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十幾歲的時候就成了皇後,每天帶着鳳冠,就算是覺得重也不能拿下來。
楊家女成了皇後,她是名副其實的天之嬌女。
曾幾何時,她以爲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不僅僅因爲她是皇後,更因爲她嫁給了自己少年時喜歡的那個人。
牆頭馬上遙相見,一見知君即斷腸。
自己嫁給了心心念念的少年郎,可是最後也是她的少年郎殺了她的全家。
皇後擡起頭擦掉了自己的眼淚,皇後是不能哭的。
“我的臉色有些白,請縣主爲我多塗些胭脂吧。”
記得她剛剛價格皇上,皇上還隻是皇子的時候,她晨起對鏡梳妝,皇上有的時候也會幫自己描眉,替自己挑選钗環。
後來他做了皇上,見自己的時間少了也沒有在像以前那樣對自己這麽親昵。
“要是我不是楊家女就好了。”皇後看着鏡中已經梳妝完畢的自己,可是自己若不是楊家女,皇上會娶自己嗎?想當初皇上能坐上皇位,楊家也出力不少。
她有些恍惚,自己大婚的那一天,皇上也一樣期待嗎?還是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喜歡過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算了,這樣的問題,自己還想什麽呢?
“娘娘,您要做什麽。”
陸燦燦覺得皇後在想些什麽,可是自己完全看不出來。
“本宮是皇後自然應該有皇後的樣子。”
她起身對陸燦燦說她可以出去了。
“那臣女會把藥方交給皇上,還請皇後娘娘記得按時吃藥。”
皇後看着陸燦燦走了出去,忽然覺得她和年輕的自己有些相似,都以爲自己會和相愛的人厮守一生。
無價寶易得,有情郎難求。
她在空曠的鳳藻宮笑了起來,這個皇後,她早就已經做的疲憊不堪。
皇後的手中摩挲着一根簪子,在她和皇上成親的那一天,皇上賞賜給她并且親手帶上的。
這枚金簪已經有些黯淡了,失去了原版的光澤,皇後坐在鳳座上,其實她早就應該明白的。
“皇後現在怎麽樣了。”
“皇上……如果您擔心皇後娘娘的話,請您親自去看看她吧。”
陸燦燦隻是個大夫,她能做的就是醫治人的身體,可是皇後是心病,她治不了。
她擡起頭,看到皇上正在看奏折好像對皇後的事情也不是很關心,但是陸燦燦看到皇上的手很用力的握着奏章,指節都有些發白了。
“如果好好調理,皇後的身體還是有希望能康複的,而且,她還可能生下孩子。”
皇上放下了奏折:“你說的是真的?”
陸燦燦點了點頭,她不想去揣測帝王心是怎麽想的,可是皇上在聽到皇後還能生下孩子這件事顯然是高興的。
他和皇後是少年夫妻,也許他對皇後是有半點真心了,可是這點真心和龍椅比起來,實在是不算什麽。
不過現在他的龍椅已經坐穩了,也不用再顧忌什麽。
皇後從來沒有對不起他,是皇上欠她的。
要是能讓皇後知道皇上現在想要補償她,也許她的心病能好一點吧。
陸燦燦覺得爲了這場紛争流的血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再看看到任何人死去。
皇上沉思片刻對李月生說,從今天開始解了皇後的禁足,并且讓太醫好好照顧皇後的身體,不管需要什麽藥全都用,就算是在名貴的藥材也無所謂。
“大燕隻有一個皇後,以前是她,以後也是她。”
看樣子皇上并不打算廢後,這對皇後來說應該多少是個安慰吧。
就在陸燦燦準備功成身退向皇上說自己要出宮的時候,去傳旨的李月生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他很慌張,就連頭上的帽子掉在了地上都沒有來得及去撿就跪在了地上。
陸燦燦心中又不好的預感。
“皇上,皇後娘娘她……自盡了。”
皇上臉色一變,便朝着鳳藻宮跑了過去,李月生趕緊讓人跟上,陸燦燦也追了上去,若是皇後娘娘還有一絲氣息,自己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救她。
但是等他們趕到的時候,皇後已經死去了。
她的心口插着一根鳳钗,正是皇上賞的那隻。
“悅兒。”
這是第一次陸燦燦聽到皇後的閨名。
所有人都稱呼她爲皇後,估計就連她自己都忘記了她的名字叫楊悅,不是皇後。
悅,欣喜之意。
可惜她這一生,從來就沒有欣喜過。
皇後神态安詳,穿着鳳袍帶着鳳冠,就算已經死了,她也如同皇上說的那樣沒有失去一個皇後應該有的儀态。
她死了以後,就不用在有這些束縛了。
“悅兒,你醒醒,看看我,看看我。”
這也是第一次陸燦燦看到原來皇上也會有哭的時候。
她默默的退了出去,這不是自己應該看到的事情。
帝王的深情總是來得很晚,等失去了才會明白原來他也是會傷心的。
皇後死了,皇上以皇後的禮儀給她下葬,并且把她埋入了帝陵。
有大臣說皇後是罪臣之女,按照祖宗家法應該被廢後,就算死了,最多也隻能入妃陵,皇上此舉實在是不妥。
結果皇上大怒,嚴懲了那個上奏的大臣,因此也在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皇上還讓天下人都要爲皇後守孝三年,所有朝中的大臣都不得嫁娶,不得聽到絲竹之聲,如有違者,斬立決。
而鳳藻宮被封了起來,皇上不許任何人進去,也不許任何人動裏面的東西。
聽說皇上經常會一個人到裏面坐着,一坐便是一天。
“人都已經死了,皇上的深情皇後是看不到了。”
陸燦燦的嘴角帶着些許的嘲諷,她想到皇後在死之前的眼神如同死水一般,皇上的虧欠是做給天下人和他自己看的。
要是他真的憐惜皇後,他會在事情發生之前就做些什麽,他不是沒有辦法。
他明知楊家有謀逆之心可是一直放任不管,就爲了有一個能把楊家一網打盡的機會和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