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眼疾手快,一個箭步,雙腳踏于其上,死死踩住桃木劍,使其無法移動,道士得以對其進行更加猛烈的抽擊。
凄厲的哀叫聲異常刺耳,聽得弟弟心驚肉跳。
桃木劍瘋狂地掙紮,弟弟不得不憑借道士的扶持才能站穩身體,在拂塵的反複抽擊下,哀号聲逐漸減弱,最後,便悄無聲息了。
弟弟這才得以站穩身體,見無事,便欲俯身将劍拿起,可是,剛一移步,那劍突地蹦起,還是道士較爲老道,他好象早已預料到會有這一手,立即飛起一腳,踢中劍柄,那劍立即打着轉兒飛旋起來,道士一伸手,将其接過,即欲用拂塵繼續抽打……
誰知突地一亮,本是退卻下去的白光又卷土重來,将道士與弟弟圍在其中。
因爲道士手中握着桃木劍,便成了它們重點的襲擊對象,強烈的光柱猛地向他沖去,道士沒有防備,身後的紅光被沖得七零八落,道士本人也倒在地下,手中的桃木劍甩出好遠。
本是奄奄一息的劍,此時似乎又恢複了生機,在地上蹦了幾下,卻沒蹦起來,最後又是一蹦,這次跳到一丈有餘,半空中調整了一下方向,對準房門,就要沖出。
弟弟一見不好,乘着白光将其師傅圍住,無暇顧及他之時,分身跳出圈外,向桃木劍奔去。
桃木劍已經飛出房門外,事不宜遲,弟弟縱身一跳,手向前伸去,不失時機地抓住劍柄,将其拖回。
這時,道士已經被白光所圍困于其中,由于光亮過于強烈,道士早已眼花缭亂,無法辨别東西南北,隻在原地轉悠,直打磨磨,無法脫身。
此情景若再繼續下去,道士性命堪憂。
弟弟手持桃木劍返回,向着圈裏沖去,白光對此并無防備,被弟弟刺了一下後,頓時陣式大亂。
乘此機會,弟弟貼近道士,一手握劍,一手抓住道士,使勁一拽,兩人同時跳出重圍。
道士此時還沒回過神來,弟弟便搶過他手上的拂塵,拼命地抽打桃木劍,接着,道士也很快地恢複了意識,在弟弟的協助下,道士伸出一隻腳,踩住劍柄,右手自向懷中摸去,手再掏出之時,一張黃裱紙呈現出來,原來那是一道符,道士迅速将符貼在劍上,此招立即奏效,桃木劍頓時安定下來,紋絲不動地躺在地下。
然而,那些白光好象并不甘心,見到桃木劍被制服,它們立即一哄而上,所到之處,挾帶着一陣強勁的狂風,飛沙走石,月亮無光,耳邊隻聽得一片凄厲的呼嘯之聲。
道士與弟弟重又被圍于其中。
由于襲擊過于突然,他們兩個被狂風刮得滿地亂滾,桃木劍早已甩出很遠,那張黃裱紙的符也被吹得不知去向,桃木劍複又振作起來,首當其沖,直奔道士命門而去…..
吾當時心急如焚,一般人都知道,桃木劍那可非複一般的兵器,這一劍刺去,道士即便不死,也要功力盡失。
可憐道士多年之修行,恐将毀于一旦。
如果那樣,僅憑三個肉體凡胎,想對付如衆多此強悍的妖孽,無異于以卵擊石,後果不堪設想。
正在我憂心忡忡之時,突然從黑暗中竄出兩個東西,就在桃木劍即将刺中道士的咽喉之際,兩個黑影一前一後,沖上前去,一隻跳到劍鋒之處,向上一跳,撞擊了一下桃木劍,瞬間使其偏離了方向,随即刺向道士的頭頂,隻聽得“蹭”的一聲,道士的頭發被削下一縷,掉落于地下,桃木劍受到驚擾,即欲飛走。
後面的黑影向上一跳,抓住劍柄,由于太過突然,劍猝不及防,被拖拽下來。
見此,還等什麽,道士翻身而起,乘機一把攢住桃木劍,弟弟也一高蹦起。兩人四手,合力緊緊地抓牢那把百般掙紮,急欲逃脫的桃木劍。道士趁機又從袖中掏出一張黃裱紙的符,将劍一卷,桃木劍立即不再掙紮。
吾正在驚愕方才是什麽東西及時搭救道士與弟弟之時,隻聽得“倏,倏”兩聲,借着月光看去,兩隻灰色的動物自吾腳下跑過,到這時,吾方才明白,原來是那兩隻兔子,如此想來,道人送的這兔子實在另有用意,并非隻是預示我家興盛衰亡,在關鍵時刻還有護佐家室,驅邪鎮妖之用途。
由此,我對道人十分感激。
這時,東方的天空之中浮現出魚腹白,天色已經開始亮了起來。
前面說過,桃木劍是這場紛亂沖突的根源,現在它已經被鎮壓制服,樹倒猢狲散,那些白光自然而然消散而去,遁入峽谷之中。
整個山林沉寂如初。
道士讓弟弟松開手,自己一人握着桃木劍,弟弟不甚放心,對道士說:“師傅,它會不會再爲非作歹?”
道士搖搖頭:“盡可放心,原因有二,一是天色已亮,妖孽懼怕陽光,它們已不可能于光天化日之下逞兇作祟;二者更重要,桃木劍上的妖魂已方才那兩隻灰色的兔子擊碎,驅散,不大有可能聚集複原,從此以後,大可放心懸挂,再加銅鏡于此,徒兒更不須憂慮。自此以後,有此二物鎮宅,便可高枕無憂了。
我和弟弟一聽,心中大悅。
還是年少,好奇心強,他又問道士:“師傅,爲何那兩隻灰兔會具有那麽厲害的法力,我倆二人都奈何不得的妖魂,它們隻要一出動,就會将其驅散呢?”
道士手捋長須,這時,我與弟弟都見到,他面露慚愧之色,沉吟一下,低聲道曰:“方才應爲師傅出手搭救,不然,吾恐将性命不保矣.”
我與弟弟聽後,頗感意外。
“講來話長,那位道人乃我恩師也!”道士補充了一句。
弟弟問他:“我師也有師傅,怎麽從來沒聽說呢?”
道士笑了:“師傅怎麽能沒有師傅呢,就象你有父母,父母之上還有父母,如此,一輩留一輩,無有窮盡,此爲極其自然的事,隻是——”
道士止住話頭,不再往下說。
弟弟一見師傅的表情不對,沒敢再問。
我們幾人進到後屋弟弟下去切砌茶,不一會兒,茶端上來,喝下一杯後,隻見道士神色凝重,随之,便語氣深沉講述起來。
不知什麽時候,我倆發現,道士身後的紅光消失了。
弟弟臉上現出好奇的表情,看樣子還想問,我暗中扯了他一下,弟弟才打消了那個主意。
随着道士的娓娓道來,我們面前展現出這樣一副畫圖:
嵩山深處的一條羊腸小道上,躺着一個年輕人,他瘦骨嶙峋,奄奄一息。
萬裏無雲的天空之上,一隻秃鹫在不住地盤旋着,它這是在等待,等待着這個人,一旦死去,立即就會一個俯沖,啄食他的肉體。
秃鹫盤旋了許久,終于,見到那人一動也不動了,便調整了一下身體,向下一斜,準備沖去。
就在它即将接近那人之時,突然,一朵祥雲緩緩飄來,不失時機地落年輕人的頭上,阻住了秃鹫的去路,秃鹫隻得折返回天空。
祥雲停下後,自上面踱下一個鶴發童顔,仙風道骨的道人,他走到孩子的身邊,
俯下身體,用手在孩子的額頭扶摸了一下,沉吟片刻,略微地點了點頭,轉身向山林深處招了招手,不一會兒,隻聽得“得得”之聲響起,樹木搖曳之處,竄出一隻金紅色的梅花鹿,它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在老人面前停住了。
道士俯下身體輕輕抱起小孩,将其放置于小鹿的背上,然後,在小鹿的屁股上一拍,小鹿立即駝着年輕人向順着羊腸小道向山上跑去,不多時,便隐沒于茫茫的山野之中。
這年輕人就是弟弟的師傅,他是自一個窮鄉僻壤走出的窮孩子,隻因家鄉連年遭受洪災,田裏三年顆粒無收,屋漏偏逢連陰雨,一次雨後,發生了泥石流,他家的兩間茅屋瞬間被山石和泥土掩埋,全家六口人,除了他當時沒在家,躲過一劫外,其餘一個不剩,均葬身于山石之下。
從此以後,他便四處流浪,沿路乞讨,一直向嵩山走去。
此前他聽說嵩山有一些仙人,他們的法力無邊,可以呼風喚雨,馳騁天下。
他的心中自小就憧憬着一個念頭,有朝一日,能學成本事,改變自己的一生。
于是,他就發誓,隻要不死,就要投奔嵩山,向仙人拜師學藝。
因爲路途遙遠,再加身體衰弱,他費盡周折,曆經千難萬險,即将走到目的地時,因爲行至深山,沿路沒有人家,多日沒能讨到食物,又累又餓,昏倒在路上。
多虧道人搭救,不然他早已葬身鳥腹。
小鹿将跑到一個屋舍的山門之外停下,身體一附,輕輕将年輕人放下,然後蹄子撂了撂,輕快地跑下山去。
不多時,山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女子走了出來,她手裏端着一個水盆,剛想潑水,一看地上躺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