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的手在嶄新的制服上摩挲個不停,戈林在他身邊盯着他轉來轉去。
“我們這樣真的好嗎?又是一次晉升兩級,别的軍種的人會不會認爲我們空軍辦事太草率。”
“我們空軍的人現在見了陸軍的人一個個揚眉吐氣,陸軍的人在我們面前連身子都站不直,你知道是爲什麽嗎?都是因爲你。有了你才有了空軍今天的榮耀,你不用緊張,這是你應得的獎勵。”戈林說道。
“穿上新制服的感覺怎麽樣?”戈林問道。
“感覺還不錯。”
“這種感覺就對了,我要晉升你爲空軍中将,誰敢反對?讓他站出來,當着我的面來反對。”戈林意氣風發地說道。
“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的,除非他的智商比今天的氣溫還低。”陳道說道。
戈林笑着點點頭,看了看手表後說道。
“現在是九點二十分,我們該出發了,今天是元首給你授勳的日子,我們絕對不能遲到。”
陳道帶上軍帽,跟着戈林向辦公室外走去。
“元首今天會不會留我們吃午飯?”陳道問道。
“元首不僅會請我們吃午飯,還會請我們喝下午茶。”戈林答道。
“看來今天的授勳很不簡單,元首肯定是想提前征求我們對英國戰役的看法。”
“你想好怎麽回答沒有?”戈林問道。
“應付元首很容易,隻是今天的重點不是這個問題。”
“那是什麽問題?”戈林好奇地問道。
“關鍵是元首的想法,他要是留我們談話,我們一定要借這個機會摸清他真實的想法,看看是不是和我預測的一樣,談話的時候記得配合我。”陳道叮囑道。
“你放心,我們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總理府裏,戈林和陳道作爲常客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希特勒,希特勒看到陳道時眼睛一亮。
“海因茨,你終于......嗯?你的制服......很好,這身将軍制服很适合你。我也爲你準備了一身将軍制服,可惜隻是少将軍銜。”
戈林驚訝地問道:“你準備的是什麽制服?”
“我在山崖城堡時說過讓海因茨到陸軍軍械局去當顧問,還給他要了一個少将軍銜,我知道你今天要來,就讓他們把制服送到我這來了。海因茨,你去穿上試一試,看看合不合身?”希特勒笑着解釋道。
“陸軍軍械局的局長隻是個少将,你這個顧問竟然也是少将,陸軍還真是慷慨。”戈林說道。
五分鍾後,陳道再次站在希特勒和戈林面前,身上已經換上了一身墨綠色的陸軍少将制服。
陳道一邊活動雙肩一邊說道:“很合身,沒有什麽不合适的地方。”
“海因茨,海軍的雷德爾元帥親自爲你申請騎士鐵十字勳章,這可是很少見的,還有古德裏安将軍,當然還少不了赫爾曼。就連海因裏希和隆美爾将軍也經常在我面前稱贊你,你的人緣真不錯。“希特勒笑着說道。
“海因裏希是誰?是黨衛軍的希姆萊領袖?”陳道好奇地問道。
“當然是他,沒想到你和他的關系也這麽親近,我還真是沒想到。”希特勒說道。
“我在挪威戰役的時候遇到了武裝黨衛軍的豪塞爾将軍,法國戰役的時候遇到了黨衛軍的骷髅師,我們曾經并肩作戰,或許是他們在希姆萊領袖面前爲我說了好話。”陳道不動聲色地撇清了與希姆萊之間的關系。
戈林忽然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海因茨,你先去大廳,我和元首稍後就到。”
陳道換回空軍中将制服走進總理府的大廳,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隆美爾。隆美爾臉上此時是滿面春風,說話時不停晃動的肩膀上,一對中将軍銜的肩章上将星熠熠生輝。
這還真是産房傳喜訊,老隆也升了,陳道感慨道。
陳道走上前去向隆美爾揮手示意,隆美爾很給面子地離開人群迎上前來。
“海因茨,哦,不,羅森将軍。”隆美爾上下打量陳道身上的空軍中将制服,眼中露出羨慕的目光。
“還是叫我海因茨吧。”陳道說道。
隆美爾一揮手對陳道使了一個眼色,兩人走到大廳的角落。
隆美爾悄聲問道:“戰局會朝哪個方向發展,有沒有内部消息?”
陳道略一沉吟說道:“要是有時間的話,你不妨研究一下沙漠作戰。”
“沙漠作戰......北非?”隆美爾思索了幾秒鍾後反問道。
陳道默不作聲地點點頭。
兩人又閑聊幾句,授勳儀式正式開始,兩人急忙站進了隊伍。
授勳儀式的過程很簡單,隆美爾獲得了一枚騎士鐵十字勳章,陳道獲得了一枚一級鐵十字勳章和一枚騎士鐵十字勳章。
授勳儀式結束,希特勒果然邀請獲獎人員共進午餐,陪同的還有戈林、希姆萊、戈培爾和
赫斯等人。
陳道帶着忐忑不安地心情坐到餐桌邊,希特勒在吃飯前發表長篇演講的惡習已經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上次就是因爲希特勒的飯桌演講引發了震動德國陸海空軍三界的“八個星期”事件。老希要是惡習不改,這次還不知道會引發什麽意外。
演講時間千萬不要太長,不然恐怕又要出事,陳道心中暗自嘀咕道。
希特勒仿佛是聽到了陳道的心聲,飯前演講僅僅用了不到兩分鍾。
吃飯的時候,希特勒是談笑風生,話題不斷,一頓飯吃的是皆大歡喜,沒有發生任何不和諧的場面。
飯後希特勒果然派人叫住陳道和戈林。
陳道走進希特勒的辦公室時,希特勒正百無聊賴地撥弄辦公桌上的一個地球儀,吃飯時臉上洋溢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有的隻是迷茫。
“坐。”希特勒揮手示意陳道和戈林坐下,他自己卻依舊低頭擺弄地球儀。
陳道和戈林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戈林向陳道微微點頭,表示一定會配合妥當。
“你們說丘吉爾到底在想什麽?現在這種局勢還有戰鬥下去的意義嗎?日耳曼人和盎格魯-薩克遜人同屬地球上的高等人種,我們應該聯合起來消滅劣等的猶太人和斯拉夫人,搶占他們的生存空間,然後攜手統治世界。這麽美妙的前景我想一想就激動的全身發抖,丘吉爾爲什麽不接受?而是選擇和德國戰争到底,你們能告訴我嗎?”
希特勒不停地撥弄地球儀,神情如此的專注,仿佛是在享受操控世界的快感。
戈林把希特勒的神情盡收眼底,見希特勒沒有看自己,悄悄瞥向陳道尋求幫助。
這是摸清希特勒真實想法的好機會,絕對不能錯過,陳道暗暗下定了決心。
“您應該問凱特爾将軍和布勞希奇元帥,他們肯定會給你答案。”陳道說道。
“不不不,他們不行,他們隻懂軍事,我需要你們從政治的角度給我一些建議。”
希特勒依舊擺弄着他的地球儀,頭也不擡。
陳道此時心中已經有十二萬分的不滿意了,就算你是元首你也不能用這種态度請教别人,你懂不懂什麽叫做謙虛?
你以爲擺弄個地球儀就是在**世界?還**上瘾了。
自己絕對有必要教育一下希特勒,讓他知道謙虛是種美德的道理。
本着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指導精神,陳道說道:“丘吉爾的想法很簡單,用腳後跟都能想明白,有什麽難的?”
希特勒猛地按住轉動不停的地球儀,擡頭看向陳道,臉上充滿驚訝、憤怒,中間還夾雜着一點點興奮。
戈林臉上的肌肉都扭曲的變了形,你是說元首的腦子連你的腳後跟都不如嗎?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和元首說話?你讓我怎麽配合?
希特勒不怒反笑,興緻勃勃地走到陳道身邊坐下,盯着陳道問道:“海因茨,請你告訴我你用腳後跟思考的結果是什麽?”
“丘吉爾的想法很簡單,他在拖延時間,也可以說是他在忍耐。”陳道說道。
“他想要拖到什麽時候?”希特勒問道。
“拖到你忍受不住去進攻俄國,隻要你發動對俄國的戰争,英國就解脫了,準确的說是已經獲得了戰争的勝利。他會在英吉利海峽對岸叼着雪茄、喝着威士忌,笑看德國和俄國大戰,然後再把其中一個送進墳墓,把另一個送上手術台。”陳道攤手說道。
希特勒看着陳道臉上一副相信我沒錯的表情,沉默了幾秒鍾後忽然笑了起來。
“赫爾曼,你聽到小家夥的話沒有?他竟然說如果我們和俄國發生戰争,其中一個會進墳墓,另一個會上手術台。”
“我聽到了,他說的是實話,東線是條死線。”
陳道雖然目不斜視地盯着希特勒沒有看他,戈林還是從他身上感到莫大的壓力,略一遲疑便站在了陳道一邊。
陳道和希特勒坐的很近,清楚地看到希特勒臉上的肌肉嗖嗖跳動,手也抖了起來,顯然戈林的話讓他很是反感。
八成又要上演“元首的憤怒”了,這可是經典場面,不容錯過,陳道心中暗暗期盼。
希特勒顫抖着舉起右手,向陳道張開五指。
“我們用了五十天的時間就擊敗了法國,你竟然說德國和俄國之間的戰争會讓德國躺上手術台,你确定你不是在說笑話?”
陳道打定主意要看“元首的憤怒”,毫不猶豫地給希特勒火上澆油:“你隻說對了一半,還有一種可能是俄國躺上手術台。”
戈林在一旁痛苦地捂住眼睛低下頭去,這孩子今天怎麽了?竟然說德國會敗給俄國?是不是離開我太久,腦子都不夠用了?
讓陳道大吃一驚的是,在他的深度刺激下,希特勒的手反而不抖了。
“你竟然說德國會敗給劣等的斯拉夫人?”希特勒咬牙切齒地說道,每一個字仿佛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
元首是真的傷自尊了,随時可能爆發,戈林寬廣的額頭上沁出一層細細的汗珠。
戈林正要想辦法緩和氣氛,就見陳道不慌不忙地擡起右手,向希特勒伸出大拇指和食指。
希特勒當然不認得這個中國式手勢,冷冷地問道:“你的這個手勢是什麽意思?”
“這個手勢代表着數字八,請你誠實的告訴我,我當初說德國會在八個星期内擊敗法國,你相信嗎?”陳道問道。
高,實在是高!戈林立刻聽出了陳道的言外之意,元首這次沒法發飙了。
希特勒也是老江湖,他也察覺了陳道的用意。
遲疑了片刻,希特勒氣急敗壞地說道:“不相信。”
“上次你不相信我沒有關系,這次你不相信我也沒有關系,你告訴我,你準備什麽時候進攻俄國,我來爲你分析戰争的進程。”陳道說道。
“最快今年秋季,最晚明年夏季,明年夏季會好一些,我的計劃是發動一次突然襲擊,在六到八個星期内消滅俄軍主力,占領俄國的歐洲部分,獲取我們需要的資源,然後再逼迫英國與我們和談。”希特勒說道。
陳道雙手抱胸,右手摸着下巴,臉上露出深思的神色,看似是在思考希特勒的話,心中卻禁不住一陣陣的得意。
終于摸到老希的底了,解決了自己困擾已久的第一個大難題,沒有必要再糾結德國與俄國戰争勝負的問題,要馬上解決第二個問題。
陳道裝模作樣地思索了幾秒鍾,随後一本正經的問道:“爲什麽是在俄國投降之後再和英國談和,而不是在俄國戰役之前?比如說現在,就算丘吉爾不與我們和談,我們也可以擊敗英國逼它與我們和談。”
“我認爲你的腳後跟思考出來的答案很有道理,丘吉爾是把希望寄托在俄國身上,既然這樣,我們就用一次閃擊戰快速解決俄國,毀滅丘吉爾的希望,同時獲取我們急需的資源,然後再回過頭來和英國和談。沒有了最後的希望,丘吉爾肯定會和我們和談的。我們擊敗俄國會獲得足夠的資源,就算是英國不與我們和談,我們也有足夠的資本再打下去。”希特勒說道。
希特勒停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
“至于你說的現在擊敗英國,逼它與我們和談的事。你還是太年輕,思考事情不夠全面。從戰略的角度來說,你認爲俄國和美國會眼睜睜的看着英國本土被占領嗎?萬一我們在英國本土的戰局陷入僵持,俄國人突然從背後發動突然襲擊怎麽辦?還有美國會做出什麽舉動?他們會眼睜睜的看着我們占領英國本土、統一歐洲嗎?這些你想過沒有?
從戰術上來說,德國海軍遠遠不是皇家海軍的對手,我不認爲英吉利海峽是那麽容易跨越的,所以我認爲我們還是先解決容易解決的俄國,然後再回過頭來對付英國。”
......
卡琳莊園,戈林的書房裏。
戈林看着坐在自己對面,一言不發隻顧悶頭吸煙的陳道,關心地安慰道:“不要灰心,你還年輕,思考事情不夠全面是可以理解的。”
“我沒灰心,我想知道的兩件事已經知道了,今天的收獲非常大。”陳道說道。
“是哪兩件事?”戈林說道。
“第一件是元首對俄國的态度,第二件是元首對英國的态度,結果很不樂觀。元首時刻不忘進攻俄國,而且竟然是想在擊敗英國前就對俄國動手,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能兩線作戰是俾斯麥宰相對我們的教導,也是我們在上次大戰中用鮮血換來的認識。”戈林的表情也充滿了憂慮。
“元首對英國還是抱有幻想,或者說英國的強大已經給元首留下了心裏陰影,他不想或是不敢去進攻英國本土,他這種态度會害死很多人的,尤其是我們空軍。”
“爲什麽是空軍?”戈林問道。
“如果元首下令進攻英國本土,陸軍會說我們需要海軍的船送我們上岸,海軍會說我們需要空軍保證海峽的制空權,還要讓空軍壓制皇家海軍,結果呢,我們辛辛苦苦的去和皇家空軍打生打死,打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元首忽然說我不想占領英國本土了,我們還是去打俄國人吧,怎麽辦?我們豈不是虧大了。”
戈林點點頭說道:“進攻英國的計劃被中止,肯定要有人出來負責,最後被用來承擔責任的肯定是我們空軍,不會是海軍,更不會是陸軍。”
“肯定會是這樣。我們還會在這場鬧劇中損失大量的飛機和飛行員,還要破壞你軍神的形象,完全劃不來。”
“既不能兩線作戰進攻俄國,又不能進攻俄國本土,我們應該怎麽辦?”戈林撓着頭問道。
“我們要想一個計劃,這個計劃首先要能把元首的目光從俄國身上拉回來,絕對不能讓他進攻俄國,就算要進攻,也要在解決英國之後。這個計劃還要能讓元首狠下心來與英國血戰到底,絕不退縮,直到幹掉英國爲止。”
“你有靈感嗎?”戈林問道。
“沒有。大不了我們把皮球踢出去,讓凱特爾和布勞希奇他們去頭痛,憑什麽總是讓我們傷腦筋。”陳道說道。
“進攻英國的計劃本來就不應該由空軍來制定,我們還是把皮球踢出去吧。”
“隻能這樣了。”
折騰了一天,陳道搖搖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卧室,想要補個覺。
走過書房時陳道不由自主地拐了個彎。
站在那兩口裝書的箱子前,陳道挑挑揀揀,想要找出一本能夠給自己帶來靈感的書。
陳道首先翻出了一本《老子》。
嗯,孫子剛被我墊桌腳,《老子》就來找我了,姑且關注一下吧。
把《老子》放到一邊,陳道又拿起一本《六韬》,這個貌似是兵法,不過沒什麽大用,時代太久遠了。
陳道把《六韬》扔進箱子,随手又摸出一本書。
呃......這是哪個王八蛋買的書,怎麽搞出一本《房事養生學》來,諷刺我是單身漢是不是?
把《房事養生學》扔回箱子,陳道繼續挑選起來,五分鍾後,陳道抱着一摞書走到桌前。
咦?桌上怎麽有一本書?看着還很面熟。
陳道眯着眼向桌上望去,看清桌上那本書的本來面目後,陳道手一抖,好玄沒把懷中抱着的書扔出去。
陳道驚恐地看了一眼桌角,随後又擡起頭。
孫子大神顯靈了,自己長腿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