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不及多加考慮,立即對舍利說:“等等!”
舍利收起翅膀,想聽他說些什麽。
木子柒剛想告訴他,一想,這非同一般的境地,說話可得注意點,省得被人偷聽。
于是,他就附在舍利鳥的耳邊小聲地與他耳語了幾句。
舍利還沒有從剛才的情緒中解脫出來,聽了後,眼睛眨巴了兩下,流露出一種懷疑的神色,而後略微思忖了一陣,方才勉強地點了點頭。
這使木子柒感到有些不快,心想,我這全是爲你,聽後非但不歡呼雀躍,反而還顯出有一搭,無一搭的樣子。
要不,就算了吧。
木子柒于是便對舍利說:“假如你不情願,那就不去了。”
舍利這時好象已經完全恢複了常态,聽得木子柒如此一講,頓時有些急了,連忙對他說:“别的,還是去。”
木子柒不大樂意,對他說:“我本是一片好心,不想你卻顯得不大積極,不去!”
舍利聽了愈發着急,說着扇動起翅膀,連連央求木子柒。
木子柒這才勉強答應,說了一句:“前面帶路。”
聽隻這句近似命令的話,舍利鳥不但沒有覺得不适應,反而高高興興地向前飛去。
原來,木子柒方才是臨時起意,想幫助舍利鳥再去尋找一下他所喜好的姑娘。
要不說,這個木子柒真是有點閑大了,什麽差事都敢攬,如此一個幾千年都解決不了的天大難事,就憑你一個小小的黎民百姓,有何德何能,敢于應承這種事,也不好好掂量一下自己能有半斤還是八兩。
木子柒現在可不是那麽想,他一是心血來潮,覺得眼下暫時無事可做;再是好奇,想看看那個姑娘究竟長得什麽樣,幹嘛這麽牛性?就是真不記得,也不該冷漠對待一個如此癡情的人——不,應當是一隻鳥才對——哪怕說一句暖心話也行啊。
于是,就動了這個念頭。
怕啥,辦不成,頂多是落個埋怨,再說了,我這是好心,都是爲了這隻舍利鳥,看到它那麽愁煩,幫它一次,也未嘗不可,事不成它也不該有什麽怨恨的,一個人能力有大小,隻要我盡力了,即便不成,他也應該感謝我才是。
正在琢磨之際,眼見得舍利鳥已經飛遠,自己卻還在按兵不動,因爲飛毯沒有一點反應,猶自在原地悠然自得地飄搖着。
這時,舍利扭過頭來望他。
木子柒有些着急,此前,我隻是在心裏想一下,飛毯立即就付諸于行動,其快捷程度都讓人猝不及防,而現在是怎麽了,難道是失靈了不成?
可别的啊,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我答應人家舍利鳥的事,如何能不去呢,這次你無論如何得配合我。
見到舍利鳥已經停住向前飛行,隻是在原地盤旋不止,木子柒更加焦急,他耐不住性子了,索性大聲數落起飛毯:“你這是怎麽了,非得我動了态度,你才肯聽話嗎?”
話音剛落,飛毯忽然大動起來,差點把木子柒颠簸下去,木子柒急忙攢住它,才沒掉下去。
他想,是不是自己剛才話裏面帶了一個動字,才造成這種結果,看來,與它說話還真得認真酌量一下才行,不然,就給你來個措手不及。
木子柒考慮了一下,然後對它說:“去,幫助舍利鳥找他的愛人。”
使人感到意外的是,飛毯不但沒有行動,反而靜止下來,雖然風一陣陣吹來,但毯邊都紋絲不動。
木子柒更急了,心想,這條飛毯真是不好使,我說得多清楚啊,它不但不去,反倒定在這裏,它倒底想幹嘛?
這時,舍利鳥等得不耐煩,認爲木子柒是在耍它,索性雙翅一扇,徑直向天空深處飛去。
木子柒都要急出冒汗了,連忙對飛毯說:“快些,追上去!”
飛毯還是不動。木子柒哭的心都有了,連連哀求飛毯:“我求求你了,好不,你就跟上那隻鳥,行不?”
說來也怪,不知爲何,那飛毯又微微一抖,聽話地朝着舍利鳥那個方向飛去。
木子柒如夢初醒,對了,剛才一定是我态度不好,引得飛毯不樂意,才使了小性子,看來,這東西就如同小孩子一樣,還有點驢性,得哄着來,需順毛抹索,不然它就不聽話、撂蹶子,如此一想,覺得十分有意思。
飛毯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追上了舍利鳥,木子柒在上面大聲的呼喊着它,舍利鳥回頭看見了木子柒,隻是稍作停頓,并沒有等他,繼續朝着原來的方向飛去。
木子柒一見,有些着急,又喊了它一聲,舍利鳥這才不向前飛了,待到了近前時,木子柒問他:“風一陣雨一陣的,你這是爲何?”
舍利鳥低聲回曰:“一開始,尚覺有點興奮,剛才思考一下,又覺得恐怕要白費心機。”
木子柒心想,這人太肉頭,這是你自己的事還這麽不着忙不上火的,真是應了老百姓那話: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他憋了一肚子氣,說:“你這個人——不,應當是一隻鳥兒,怎麽如此優柔寡斷,既然你那麽思念那個女人,就應當想方設法,不惜一切代價地去找她,即便是明知不行,也該去會一會她,以解心頭之渴望,這事放到誰身上都會這樣做的。”
舍利見木子柒話說得很沖,很不客氣,也感到自己事很不果斷,于是,便重新振作起來,向前飛去。
逐漸地,前面可以望見那朦胧的遠山,籠罩在一層輕紗中,在飄渺的雲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就像是幾筆淡墨,抹在藍色的天邊,蒼翠的群山重重疊疊,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濤,洶湧澎湃,雄偉壯麗。
舍利開始向下降落,看樣子已經到達目的地。
木子柒被面前的美景深深地吸引住了。
蒼山的顔色,是剛剛浸染過的綠,蒼翠的嶺頭上,幾株清新的樹,不知是不是因爲剛剛被春雨洗禮過的原因,在此刻明淨的天空下,連葉子都透着新生的青嫩。
蒼松挺拔,青草蔥翠,山間微風襲過,花香四溢,馨香撲鼻,沁人心扉,擡眼望藍天白雲高山飛鳥,側耳谛聽億萬年來的寂靜之樂。那風,像是懂得了山的寂寞,鼓動着身子,在莽林間呼呼穿行。
茂密的樹林深處,影影綽綽地現出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分外出眼,淺淡的橙紅顔色長襲紗裙緯地,外套玫紅錦緞小襖,邊角縫制雪白色的兔子絨毛,一條橙紅色段帶圍在腰間,中間有着鑲嵌着一塊上好的和田美玉,在段帶左側佩帶有一塊上等琉璃佩玉佩挂在腰間,一頭錦緞般的長發用一支紅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墜月簪發箕,下插着一排挂墜琉璃簾,更顯妩媚雍容,雅緻的玉顔上畫着清淡的梅花妝,原本殊璃清麗的臉蛋上因成了女人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澀,顯現出了絲絲妩媚,勾魂懾魄,若是原似嫡仙般風姿卓越傾國傾城,現卻似誤落凡塵沾染了絲絲塵緣的仙子般容顔,能令男人遽然失了魂魄。
木子柒心想,無怪舍利想這女人想了幾千年,原來竟是這麽一個絕色美女!
女人身邊還跟随一個姑娘,看來是她的貼身丫環,兩人邊走,邊輕聲低語,花一般的容顔,猶如山澗潺潺流水一樣輕柔的話語聲,爲這多彩的大山平添了諸多迷人的風韻。
木子柒再回頭看舍利,使他深感意外的是,這隻鳥兒不知爲何卻不見了蹤影。
這是怎麽回事呢,這不是爲他而來的嗎,怎麽真的來到這裏,他卻消失了呢?
正疑惑間,忽聽得身邊響起了一陣“窸窣”之聲,木子柒一看,不由得啞然失笑,原來是那隻舍利鳥,畏縮在身邊的灌木叢中。
見到木子柒在尋找自己,它才不得已地從中鑽了出來,頭頂上還沾着一片落葉。
“你這是爲何?”木子柒不解地問它。
舍利鳥不安地瞅着那個女人,竭力地壓低了聲音說:“吾隻感到心跳得過于猛烈,故躲在此處緩和一下。”
木子柒覺得十分有趣,對它說:“千萬年來,你終日在佛祖面前轉悠,算來也是見過世面的,爲何今天能如此怯懦緊張?”
在木子柒的勸說下,舍利終于勉強地出來了。
這時,忽聽那丫環叫道:“小姐,你看前面來了一個人!”
美女一見到木子柒,急欲躲起來。
木子柒趕忙喊道:“美女,請留步。”
說着,便與舍利一起走到她們面前。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木子柒,臉上流露出不解的神色,她彎腰道了個萬福,輕聲說道:“奴婢敢問客官可有何事?”
木子柒也彎了一下腰,他想直說,但又覺得那樣做未免有些唐突,便将舍利鳥推到前面,想試一試,看看她能否認出。
丫環一見,有些慌張,叫道:“小姐,這是什麽鳥兒,長得倒是忎地奇特?”
小姐也仔細地看了一下舍利鳥,似乎并沒有想起什麽,對丫環說:“我也并不知曉,不過,你不必如此驚慌,既然是客官帶來的,必爲他的寵物是也。”
一句話說得木子柒與舍利鳥頗感失望。
尤其是舍利,木子柒看見,它的眼睛中噙着淚花,竟然象非常冷一樣,渾身瑟瑟發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