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米自己推着輪椅回到了卧室當中,今天新換上的禮服沾滿了污漬,而他的額頭上和之前被提米所踩的腿上都留下了血痕。
其中被伊芙所踩的小腿傷勢最嚴重,還在噗呲噗呲的往外滲血,鮮血将褲腿染紅但并沒有人來爲他治療傷勢,因爲就連提米本身都意識不到小腿傷勢的嚴重性,一個不心疼的自己的人是不會有其他人心疼的。
但如果今天受傷的是他弟弟呢,可能無數人會擔心的幫他找大夫找牧師吧。
弟弟,烏爾納斯…
所以你說我是假的,證明給我看啊。
提米看着鮮血順着褲腿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而就在此時,提米突然想到了什麽。
接着他開始瘋狂幹嘔起來,腦海裏不斷回閃着這些年所遭受的不公待遇和委屈,提米的大腦不受控住讓他的身體不斷的顫抖,同時提米也将自己今晚吃的所有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呵呵…呵呵…哈哈哈…”
嘔吐之後的提米突然大笑起來,多年來在漫長的折磨中漸漸沒有神采的眼睛重回了清明。
啪!
提米卧室的門被提米重重推開,将一旁趴在桌子上的老妪驚醒,她不耐煩的看着提米說道:“怎麽啦?又要換尿壺?”
提米淡淡的說道:“我要去找我的父王把話說清楚。”
“都這麽晚了陛下和王後都休息了,你不要再犯瘋病了。”說完老妪就要把提米推回房間。
提米牢牢的抓住輪胎說道:“你敢推一下試試?”
老妪愣住了,她是被雜物處調上來混日子的,她接觸到的提米整日癡傻,從來沒有這樣跟他說話,此時提米的氣場吓得老妪不敢輕舉妄動,但還是嘴硬道:“我奉國王陛下的旨意讓你安全的待在寝宮内,不要随意出入。”
提米眯起眼睛說道:“我是洛丹倫的王子,我要去見我的父王,關你一個下人什麽事?”
老妪愣住了,半天不敢動作。
“松開!”
老妪被提米一吼吓得打了一個激靈,松開了輪椅,而提米此時已經自己推着輪椅慢慢走遠了。
提米的寝宮與阿爾薩斯的寝宮還是有一定距離的,在路上巡邏的衛兵發現了提米想要帶他回去,但全都被提米吓走,提米吓人的方式很簡單,如果誰敢碰他他就拿腦袋撞牆,最終提米頭上的疤越來越大了,這些禁軍們也沒有一個敢攔着提米,畢竟提米在瘋癫那也是王子,如果在他們手上交代了,全家都得陪葬。
于是提米就在一幫不放心的禁軍護衛下浩浩蕩蕩的趕往阿爾薩斯的寝宮,也算是比較威風,最終提米被寝宮門前的衛兵攔住。
“我要進去。”
門前的守衛的衛兵看着提米渾身菜湯頭破血流的猙獰模樣感到一絲頭大,正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看到跟在提米身後的同僚瘋狂給他們打手勢,這兩個守衛立刻心裏神會,看來眼前的提米開始犯瘋病了,在這個社會上惹誰都不要惹瘋子,特别是瘋王子。
于是守衛老老實實的高聲通報道:“提米王子求見。”
“提米?”屋裏隐約傳來了吉安娜的聲音,過了一個女仆把前廊的門打開發現渾身是血的提米大驚,然後急忙跪了下去。
提米自顧的推着輪椅進門,穿過了回廊,這裏是仆人們所待的地方,而這些女仆現在見到提米的這幅打扮都跟見到了鬼一樣大氣都不敢出,走過回廊提米才看到了吉安娜和阿爾薩斯真正的寝宮。
吉安娜穿着睡裙守在了門口,她看到提米這幅模樣大驚道:“提米,你怎麽弄成這樣了?快,快去找醫生和牧師!”
“不用了,母親,我來和你們說兩句話就走。”
這是提米這幾年來第一次叫她母親,在提米跳樓之前他都是叫吉安娜母後的。
提米的轉變讓吉安娜出現了失神,而此時提米已經推着輪椅進入了卧室。
“可是你受傷很嚴重!”吉安娜拿出了手帕按在了提米的頭上幫他止血道。
原來阿爾薩斯兩夫妻現在都沒有睡,阿爾薩斯正在烏爾納斯的搖籃邊逗着嬰兒,他見到提米這幅狼狽樣斥責道:“提米,你爲什麽總把自己搞的和乞讨的賤民一樣?先去治療吧。”說完對提米揮了揮手。
提米笑了一下說道:“我來找你們才能得到治療,如果我不來找你們是不是死了你們才能發現我。”
“你說什麽呢?”吉安娜慌張的說道,他知道提米如果這樣說的話阿爾薩斯又要發火了。
果然脾氣暴躁的阿爾薩斯站起來指着提米罵道:“你變成這個樣子還不是你咎由自取?你知道你的母後平時有多心疼嗎?整天以淚洗面,而你呢?隻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從不理解當父母的痛苦。”
吉安娜在提米身旁暗自落淚,而提米則指了指自己的腦門說道:“現在這挺疼的。”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腿說道:“這裏也有些感覺了。”
“哇~~~~”
兩人的争吵聲驚動了搖籃裏的嬰兒,阿爾薩斯将嬰兒抱起安撫他,接着不耐煩的對提米說道:“你出去找禦醫包紮吧,等你把自己收拾利落了之後再來見我。”
“不用,我來問你幾個問題就走。”提米盯着阿爾薩斯說道:“要不了多久,我保證我這輩子再也不打擾你。”
阿爾薩斯眉頭緊皺的看着提米,而提米則開口問道:“你和母親把我生下來的時候是否向對待弟弟那樣寵愛我。”
吉安娜不可置信道:“提米,難道你是認爲我最近疏忽了你而心生怨恨嗎?”
提米拍了拍吉安娜的手說道:“母親,你對我的感情我是知道的,我問的是他。”
“呵呵。”阿爾薩斯被提米的問題逗笑了,說道:“原來你大半夜的跑到這裏來就是爲了問這麽個小肚雞腸的問題。”
“是,還是不是。”
阿爾薩斯将嬰兒放在搖籃裏,趾高氣昂的對提米說道:“那當然,畢竟你是我的兒子,但我現在有些後悔了,早知道你是如此不堪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吉安娜抱怨道:“阿爾薩斯,你會不會說話!”
“那好!我就當你當時和現在寵愛弟弟一樣寵愛我。”提米打斷吉安娜繼續問道:“所以我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生的你應該記得吧,當時先王還在不在世?”
阿爾薩斯頓了一下,說道:“父皇是在你五歲的時候去世的,你個不孝子孫居然不記得了。”
“那當時我的賜名晚宴也會如同今日一般,是由先皇操持的咯?”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的名字到底是誰取得,你,還是先皇。”
阿爾薩斯沉默不語,而提米接着追問道:“《聖光法典》裏沒有一個天使或者聖衛的名字叫提米,我想知道我這個不遵循古法的名字是哪個不肖子孫起的?”
“大膽!你…”阿爾薩斯氣的手指頭都在顫抖。
“既然你說你們曾經也是愛我的,那麽爲什麽會給我起一個‘野名’,難道是我見不得人嗎?”
啪~
阿爾薩斯沖過來直接給了提米一個巴掌,等阿爾薩斯第二個巴掌掄過來的時候被提米抓住,提米說道:“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就給你講一個故事吧,這個故事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
阿爾薩斯并不想聽提米在那裏廢話,但此時他發現身爲殘疾人的提米力大無比,他一時間居然無法掙脫提米。
“從前有一個堕落的王子,他遇到了一個被瘟疫所感染的村子,這些感染的村民在最後都會變成可怕的亡靈。”
阿爾薩斯大聲駁斥提米道:“什麽亡靈瘟疫,你說的都是不存在的東西!”
“你别急,很快就說道存在的了。”提米笑了笑道:“當時王子想要消除瘟疫,此時有一個小男孩問王子他有沒有能力消滅瘟疫,王子說他能行,但最終他失敗了,所有的村民都變成了亡靈,包括那個小男孩,那個小男孩的名字就叫提米。”
一旁的吉安娜陷入了迷茫之中,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提米繼續說道:“之後這個王子的…妻子,爲了紀念那個男孩同時也是紀念自己丈夫的過錯把他的遺腹子取名爲提米。”
阿爾薩斯開始變得焦躁不堪,他抽出了寶劍對準提米,而提米反倒是迎了上去說道:“你自認爲無所不能了解着世上的一切,能夠改變真實的因果,甚至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但你始終無法改變的東西就是我,提米。”接着提米對着阿爾薩斯壞笑道:“你想知道爲什麽嗎?你是不是沒辦法知道?不然這一劍早就刺下來了。”
阿爾薩斯開始舉劍後退,提米步步緊逼道:“你是不是很想得到我腦海中的東西?但你卻不敢直接觸碰它,所以你不斷的折磨我,壓榨我,想要讓我自己屈服,不如這樣,咱們賭一把好不好,我現在就是一個廢人,你用劍刺死我,說不定我死了你也會成功。”
阿爾薩斯突然把劍扔到地上,對提米笑道:“提米,你今天是怎麽了,就算你再不堪也是我的兒子我的親人啊,我怎麽能殺你呢?”
“呵呵。”提米緩緩的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他撿起了地上的劍對阿爾薩斯說道:“我的故事還沒有講完,那個王子最後徹底背叛了他的人民,他用一把劍冷酷無情的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你不敢殺我,說明你就不是真正的阿爾薩斯。”
“證明完畢。”
提米手中的劍此時變成了霜之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