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在咆哮,海浪如山湧,将一艘艘艦船抛上高峰,又送進低谷。
洶湧的海水不時越過船舷,沖上甲闆,就連高聳的艦橋也不能躲過海水的沖擊。
戰鬥結束已經一個多小時,落水的船員,無論是德國公海艦隊還是皇家海軍,全部獲得救援。
躲避在戰場之外的齊柏林号和兩艘驅逐艦已經歸隊,七艘潛艇得到口頭嘉獎後重新踏上征程,繼續扮演它們商船獵殺者的角色。
艦橋外波濤洶湧,艦橋内,陳道和呂特晏斯的情緒卻穩如阿爾卑斯山。
兩人坐在戰鬥指揮室的方桌旁,喝着熱氣騰騰的咖啡,仔細地審視着驕人的戰報。
呂特晏斯終于擺脫他思想者的狀态,進入求學者模式。
“你是怎麽想出用潛艇伏擊戰艦的,是什麽給了你靈感?”呂特晏斯盯着陳道,虛心地請教道。
陳道見呂特晏斯一本正經地向自己請教,狀态迅速調整到獲獎感言模式。
“首先,我要感謝古德裏安将軍,感謝他創立了閃擊戰學說;
其次,我要感謝我的好朋友曼陀菲爾将軍,感謝他傳授我閃擊戰學說;
感謝法國陸軍和英國遠征軍,在他們身上,我完成了閃擊戰學說從理論走向實踐的過程。
感謝偉大的丘吉爾‘營長’,在他的刺激下,我打通了海戰學說與陸戰學說之間的知識障。
感謝偉大的《孫閣下兵法》,他讓我明白了什麽叫做‘我專爲一、敵分爲十’的道理,也讓我明白了什麽叫做‘凡先處戰地而待敵者逸,後處戰地而趨戰者勞’的道理。
感謝元首......感謝雷德爾元帥......當然還要感謝你,親愛的呂特晏斯将軍,是你陪同我一起實踐了我的作戰理念,謝謝,謝謝你們,是你們的關懷讓這片海域不再寒冷,我會再接再勵,用更多的戰績回報你們對我的關懷。”
呂特晏斯瞬間被陳道的一連串感謝砸的頭暈眼花、目瞪口呆。
糟了,小舅子閣下又進入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模式,真是讓人頭痛。
求知的**占據上風,呂特晏斯強忍住身體的不适,繼續問道:“這次海戰和閃擊戰學說有什麽關系?”
陳道不滿地盯着呂特晏斯說道:“不要亵渎偉大的閃擊戰學說,沒有它就沒有這次勝利。”
“我沒有亵渎,我隻是在求教。”呂特晏斯急忙辯解道。
“打破海戰與陸戰學說之間的知識障之後,在我眼裏,戰列艦不在是戰列艦,而是重型坦克,重巡洋艦和裝甲艦相當于中型坦克,輕巡洋艦和驅逐艦相當于輕型坦克,大家各司其職,一同上戰場協同作戰才是正道。
考你一個問題,按照我剛才的思路,你認爲潛艇在陸軍當中,相當于什麽武器?”
呂特晏斯頓時陷入苦思,他對陸軍不甚了解,當然想不出問題的答案。
“還是我告訴你吧,潛艇相當于陸軍中的反坦克炮。說到這,還得感謝曼陀菲爾将軍,當初還是他告訴我這個問題的答案。”陳道說道。
呂特晏斯追問道:“我大概明白了,可是這和我們這次戰鬥有什麽關系?”
“關系非常大,有了這個類比才有了這次戰鬥。你知道在陸軍中,我們是如何使用反坦克炮的嗎?”
呂特晏斯不出陳道意料地搖搖頭。
“反坦克炮這種武器很猥瑣,它通常躲在灌木中或是其他擁有良好隐蔽的地方,等我們的坦克接近時突然開火,它開火前坦克通常很難發現它。
但是它的機動能力很差,防禦能力也很差,我們不可能讓我們的炮手推着它去追打敵人的坦克,于是我們創造出一種戰術。
我們現在某地布下一個反坦克炮陣地,通常是在一些交通要地,然後派出坦克與敵人坦克交戰,再假裝敗退,将敵人的坦克勾引到我們的反坦克炮陣地。
反坦克炮的炮聲一響,我們的坦克再适時發動反擊,然後......敵人的坦克就沒有然後了。”陳道輕描淡寫地說出答案。
呂特晏斯恍然大悟,迅速進入感謝模式。
“難怪要感謝古德裏将軍和曼陀菲爾将軍,兩者之間的理念果然是相通的,感謝你,羅森将軍,我又學會一種戰術。”
“你太客氣了。“陳道淡淡說道。
“這份戰鬥報告還是以你的名義發回國内吧,你畢竟是行動的總指揮。”呂特晏斯說着将報告交給陳道。
陳道掃了幾眼報告,微微笑了笑,随後拿出一隻鉛筆在電報上勾抹幾下,便走向通訊室。
他的笑容很詭異,似乎不懷好意?難道是我多心了?呂特晏斯盯着陳道的背影若有所思。
二十分鍾後,德國首都柏林,海軍部辦公大樓,作戰指揮室。
雷德爾匆匆走進指揮室,站到總參謀長施尼德溫大将身邊,迫不及待地問道:“公海艦隊的戰報在哪?”
“通訊室已經接收完畢,正在翻譯,很快......來了。”施尼德溫揚了揚寬闊的下巴看向門口。
雷德爾一看通訊參謀的臉色,頓時心頭一沉,這份電報恐怕是個噩耗。
雷德爾沒有接電報,先瞥了一眼站在施尼德溫左邊的魯格少校,他是希特勒派駐在海軍司令部的聯絡員。
雷德爾大聲說道:“念給我聽。”
通訊參謀爲難地看了雷德爾一眼,大聲念起電報,第一句話便如同一記重錘砸到雷德爾等人心頭。
“布呂歇爾号重巡洋艦、Z19和Z21号驅逐艦戰沉。提爾皮茨号B主炮被毀,艦橋和一号鍋爐輕傷,速度降爲26節。
俾斯麥号水上飛機發射器被毀,煙囪受到彈片濺射傷害,左舷遭受一發水中彈傷害,一座鍋爐受損停止使用。
埃姆登号輕巡洋艦重傷,損管失敗被遺棄。
舍爾海軍上将号右舷高炮彈藥艙中彈,引發殉爆,目前已經控制住險情,暫時無法參加高強度作戰。
其餘艦船受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輕傷或是無傷,艦隊現在正在進行戰略轉移。”
“完了?”雷德爾和施尼德溫異口同聲地問道。
“電報的内容隻有這些。”通訊參謀說道。
“戰果呢?難道沒有戰果?”雷德爾說着搶過電報,自己看了起來。
“再等一等,他們肯定正在統計戰果,應該很快就能發來電報。”施尼德溫見電報的内容隻有這些,急忙安慰雷德爾。
雷德爾聽出施尼德溫的話外音,擡頭對魯格少校說道:“少校先生,這份戰報先不要轉發元首,等戰果報告出來之後再一同告訴元首。”
魯格少校爲難地問道:“要等多久。”
雷德爾與施尼德溫對視一眼,果斷說道:“最多一個小時。”
魯格少校沉吟幾秒鍾,随後點頭同意。
焦躁的等待中,時間分分秒秒飛速流逝,十分鍾過去,沒有消息;二十分鍾過去,還是沒有新的消息。
雷德爾心中的憂慮越來越嚴重,電報上所說的戰略轉移,會不會是正在遭受英國本土艦隊的追殺?
又十分鍾過去了,通訊室仍舊沒有收到戰果報告,雷德爾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是真的。
“報告,總理府電話。”那個通訊參謀再次走進指揮室,對雷德爾說道。
“接進來。”雷德爾說到。
打來電話的是希特勒的副官長施蒙特上校。
“雷德爾元帥,你收到公海艦隊發來的戰報沒有?”
“已經收到,我正準備向總理府轉發。”雷德爾不敢隐瞞,隻得實話實說。
“不必了,元首已經收到戰報,他需要你馬上趕到總理府與他見面。”
放下電話,雷德爾沉悶地說道:“馬上把電報抄錄一份給我,我要去總理府。”
“我陪你一起去吧。”施尼德溫說道。
“不必了,一切由我獨自承擔。”雷德爾說完便邁着“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步伐離開指揮室。
雷德爾走下轎車時,恰好看到戈培爾的轎車開進停車場。
他來幹什麽?難道是元首想讓戰報登報公開?
雷德爾拎着公文包走進總理府,立刻被工作人員帶到總理府的會客廳。
會客廳裏人頭湧動,希特勒、戈林、赫斯、裏賓特洛甫和希姆萊等人齊聚一堂,每個人臉上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表情,戈林尤其明顯。
雷德爾站在門口狐疑地打量着衆人,沒等适應會客廳内詭異的氣氛,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元帥先生,你擋住我的路了。”
雷德爾隻得與戈培爾一先一後走進客廳。
見雷德爾出現,希特勒竟然難得地親自起身迎接。
見希特勒起身,其他人立刻跟着起身,一起笑着看向雷德爾。
希特勒遠遠地向雷德爾伸出雙手,雷德爾急忙伸出雙手和希特勒握手。
緊緊握着雷德爾的雙手,希特勒的目光中充滿激動。
“你終于來了,雷德爾元帥,你收到戰報了?”希特勒問道。
“收到了。”
“元帥,感謝你,感謝德國海軍爲德國做出的貢獻,德國海軍用你們的智慧與勇氣向世人證明,英國皇家海軍不堪一擊,戰争的勝利必将屬于德國。”
雷德爾臉上的肌肉抽搐幾下,看希特勒的表情不像是諷刺自己,難道他收到了完整的戰報?
戰果究竟是什麽?雷德爾心中更加好奇。
戈培爾一瘸一拐走到希特勒身邊問道:“我的元首,有什麽喜訊需要我對公衆公布?”
希特勒松開雷德爾的雙手,掏出一份電報遞給戈培爾。
雷德爾急忙湊到戈培爾身邊一同觀看。
“擊沉納爾遜号戰列艦。
擊沉威爾士親王号戰列艦。
擊沉胡德号戰列巡洋艦。
擊沉五艘驅逐艦,兩艘輕巡洋艦。
擊傷兩艘輕巡洋艦和兩艘重巡洋艦。”
戈培爾一句一句念到,每念一句臉上的喜色便加重一分。
“元首,這是一個大大的喜訊。祝賀你,雷德爾元帥,海軍正是在你的英明領導下才會取得這種光輝的戰績。”戈培爾說道。
“公布這個喜訊的任務交給你了,要在最短的時間内讓全國同胞知道這個喜訊。”希特勒說道。
“這件事交給我來辦,我......”戈培爾說了半截忽然再次看起電報。
“隻有戰果?沒有戰損?”戈培爾疑惑地問道。
雷德爾元帥的心情猶如過山車一般,先是大落,又是大起,仿佛經過一次生與死的考驗。
“你的那份報告不完整,我這裏有戰損報告。”雷德爾元帥模棱兩可地說道,随後掏出另一半報告。
“這點損失可以忽略不計,馬上着手準備上報。”希特勒看完後擺擺手笑着說道。
戈林等人圍上前來,紛紛祝賀雷德爾元帥。
那個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雷德爾元帥一邊應付衆人,一邊腹诽某人。
“今天晚上,我請客,吃火鍋。”希特勒慷慨地做出邀請。
希特勒話音未落,施蒙特上校走進客廳說道:“公海艦隊剛剛發來電報,說他們在之前的戰報中遺漏一條信息。”
希特勒等人不約而同看向施蒙特上校。
“聲望号戰列巡洋艦負傷逃走,公海艦隊正在追殺,預計晚上七點到八點之間會有結果。”
“先生們,你們聽到沒有,今天晚上,所有人必須留在總理府吃晚飯,和我一同等待新的喜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