩個向導和翻譯擔任開路先鋒。
攀談中,古斯塔夫很快知道,兩個向導都是布澤烏市污水處理廠的地下管道檢修工,他們在布澤烏市被蘇軍占領之前帶領家人逃離城市,随後加入反抗軍,又被派遣到黑水特種部隊擔任向導。
兩人中年紀較大的一個姓伯塞斯庫。
伯塞斯庫留着一臉兩三厘米長的花白胡子,在檢修工的位置上已經幹了近二十年,用他的說法,他閉着眼睛都能找到布澤烏市每一個下水道的出口。
年輕的一個“帶路黨”比較謙虛,手裏拿着一張下水道的構造圖。
古斯塔夫身後是費舍爾少尉率領的排部,他們一路前行,一路用熒光塗料在下水道牆壁上塗上白色的箭頭,爲後續部隊指明前進的道路。
跟着伯塞斯庫兩人,古斯塔夫和戰友們走迷宮般在下水道裏繞來繞去。
每過一段時間,連長就會停下來判斷方向。
通過指南針,一連長确認自己的部隊是在向西前進。
計算時間和前進的速度,自己的部隊此時應該已經越過蘇軍的地面部隊,插到蘇軍防線的背後。
在地下迷宮裏走了有一個半小時,踩死蟑螂臭蟲無數,驚遇老鼠若幹,又休息了兩次,走在隊伍最前面的伯賽斯坦兩人忽然又停住腳步。
古斯塔夫還以爲伯賽斯坦要再次休息,卻聽伯賽斯坦說道:“看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沒有,向右轉,再走不到十米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古斯塔夫擡起手中的手電筒照向前方,果然看到下水道在前面二十多米遠的地方呈十字形。
終于可以擺脫這個鬼地方,終于可以摘掉悶死人防毒面具,古斯塔夫興奮地加快腳步,直撲十字路口。
急轉向右,古斯塔夫邊走邊打量右手邊的牆壁。
走了七八米遠,他果然看到有鋼鐵做成的梯子鑲嵌在水泥牆面上,正上方十二三米的高度上是一個圓形的下水道井蓋。
一排長費舍爾分開人群走到梯子旁邊,擡頭看看頭頂的井蓋,毫不猶豫地抓住梯子,手腳并用攀爬到井蓋下方。
“不用擔心,這個井蓋開口處是在公路東面,旁邊是一個廢棄的公路檢查站。”伯賽斯坦說道。
“不要說話,外面有人。”費舍爾上尉急促地說道。
古斯塔夫急忙伸手捂住伯賽斯坦的嘴巴。
費舍爾少尉先是側起耳朵傾聽一陣,随後摸出早已準備好的聽診器貼到井蓋上,清楚地聽到外面傳來說話聲,還有極爲熟悉的嘩嘩聲。
井蓋外面,公路檢查站東側牆角下,修奈澤爾上尉和一個上士并排呈跨步姿勢站立,右手手持“水槍”,對着收費站的牆壁嘩嘩放水。
“上尉同志,現在離天亮還有大約兩個小時,我們回到軍部之後還可以補個覺。天亮之後,我們就可以鼓足精神和德國人好好打上一仗。”上士說道。
“今天肯定有一場大戰在等着我們,我們都要休息好,這樣才有精神教訓德國人。”修奈澤爾說道。
修奈澤爾一邊污染環境,一邊暢想怎樣在即将發生的戰鬥中幹掉對手,卻沒有想到,他做夢都想與之戰鬥的敵人就在距離他隻有三米外的地下。
兩個人污染完環境,麻利地收好“水槍”,提好褲子離開檢查站,走到公路邊跳上敞篷車揚長而去。
敞篷車引擎的轟鳴聲剛剛消失,他們放水處東側三米外,下水道井蓋咔嚓一聲輕輕擡起,費舍爾少尉銳利的目光掃過地面。
确認沒有危險,費舍爾少尉将井蓋推到一邊,閃身鑽出下水道,三步并作兩步竄到檢查站後面緊貼牆壁站好。
确定檢查站已經被廢棄,沒有威脅存在,費舍爾少尉嘟起嘴唇,發出兩聲鳥叫。
古斯塔夫帶頭,一個個黑影沖出下水道,随後迅速沖進檢查站東面的野地裏。
公路上不時有南下進城,或是北上去布澤烏河河邊的蘇軍路過,一連的行動被打斷四次。
用了足有半個小時,一連的部隊才全部跳出下水道,沒入茫茫的夜色。
确認全部人員已經脫離下水道,費舍爾少尉才解除警戒姿态,重新放好下水道井蓋,帶着四個殿後的部下追向大部隊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