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燦燦不明白,父親一直都是以爲公正廉明的好官,既然知道這件事很嚴重,不少人更是因此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爲何不想辦法聯合朝中的其他官員向皇上揭露此事呢?
她相信皇上一定會秉公執法。
陸平遙沉吟片刻,對陸燦燦說,官場之上,總是有很多的身不由己,能夠做到獨善其身,已經是不易,他身爲京兆府尹,雖然能夠替百姓做一些事情,但是彈劾官員乃是言官該做的事。
若是自己越俎代庖,且不說能不能制止圈地之風,光是這一點就足夠楊家的人大做文章。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陸平遙是有心無力。
“可是父親……。”
“爹知道你想說什麽。”陸平遙頓了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這一點我知道,但是有些事情,你也不一定能夠阻止。”
陸燦燦在說出這件事之前,覺得父親一定會幫自己,但是沒想到父親的反應如此平淡,她有些失望,若是父親都這樣說,那豈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幫不了自己了。
她憤憤離去,格魯麗從一邊走出來,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燦燦這孩子脾氣到底随了誰。”
“那自然是你了。”
陸平遙笑了笑,格魯麗以前的火爆脾氣可是比燦燦還要厲害,如果見到什麽不平之事一定會管到底。
現在爲人母,倒是沉穩了許多,可陸平遙知道,格魯麗的性子一點也沒改變。
“圈地之事,你真的不打算去管嗎?”
格魯麗知道自家丈夫對整個大燕的事情都很上心,尤其是關系到百姓的大事,圈地一事,他雖然一直表現的漠不關心,但是他經常一個人在書房裏看一些和圈地有關的消息。
陸平遙端起茶碗,又放下。
自己這樣說不過是不想讓女兒冒險罷了。
楊家在朝中的勢力根深蒂固,而且因爲顧墨惜,楊瓊和陸燦燦兩個人交惡的事情也在京城中人盡皆知。
若是一個不小心,燦燦很可能就會遇到危險,雖說陸燦燦确實很讓人放心,可她畢竟也隻是個孩子而已。
而且陸平遙知道,坐在龍椅之上的那個人,和先皇不同。
“放心吧,這件事我想很快就會明朗起來的。”
格魯麗聽陸平遙說的好像話裏有話,自知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也沒有細問。
陸燦燦回到自己的房間還在因爲圈地之事生氣,她拿着管家送來的賬本細細的翻看了一遍,粗粗一算,光是自己的封地,楊家就能克扣上萬兩白銀。
按照大燕的國情,二三兩銀子就足夠四口之家一個月的吃用,這一萬兩銀子怕是 普通人家勞苦一輩子也不一定積蓄的到。
楊瓊一向喜歡奢華,原來那些都是搜刮來的民脂民膏。
而那些佃戶呢,爲了一點蠅頭小利,便替楊家還有其他圈地的王公貴族隐瞞,朝廷每年派去巡查的人,要麽被他們收買,要麽被佃戶幫着瞞過去,要是有人敢直言不諱,多數沒什麽好下場。
光是這一個封地情況便這麽糟糕,更不用說其他地方了。
陸燦燦心裏 越想越煩悶,把賬本一丢,走出房間想要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這個時候黃昏的月光顯得有些暗沉沉的,馬上月亮就要升上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心情不好的原因,看着日落西山的景象讓陸燦燦心中有些壓抑。
忽然間管家匆匆的走過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宮人。
“參見壽光縣主。”
陸燦燦受寵若驚,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行這麽大的禮,她趕緊請對方起來,看他的打扮好像是宮裏的公公?
奇怪,這個時間,宮裏來人做什麽?
小太監迅速的低下頭,壓低了聲音說:“請壽光縣主跟随雜家進宮一趟。”
現在進宮?
陸燦燦記得宮裏子時便要落鎖了,現在進宮的話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小太監垂着手站在一邊,說門外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陸燦燦雖然心中不解,但是轉念一想,既然是宮裏來的,那麽要見自己的人,一定是個大人物,是皇後嗎?
該不會皇後這麽晚叫自己進宮,打算像上次一樣故技重施?
她細細的看了一眼那個小太監,他身上穿得衣服雖然是宮中太監的樣子,但是身上的布料很好,刺繡也很精美,也沒什麽磨損,一看便是不經常做事的那種。
也就是說他在宮中的品階應該挺高的。
她想了想,就算是皇後,有了上次的教訓應該也不敢爲難自己,自己且跟他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陸燦燦微微一福:“請公公帶路。”
馬車居然是停在陸府後門的,就好像是故意避開一些人的眼線一樣。
小公公禮數周全,擡手讓陸燦燦扶着自己的手臂上車,這輛馬車雖然從外表上看起來很是平平無奇,但是内裏卻布置的非常舒适。
鵝羽軟塌配上鵝梨帳中香,車内還有一個小幾,上面擺着時興的瓜果。
馬車慢慢的穿過了皇宮的側門,侍衛見到小公公便放了行,陸燦燦都不用下車,這還是她第一次有這麽高的待遇。
陸燦燦一直安安靜靜的偶在馬車裏,也沒有掀開簾子,也沒有問任何一個問題,保持着緘默。
該讓自己知道的,對方一定會告訴自己,在宮中,若是去打聽不該知道的東西,下場可是很慘的。
感覺到馬車好像停了,陸燦燦才緩緩掀開車簾。
這裏自己好像沒有來過,這是宮中的哪座宮殿?
皇宮很大,陸燦燦去過的也隻有正殿和鳳藻宮,宮中裝飾一向以華麗爲主,所有的柱子都是用的朱漆在加上金箔裝飾,亭宇樓閣也都是雕梁畫棟,可這裏卻顯得非常簡單,隻是一棟兩層的小樓。
陸燦燦随着小公公走了進去,嗅到了一股濃濃的香味,她下意識的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