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我還不适應用舌頭取物,再者舌頭也不是用來幹這種營生的,不但沒能撥起蘆葦,反倒是将自己的舌頭割破,鮮血直流!
此舉立即引起了透明怪物的驚恐,隻聽得耳邊“嗚嗷”地一聲怪叫,随即我就覺得舌頭一下子被什麽緊緊地攢住了,一看事不好,想抽回,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覺得一陣陣疼痛的同時,我看見,自己的舌頭開始一圈一圈地繞起來,壞了,這一定是被怪物纏在自己手臂上,下一步想幹什麽不難設想,定會取來刀或者什麽東西,将其割掉,如果那樣,我就慘了,舌頭可是蛇類不可或缺的一個器官,沒了舌頭,它将無法生活下去,即便是勉強活着,也将面臨諸多不可想象的困難,那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就在此刻,忽然聽得半空中一聲慘叫,立即,我感到無比的輕松,原來是舌頭可以抽回來了。
是那隻無形的手放開了它。
我回過頭來一看,守生卻不見了,不由得吃了一驚,這是怎麽回事呢,我再看清風,這個小孩子正一臉驚恐,一邊向上空看着,一邊不住地往後退着。
我再疑惑間,忽聽得身旁“忽通”一下,再一看,草叢之中突然多出一個巨坑,是守生躺在裏面。
我被吓了一大跳,它不是死了嗎,是誰這麽快地爲它挖了個坑,不可能是它自己吧?
那豈不成了自掘墳墓了嗎,死人怎麽能有能力幹這種營生呢。
又一看,不對,守生還在動,劇烈地大動,看起來,它似乎還在與透明怪物博鬥着,原來剛才守生其實是在裝死。
我頓時明白了,這個坑其實是被守生和那個怪物砸的,方才是它們倆個飛到空中,然後又重重地落下,故而将地砸出一個大坑。
隻見守生在坑裏面不住地翻滾着,跳躍着,看來打鬥得異常猛烈。
我急了,想下去幫忙,可是又怕傷着守生。
正着急間,我又想起了那根白色的蘆葦,剛才一定是被透明怪物發現了我的企圖,從而被它一下打掉了。
掉到哪裏去了呢,打眼望去,隻是一片浮萍與亂草,唯獨不見那截白蘆葦,可能被透明怪物撿起扔到遠處了。
不過,現在可是一大好時機,此時還不快去再找一根,更待何時!
清風也反應過味了,借着月光,他也跑到池塘邊,迅速地撥起一根蘆葦遞給我。
我一看顔色,不對,就搖了搖頭,用嘴推開了清風的手。
清風不解,問我:“你不就是想要這個嗎,現在這是怎麽了?”
我回答不出,隻能再次搖搖頭,這時,我忽然發覺,自己的尾巴能夠自由活動了,原來這都是怪物幹的,方才就是它,不知是踩住了或是用什麽釘住了我的尾巴,使我動彈不得。
現在受到守生的突然打擊,它已經顧不上我了。
我這才悟到:如果沒有守生,此刻我恐怕早已一命嗚呼了。
說話間,我已經到了塘邊。
還等什麽,蛇本身就是能夠遊泳的,幹脆,我将身體一竄,躍進池塘,遊弋于蘆葦之間,開始尋找起來。
看來,白色蘆葦還真的不大好找,方才的發現十分偶然,我在爲數不多的蘆葦之間轉了個遍,也沒能再找到一根。
聽得大坑裏一陣猛似一陣劇烈的打鬥聲,我心急如焚。
情急之中,我忽然想到,剛才那根一定是蘆葦上半截,也就是說,下面還有一截,隻不過是隐藏在水下面罷了。
想到這裏,我急忙潛入水中,在蘆葦叢中又開始轉悠起來,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終于被我找到了,我立即迫不及待地伸出舌頭,将其纏住,這回,因爲有了上次的經驗教訓,我不敢再貿然去拔,而是改爲用尾巴拼命的地擊打着水面,用以吸引清風的注意。
清風是個聰明的孩子,見狀,急忙跑過來,一縱身,跳下池塘,見到我的舌頭正纏着一根蘆葦,黑暗之中,再者又是水下,人類的眼睛是難以分辨出什麽顔色的,但是既然被我用舌頭纏住,那就一定這根了。
清風來不及多想,一伸手,攢住那根蘆葦,憋住一口氣,潛入水下,用腳蹬住池塘底部,好在池塘水不深,小清風一用力,就将蘆葦的下半截撥了出來。
然而向上一竄,蹦出水面,向岸邊遊去。
我心中大悅,跟着清風上了岸。
清風手裏擎着白色的蘆葦,站在那兒發楞,不知該怎麽用。
我無法與他解釋,頭一探,從他手中叼過白蘆葦,竄到坑邊。
守生這時再次處于危難之中,隻見它又被壓在底下,腹部持續不斷地出現凹陷。
這說明那個怪物又在猛烈踹着守生,再如此下去,守生一定被踹死不可。
清風見後也急了,他左右看了一下,找到一塊大石頭,搬起來就想朝下面砸,被我用頭一擺,将石頭打落,我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下,那意思不外乎是:你這是想救人還是想害人,這一石頭下去,你就确定保證能砸着怪物而傷不到守生嗎,如果你沒有這個把握,如何敢冒這個險?
看來畢竟是個孩子,頭腦一熱,就什麽也顧不得了。
此刻,待我再想起白蘆葦之時,卻發現嘴裏什麽也沒有了。
我不禁大吃一驚,這可是池塘裏最後一根白色的蘆葦了,怎麽又給整丢了呢?
正在此時,我突然發現一截白色的小棍兒正在向坑裏下落,仔細一看,正是那根白蘆葦!
這才明白過來,正是剛才我用頭一擺,将清風手裏的大石頭打落,無意間嘴一松,白蘆葦就掉了下去。
我大驚失色,來不及多想, “嗖”的一聲,竄下坑去,想乘其沒落下之時,一下子銜住白蘆葦,可是,那怎能來得及呢。
白蘆葦飄飄搖搖,不緊不慢地恰好落在守生的上方,看這樣子正是透明怪物的頭部。
我看見,那根白蘆葦似乎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緊緊抓住了。
我急眼了,身體一探,舌頭一伸,想将白蘆葦搶回來,但是白蘆葦卻“倏”地一下躲閃開來,我撲了個空。
我當然不甘心,再次向前一撲,又被躲過。
這時又聽得“喀嚓”一聲,我再看去,頓時心急如焚,那根白蘆葦一斷兩截了!
這是要幹嘛,隻是将其折斷,倒也沒事,怪物如果把白蘆葦吃下肚裏可就完蛋了。
不管怎樣,必須迅速把它搶回來。
但是,還沒等我再上前,卻見白蘆葦一下子撞到坑壁上。
我見到一直躺在地上的守生突如其來地立起身,朝着前面就猛撲上去前,看樣子,他正在将對方死死地頂在坑壁上,接下來,守上便接二連三,拳打腳踢,向着那個看不見的對手,發起猛烈的攻擊。
雖然看不見怪物,卻聽得見它發出的慘烈嚎叫,震天動地。
我被震得頭暈腦漲,竟然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不但如此,不知不覺之間,我滾到守生身邊,還被守生踹了兩腳。
我終于清醒過來,覺得應當有所作爲,于是,就大約觀察了一下,瞅準機會,朝着一個方向,猛地撲上去,一口咬下,耳邊聽得又是一聲嚎叫,聽起來不是守生的聲音,我心中大喜,繼續發力,那嚎叫聲更大了。
我這時才體會到,蛇類爲什麽一旦咬住獵物便再也不肯松口的原因,因爲獵物越是慘叫,就越能刺激蛇的神經,使其愈發興奮,進而就更加用力咬住對方不放。
我聽得守生發出一陣叫聲,那是在叫好,那是在對我發出發自内心的贊歎與感激。
我更加拼命地咬着。
我聽得上面的清風也在大聲喊叫着,爲我倆加油打氣。
正在我們三個都認爲勝利在望之時,不想突然覺得身體一下子被什麽抛起,“騰”地一聲,瞬間,守生與我均飛上半空,高度都在那些大樹之上了。
我不禁感到非常害怕,這要是掉下去,還不得被摔成肉餅啊!
我急忙掙紮了幾下,但這有什麽用。
在達到一定高度之後,就開始向下墜落,眼看着下面的院落由小變大,那個被守生與怪物砸出來的大坑如同一張大嘴,正欲将我們倆一起吞并之時,我不由得發出驚恐的“咝咝”聲!
情不自禁閉上了眼睛。
就在我認爲即将落入坑中之際,突然覺得腰部猛地一痛,似乎受到一記重擊,整個身體一下子摔落在池塘邊,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就見守生突如其來地向我沖來,我被吓了一跳,急忙一閃身,躲了過去,守生徑直撲過,接着就是“撲通”的一聲,再回頭看去,守生一頭紮進池塘,随之,便冒出許許多多的水花,守生在裏面拼命地掙紮着。
原來他剛才是被怪物抛向我這邊,這是想用守生來砸我。
還等什麽,我急忙将尾巴伸過去,勾住守生,守生也不改怠慢,立即用手緊緊地抓住我的尾巴,我們倆個一起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