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林翊本來的打算是辭官,就在家做個閑散的公子哥就好了,他并不想在做将軍。
并非他不願意報銷社稷,而是那天在宮宴之上看到血流成河的場面,他也覺得厭倦了打打殺殺。
可是皇上卻并不體諒林翊的心情,他封了林翊爲骠騎大将軍,統帥三軍,位高權重。
“翊兒,你是朕的侄子,理應爲朕多分擔一些,知道嗎?”
皇上已經這樣說了,林翊在拒絕的話便是冒犯了天威,他隻能暫時先應承下來,想着等有機會再去和皇上明說。
“你以爲你想要遠離朝堂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嗎?”
說話的人是顧墨惜,他淡淡的看着林翊,他以爲在經過了宮變以後林翊會變得聰明一些,可是沒想到他還是這麽幼稚。
“容不容易不是你說了算。”
“現在剛剛處決了楊家,朝中的大臣也被撤換了将近一半,皇上自然不會放你離開,但是你不要以爲等事情過去了,你在辭官的話,皇上就會應準。”
顧墨惜笑了笑,歸隐兩個字說得輕巧,可是林翊身爲皇親國戚,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是和皇家綁在一起,息息相關。
“顧大人若是有時間替我擔心,不如還是考慮一下你自己吧。”
顧墨惜現在可是當朝太傅,比楊太師的官位還要高,他就這麽确信将來的自己不會成爲第二個楊太師嗎?
鳥獸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有了楊家做前車之鑒,皇上定不會在讓外戚大權在握,想楊家出了兩位皇後結局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顧墨惜呢?
他就不擔心會被皇上忌憚嗎?
“我和楊家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楊家盤根錯節,在朝中結黨營私,而我一直都隻是一個人。”
顧家子息單薄,也沒有分支,到現如今,顧家隻剩下一個顧墨惜。
顧墨惜雖然是太傅,但是他從未在朝中和任何一位大臣來往過密。
他比林翊更懂得帝王之心,知道要怎麽做才能讓皇上重用自己,又不會懷疑自己的忠誠。
而他之所以做了這麽多,無非就是因爲大燕還有陸燦燦。
所以,在感情上,他絕對不會讓步,不管用什麽方法,什麽手段,哪怕是陸燦燦留在自己身邊的隻是一具軀殼,他也在所不惜。
林翊覺得在顧墨惜的眼中多了一種偏執,不是對權力,而是對人。
陸燦燦。
“林翊,你不可能和燦燦在一起的,因爲你根本就沒有辦法給燦燦想要的生活。”
顧墨惜深深的看了林翊一眼,他現在可能還不明白自己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是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會明白的,到那個時候,他就會知道,他所謂的深情對陸燦燦來說隻是一種傷害。
林翊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顧墨惜,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人都是很健忘的,尤其是在那些不好的事情,人會選擇性的把不開心的事情忘掉。
時間不過才過去半年的時間,好像就已經沒有人記得楊家了,隻是偶爾陸燦燦會想假死離開的楊瓊現在怎麽樣了。
她隻是幫楊瓊逃出了京城,讓林翊派了兩個禁軍送她離開,至于她以後是死是活,和陸燦燦一點關系都沒有,畢竟她能做的,就隻有這麽多。
“小姐,又有病人來了。”
陸燦燦在陸府門外開了一個小小的藥鋪,順便幫人看病,她看診不收銀子,隻是收一點藥材的錢,有的時候要是看到病人實在是拿不出銀子買藥還會把藥材白送出去。
久而久之,京城中的人都喜歡來這裏看病。
不過陸燦燦也不是誰都照顧的,要是會碰到那種摳門的富商想要省錢來自己這裏看診,她就會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忽悠他多買點補藥回去,大賺一筆,反正就當是把這些錢救濟窮人了,自己這樣也算是幫他們積福。
“大娘,您就是有些脾胃不和,我給你開點藥吃就好了。”
雖然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不過有的時候也會來一些病情比較嚴重的病人,在看診的這半年裏,陸燦燦也積攢了不少的行醫經驗。
她寫了封信想要給鬼醫,可是寫完了以後又不知道寄到哪裏去。
鬼醫在幾個月以前就已經離開京城了,他本就是不習慣在一個地方呆很久的人,他還要遊曆天下呢。
在走之前鬼醫對陸燦燦說等他有時間會回來看望陸燦燦的,不過他到底什麽時候有時間,就誰也不知道了。
花海閣重新開張了,玉芙蓉成了新的老闆娘,不過那裏現在已經不再是煙花之地,改成了教坊司,大家都可以去聽曲,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剛開始大部分人還都不太能接受女子也抛頭露面去那種地方,可是後來陸燦燦去得很勤,那些女子見縣主都一天三次的往花海閣跑,也都覺得挺新鮮的,漸漸的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陸燦燦時常會覺得有點寂寞,因爲林翊在做了骠騎大将軍以後比以前主管禁軍的時候還要忙,可能半個月的時間才會騰出些時間。
顧墨惜倒是會時常來陸府,不過陸燦燦因爲莫霆的事情一直到現在還是覺得無法原諒顧墨惜,她覺得顧墨惜的心理有太多自己不了解的秘密。
她沒有責備顧墨惜的資格,她隻是一見到顧墨惜,就會想起那些死去的人。
他們或許都并不是無辜,可是也都是權力的犧牲品。
顧墨惜每次來都會給陸燦燦帶很多東西,他也不說話,隻是靜靜的坐在陸燦燦身邊,做多一盞茶的功夫就會走了。
他一直沉默的陪着陸燦燦,不解釋什麽,也不說什麽。
有的時候陸燦燦會想要是自己當初沒有失憶,先遇到的人也不是林翊,那麽現在的自己會是什麽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