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點點頭答應下來,此時天色已晚,二人一緻決定明日一早就出去,夜裏,月亮變得異常的圓。
江骊在沉睡中,隐約聽到一些聲音,她便睜開眼睛去看,原來今晚又是一個月圓之夜,那男子正痛苦的在斷崖邊上掙紮。
男子捂着頭,在地上打着滾,原本面容姣好的臉,也因爲疼痛被折磨得有些猙獰……
江骊不明白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症狀,每當月圓之夜,男子便會變成一頭銀發,他這般不顧一切的低吼,一定是身體和心理都痛苦極了!
這樣的狀況會延續到三個時辰,直到月亮逐漸被些許烏雲擋住。
江骊有些心疼,便上前去看着,但是又怕身手極好的男子傷到她,她隻能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男子痛苦的模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骊忽然想到,每次男子都是在月圓之夜才會發作,若是不讓他看到月圓,又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想到這裏,江骊便有些好奇,便上前去,用自己的身子擋住月亮,然後對着男子大喊道:“你看,月亮已經消失了!”
男子才有些呆滞的看向江骊那邊,他的全身都在顫抖着,月亮被江骊用整個身子檔住,男子自然看不見了月亮。
江骊見這個辦法頗有些效果,雖然頭發沒有變成原來的黑色,但是至少男子看上去不怎麽痛苦了。
這應該是心理上的創傷,導緻他的身體會發生了這樣大的改變。
想到這裏,江骊便慢慢的引導他:“你看,隻要你見不到月圓的樣子,你便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身體也沒有這般痛苦了對不對?”
男子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盯着江骊看,從未有一個人這般對過他,這般有耐心的想要治愈他。
就連生下自己的娘親也沒有,父親更是嫌棄自己,甚至從未給過他一點點愛,這麽些年,他的身邊,隻有對他敬畏害怕甚至是恐懼的人。
男子死死的盯着江骊看,就好像是一個孩子,盯着屬于自己的玩物那樣,有着強烈的歸屬感。
江骊見男子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然後便打算引導着他,回到山洞裏面,好好歇息。
于是便看着男子笑着說道:“你慢慢閉上眼睛……”
男子此時就像一個待哺的嬰兒一般,江骊說什麽,他便跟着照做什麽。
江骊見男子閉上了眼睛,便快步走到男子的身邊,将男子的頭轉向山洞裏面,然後用手輕輕的拍着他的肩。
“現在感覺好多了對不對?”江骊用着哄小孩的口吻問道。
畢竟江祁小她好幾歲,小時候她也是這般哄着江祁的,此時男子在江骊的眼裏,跟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一樣。
她也不知道爲什麽男子會這樣冷漠,也許是因爲他身邊的人,從來沒有給過他關心,反而将他看做一個怪物。
所以才會導緻了今天的這個局面。
江骊将男子扶起身,然後緩緩走進洞裏面休息的地方,雖然這個男子從未告訴她,他是什麽人,究竟綁她的目的是什麽,但是她已經漸漸對他卸下防備。
男子的身子好像也沒有這般顫抖了,忽然男子轉身,一把将江骊攬進懷裏,他的語氣很輕很輕:“若是娘親也似你這般待我就好了……”
如此一句話,便讓江骊有些哽咽,她從未理解,沒有娘親父親關心會是什麽樣。
自她記事以來,他們愣是将自己捧在手心,所有的愛和關心幾乎全部都給了她,所以他也很難想象,若是沒有爹娘的疼愛,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江骊的手拍着男子的肩,她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因爲她不是他,無法對他所遭受的一切感同身受。
許久之後,江骊才輕輕推開男子,“好了!明日咱們還要趕路呢,快些休息吧。”
男子也放開了江骊,他一頭的銀發不知何時變爲了黑發,男子的眼神變得深沉起來:“若是我不放你走了,你會如何?”
江骊的眉頭忽然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這該死的男人果真還有兩副面孔,銀發發狂的時候,就像一個需要呵護的小狗,變爲了黑發以後,就腹黑得像一匹狼。
她沒有正面回答男子的話,隻是刻意的轉移話題,打了一個哈欠,然後伸了個懶腰,“啊……好困,睡了哈,明天見!”
男子低聲嘀咕了一句,江骊都已經豎起耳朵來聽了,愣是沒有聽清楚男子的話。
畢竟這可是關乎到,明日她到底能不能安全的離開,回到京城去。
這打又打不過别人,玩頭腦也玩不過他,難道自己是生是死,都要看别人的心情而定。
江骊此時真的感覺到,武到用時方恨少的心情了!
也就是這一刻,她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變強大是有多麽的重要!她想要永遠都做自己的主!
說着江骊便睡下了,但是後半夜無論如何她也睡不着,想着自己待在這裏的這些日子,雖然自己沒有受到什麽傷害,但是娘親和父親小蘭他們,并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處境,隻怕他們已經急壞了!
想到這裏,江骊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不料男子卻搭上話了,“怎麽?睡不着?”
江骊在黑暗中點點頭,“是啊,我失蹤這些日子,隻怕我家人都急壞了!”
說完之後,江骊才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一個從小缺乏父母關愛的人面前說這些,于是又改口道:“主要是我怕他們以爲我死了,萬一連喪事都已經辦了,那我回去豈不是要吓到他們。”
“那就讓他們以爲你死了!”男子的語氣又變得冷若冰霜,江骊轉過頭看着那邊躺在大石塊上的男子,急忙說道:“别啊!”
“我開玩笑呢!”
江骊說完之後,那邊再也沒有回應,江骊也一直盯着山壁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