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鄭氏已經被張娴妃留在了宮中,成爲她身邊的近侍。
因着張娴妃上過戰場曾與允王一起抗禦外敵的緣故,允王對張娴妃也有幾分敬佩,那時他還未駐守邊關。
隻要有時間他便會去張娴妃那裏坐坐,經常與張娴妃私下裏讨論兵書上的事情。
彼時宮裏形勢不好,張娴妃怕這事會讓别人抓住把柄,因此與允王談論兵書時,便隻留了鄭氏一個下人。
鄭氏雖然做事十分細緻,但有一次還是誤把龍井撒在了允王的兵書之上,差點毀了那兵書。
事後允王要嚴懲鄭氏卻被張娴妃攔了下來,但也正因爲這樣,允王對她一直沒有好臉色。
但直到有一天,她看那兵書無意間将自己心中的見解說了出來,允王從未聽過這麽新奇的見解,便與她交談起來。
一來二去,兩人的關系也好了幾分,鄭氏便時常與他拌嘴,張娴妃将兩人的變化看在了眼裏,心裏漸漸有了打算。
有一日,正在二人爲了兵書上一句注釋争執時,皇上突然走了進來,見他們主仆不分的模樣,自然勃然大怒。
張娴妃适時的提出要将鄭氏許配給允王爲妻,一向心比天高的允王也沒有拒絕。
皇帝那時十分寵愛娴妃,見允王不反對再加上鄭氏樣貌和德行都是上佳,再加上張娴妃答應二人結親時便認鄭氏爲妹妹,将她記入張家族譜,皇上便同意了這門親事。
第二日,皇上便爲二人指了婚,将她許配給允王爲妻,之後二人的相處更是蜜裏調油,鄭氏知道她是遇上了良人。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張大将軍被陷害,而她逃出宮的那一天,因爲她逃出的第二天便是二人大婚的日子,所以允王成爲了京城權貴裏的笑話。
說到這裏,鄭氏心裏不禁有些唏噓,她也是之前回到京城之後才知道允王自那日後便請令去邊疆駐守了。
且至今允王都沒有結婚,而她卻已經嫁給了别人爲妻,這讓她不禁有些唏噓。
以允王那高傲的性子,自她第二天逃婚了之後便是恨慘了她吧,怪不得今日允王會和她争鋒相對。
如今,鄭氏知道她做什麽都于事無補,她隻能感慨一句造物弄人,好在,她已經有了江澤天相伴。
盡管如此,江骊還是看出了深藏在鄭氏眼底的那一抹落寞,她緊緊的拉住了鄭氏的手,想要說什麽卻又忍了下去。
“好孩子,都過去了。”
輕輕的揉了揉江骊的頭,鄭氏如是說道,眼看着天色還早,江骊并不想這麽早回府,因此她纏着鄭氏撒嬌道。
“娘,女兒饞天香閣的膳食了,你陪女兒去吧。”
天香閣是京城裏最大的飯館同時也是江骊最愛去的地方,但鄭氏看着江骊隆起的肚子,眼裏還是有一抹擔憂。
看出了鄭氏眼裏的猶豫,她又搖了搖鄭氏的袖子,癟起嘴撒嬌道。
“娘要是不答應我,我可是要不高興了,我不高興的話,寶寶的心情也不會好的,到時候就不是個健康的孩子了。”
看到江骊又用出了往日睜眼說瞎話的本領,鄭氏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她想着天香閣本來保護措施就做的比較好,再加上她在一旁相陪,怎麽都不會讓江骊傷了去。
想着她便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江骊見狀喜出望外,要知道她饞天香閣的臘梅鴨可是很久了,但一直苦于不能來天香閣吃。
吩咐馬夫調轉車頭去天香閣後,江骊便從自己懷裏拿出一袋荷包放在鄭氏手裏。
“今天是您外孫請娘親吃飯的。”
聽着江骊這話,鄭氏又朗聲笑了出來,她輕輕的摸着江骊的肚子,眼裏滿是柔情。
“既然是外孫請的,那我這個當外婆的就不客氣了。”
江骊聞言也笑出了聲來,二人聊着聊着便到了天香閣,天香閣的掌櫃自然認識江骊,他連忙爲江骊安排了一個包廂。
點好了菜之後,江骊便開始期待了起來,而這時隔壁包廂也有人走了進去。
因着天香閣的包廂是用一個又一個的屏風遮擋起來的,這邊吃飯的人能夠輕而易舉的聽見隔壁包廂的聲音。
但又因爲這天香閣的包廂非皇親國戚不可進,而這類人就算要談什麽事也會在自己府中談,所以不存在洩露機密的問題。
江骊也是因爲自己公主的身份這才被安排進了包廂,若是之前,她也隻能在下面的隔間用餐罷了。
很快飯菜便上了起來,江骊開始動筷時隔壁也傳來了聲響。
“王爺,這杯酒卑職敬你。”
聽着隔壁包間傳來的聲音,江骊的眼微微眯了起來,沒想到她頭一次來這天香閣吃飯便能遇上一位王爺,隻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位王爺。
隔壁包廂推杯換盞之後,一道戲谑的聲音傳到了她們這裏。
“王爺,您說這鄭氏的身份剛告知天下,您便匆匆的從邊疆趕回來了,您是不是心中還惦記着鄭氏。”
聽到熟悉的名字江骊默默的放下了筷子,她現在知道隔壁包廂的王爺是誰了,從邊疆回來且與鄭氏有關的便隻有允王了。
看來隔壁包廂裏辦的應該是給允王的接風宴,不過這敬酒的臣子特意提出這件事怕是來者不善啊。
想着江骊便看向了鄭氏,當注意到鄭氏失神的表情之後,江骊的心微微痛了一下。
“閉嘴,喝酒。”
這時允王的聲音從隔壁包廂傳了出來,他竟然沒有反駁那位大臣的話,江骊的心中不禁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就在這時,另一位大臣的聲音又透過屏風傳了過來。
“你說這鄭氏也是,王爺都還未娶妻,她這個逃婚的反而已經嫁人了,莫不是當時逃婚是看不上我們王爺?”
話音剛落,隔壁包廂便傳過來了一陣哄鬧聲,很明顯這幾個大臣對允王的态度并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