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翊臉色變了又變，被他這話噎住，他一直忌諱以權謀私，尤其是令人覺着他占着母親的便利做些什麽。
“本公子從未因母親的身份而以權謀私，倒是首相，分明未和燦燦成親，卻留在她閨房過夜，傳出去辱了燦燦清白的聲譽。”
他未曾想過，陸夫人竟會讓顧墨惜留下來，這也意味着她已然認定顧墨惜的身份了。
思及此，林翊滿心不爽，這個人是他最大的威脅。
将林翊臉上的不滿看在眼裏，顧墨惜冷哼了一聲，語氣裏帶着一絲挑釁道：“本相三年前便請求聖意，皇上早将燦燦賜婚于我，如今婚禮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再者，誰敢妄議聖上賜的婚？！”
說到最後那句話，看向林翊的眼裏帶着一絲警告。
就算你母親是公主又如何？他顧墨惜與陸燦燦早已成三年夫妻，你林翊若想從中插足，那便是與聖上作對了！
聰明如林翊，自然聽出了顧墨惜話中的深意，雙手忍不住緊緊攥了起來，右手那傷口又裂開來，他卻仿佛感覺不到一般。
就在兩人要進一步對峙是，一旁一直未曾說話的陸燦燦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打斷了兩人。
“你們走吧，我累了，想一個人靜一靜。”
自從回來之後，母親便一直讓顧墨惜跟她相處，還沒等她跟顧墨惜理清楚呢，林翊又來摻和，她着實頭疼。
聽到這話，顧墨惜斂去眼底的冰冷，恢複翩翩君子模樣轉過身，深深地看着她溫柔道：“好，燦燦，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他知道燦燦的心思，但他不可太過心急逼燦燦做出抉擇，如今這局面，他的勝算并不大。
說着，竟也不管林翊還在，拿着奏章轉身徑直離開。
見顧墨惜就這般走了，林翊還想要說些什麽，想了想低聲說：“好生休息，不要想太多。”
陸燦燦點點頭，目送着兩人相繼離開，微微松了口氣，耳邊總算是清淨了。
街道上，顧墨惜坐在轎子裏翻看着奏章，剛看了一句，就聽到外面傳來聲音。
“首相大人，我有話跟你說。”隻見林翊攔在轎前，車夫停下不知怎麽辦。
眉頭皺起，顧墨惜掀開門簾，眼裏帶着不悅，“林公子這時辰還不回公主府，攔在本相轎前是爲何？轎夫，繞過林公子，回府。”
說完，也不管林翊，直接放下簾子。
見他這般态度，林翊面露不爽，一把抓住要擡轎的轎夫，“怎的？首相大人連話都不敢談了？”
回來後，他已經打聽清楚顧墨惜這個人的性子，自然知道他對燦燦的執念。
但這些早已成過去，燦燦如今連記都記不起他，當初的感情又會有多深？
知道對方不與他談到話也不會離開，顧墨惜眼神一淩，大步下轎，“看來林公子要以武力脅迫本相？”
深夜街上本就冷了些，兩人對峙而立，轎夫們心道，仿佛變得更冷了。
“首相大人口口聲聲愛慕燦燦，可爲何不尊重她的意願？這婚事，燦燦不喜。”林翊氣勢毫不減弱，直截了當說了出來。
然而顧墨惜絲毫不爲之動搖，眼神幽深了些許，似是回憶起了什麽，停頓了一會才道：“我已經失去一次，不願再後悔一生。”
三年裏，京城中誰人都知曉他顧墨惜娶了陸家逝去的小姐陸燦燦，誰又知曉他這三年如何過來的？
自打燦燦死訊傳來，他每每夜裏便是一身虛汗驚醒，怎也無法相信他心裏的人兒死去。
如今總算讓他夢境成真，他再也不能失去這次機會，誰都無法阻擋他。
看到顧墨惜眼底那抹痛楚，林翊心一顫，微微有些動容，他知道他的感觸，然而……
“巧了，我也是。既然如此，首相大人，便是公平競争吧。”收斂了情緒，林翊認真道。
要他放棄燦燦，也是不可能！
想到陸家二老對顧墨惜的喜愛，林翊繼續道：“自然，首相大人不可利用父母之命壓迫燦燦，以保公平。”
聽到這話，顧墨惜眉頭上挑，仿佛聽見了什麽笑話一般。“不可能，燦燦失憶之時，你哄騙她叫她丢了魂，那還跟我講什麽公平不公平？”
他心底自是感激林翊這三年護着燦燦，但也介懷他趁機進了燦燦的心，陸家二老對他來說是最大的底牌，他怎麽會不要？
說完這話，也不管林翊答不答應，坐回轎子示意轎夫回府。
看着那漸行漸遠的轎子，林翊咬咬牙，也明了這事顧墨惜是不會松口的，轉身返回陸府。
方才跟顧墨惜争論，他都沒跟燦燦說幾句話。
輕車熟路地避開門口的守衛，林翊來到院子裏，剛穿過亭子進卧房，聽到有動靜就想離開，被一道聲音攔住了。
“林公子？”陸平遙看着想要偷溜進女兒閨房的男人，一眼就認出了他。
沒料到會同陸平遙撞了個正着，林翊面上有些難堪，轉身見禮，“大人，真巧，這麽晚還未歇息？”
原本陸家二老便對顧墨惜好感較多，如今被陸父撞見他偷溜燦燦閨房，怕是對他更是……
見他這模樣，陸平遙歎氣，領着林翊到廳前坐下，抿了口茶，“林公子，你與燦燦的情分我也看在眼裏，可萬事總有先來後到，墨惜對燦燦的深情京城上下衆人皆知。”
不說别的，當初在衆人皆認爲燦燦已死，顧墨惜仍毅然要娶她爲妻時，他便知道女兒遇到了摯愛她的男子。
這份情，難以被比下去。
這話一出，林翊心底便知道這是在勸退他，抿了抿唇，“陸伯父，情之一字如何分先後？自古沒有如此先來後到之理。”
未能早些遇見她，是他的遺憾，但無法否定他與燦燦的情。
未料到林翊也是個倔的，陸平遙被他噎住，看着他眼底那抹認真，心道又是個執着的。
“好了，老夫也隻能說到這裏，是否讓步，林公子自個兒回去好好想想吧。”不想多說什麽，陸平遙緩緩起身，開口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