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歡天喜地去造冊的民戶不同,方檀同樣注意到了一旁帶着十幾戶人的王剛,他滿臉落寞,滄桑的臉龐似乎老了十幾歲,雙目紅腫還是剛哭過,一盤小六還用力的扶着他,身旁十幾戶王家老幼,方檀看了看一旁的秦川,又是看了看面前的王剛,奇怪道“這是什麽意思?王家族長?你怎生這樣了?”
王剛卻是跪倒在地,道“小人王家族長王剛,願意帶領王家十幾戶村民,加入清平縣縣城,望縣令大人收留”這王剛卻是這般說道。
方檀看了看秦川,又看了看跪倒在地的王剛,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道“你先起來“他扶起來王剛,又是說道“我記得,王家族人應該有三百多戶,爲何如今?“他看了看他身後十幾戶的老弱婦孺
“散了,散了,王家已經散掉了,王氏一族已經散了”王剛凄慘的說道,語氣無比的悲涼,方檀看了一眼一旁的秦川,才是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這秦川多長時間,就瓦解了一個宗族凝聚力很強的王家,讓王家族長還剩十幾戶跟随他?
這種手段,方檀吸了口冷氣,看了一旁的管家,還有幾人,才是繼續道“既然如此!那本官極爲本地父母官,王家衆人自然由我來照顧了”
“王家族長和我一見如故,縣令大人好生照料啊”秦川抱拳說道,表現的好像真的和王剛相見如故一般,另一邊的王剛臉色早就如豬肝一般難看,他不知道該死如何形容自己此刻憤怒的心情了。他臉色鐵青道“是的,我和秦将軍一見如故,這段時間。。。還,。。還多虧了秦将軍照料呢“他這般說道,強忍着内心的怒火,這般說道。
方檀看出二人微妙的關系,便是把那方檀支走了,便是和秦川二人說道起來正事,他們來到了沒人的地方,便是說道外面山賊的犀利之處了,秦川才是明白,山賊此番竟然換了套路,改成這般四處佯攻,讓聯軍聯合失去了方向。
他看着方檀,便是同意出兵,方檀便是輸了一口氣,不過,聽到秦川要一人對付山賊的精銳馬隊,他擔憂道“将軍隻需要和我等一起對付山賊大隊就行,這些山賊馬隊無比厲害,雖然将軍部下精銳,可畢竟人數上,他們更多”
“無妨,都是一群土雞瓦溝”秦川看了看自己身後的軍士,便是離去,準備去了,他在縣城買了毛坯,還有棉花,牲畜之類,布賣的錢已經入不敷出了,附近能賣布的地方,恐怕也柱間支撐不了這千戶所逐漸擴大的開銷,所以,擴大銷路,或者找到其他賺錢的法子才是主流,不然,很快他就會面臨破産的尴尬局面。
“隻能先搶劫幾個山賊了”答應縣令答應的這般痛快,他自己正好也想要出兵搶劫山賊,道“正好缺錢花了,嗯,就搶幾個山賊吧”秦川這般說道。
“确實,我們已然缺錢,不然以後連毛坯都是沒法買了,搶劫山賊倒是正好”青娥這般說道,晴雯舞着眼睛,道‘你們好壞哦!竟然要打劫山賊“
遠處的方檀差點摔了一跤,看了遠處的秦川,道“他們剛才說什麽?缺錢,搶劫山賊?”他覺得這個世界有些瘋狂,他需要靜一靜。
萬曆十七年十月初,山賊以精銳馬隊三百多人,四散開來,分開襲擾各個宗族,烽火四起,宗族聯軍壓根就不知道到底應該救誰,宗族聯軍跟那精銳馬隊打起了遊擊,真正的山賊主力确實襲擊那沒被宗族聯軍攻擊的地方。
靜茹馬隊四處襲擾,讓宗族主力疲于奔命,烽火台加上宗族聯軍之計,徹底崩潰,除非他們能消滅這群馬蒂,不然,宗族聯軍根本不知道,點燃的烽火中,哪一個是真需要救援的,哪一個隻是馬賊的佯攻。
此番,這些堡壘已然被打下了四個,山賊洗劫了四家堡壘,各家更是驚恐,向四周州縣求援,州縣誰願意出兵?大同府卻是因爲蕭大亨離去,卻是沒有人願意出兵,相傳,大同有官員認爲,山賊多了,才能更好的給那些和土默特人做生意的商人顔色看看,這些山賊的存在,對大明是長遠有益處的,所以根本不願出兵,相比山賊肆虐,他們更願意看到,那些商人因爲高昂的成本和危險,放棄和漠北的互市。
陽光照在秦川的臉上,他抖抖身上的長袍,一身青色長袍出了些灰塵,走在這土牆上,裏面是一棟棟青磚瓦房,内中雞鳴犬吠,可以看到城牆下的百姓,身旁站立着青娥,她一身綠衣站在秦川身旁,她臉上罕見的出現了愠怒的表情,:“秦川,你爲什麽總是這麽想多管閑事,山賊肆虐,和你有什麽關系,和你有什麽關系,你知道這裏的山賊肆虐正是大明想要看到的嗎,他們被迫開了和土默特部的互市,必須要有山賊提升商人和土默特部做生意的成本”
“我知道”秦川握了我自己的拳頭,爲什麽去和山賊作戰,他看了看自己有些發福的右手,他也不知道原因,來到這個時代,認識了許多人,發生了許多事情,去和山賊作戰,或許真的沒有什麽理由吧“我是爲了錢,畢竟我們現在很缺錢花”
“不,按照你的能力,你不缺錢的”青娥說道,“織布機的布匹,若是控制得好,過十年,你就會是大明一等的布商。”
“不是爲錢啊”秦川讪讪一笑,他看着青娥,去和山賊作戰的原因,主要還是那責任感吧,來到了這裏,擁有了實力,秦川不願意看到肆虐的山賊,良心,或許就是這個東西,道“我是軍人,自然保家衛國”秦川重重的念叨着這句話。
“你是不是傻瓜”青娥怔怔的說道,秦川道“怎麽了,青娥姐姐不相信我能戰勝山賊”
“不是不相信,刀劍無眼,就是一根普通的箭簇就能要了你的命,明明你是這般軟弱的人”青娥說道,平日裏都是對他唯唯諾諾的秦川,怎麽就要這般主動去打山賊。
“哼哼,那青娥姐姐你又爲何不讓我去啊”秦川這般說道,便是立馬感覺到自己被重重的保住。
“當然是不想看到你死”青娥這般說道,她輕輕的擁抱着秦川,時間好似沉默了一般,隻有青娥的體溫,還有她身體上那獨特的清香,他想說什麽話,又怕觸動什麽必死的y,就是這般停頓了。
北京東暖閣裏,穿着黃袍的萬曆皇帝,此番整在看着奏折,面沉似水的他讓别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一旁的太監說道“陛下,宣大總督,送來了折子”
“哦?他不是在遼東對陣海西女真麽?”萬曆皇帝奇怪了,蕭大亨他還是有印象的,不錯的将領,他是很看好。
萬曆皇帝看着奏折,慢慢的眉頭就是皺了起來,道“大同府的山賊竟然這麽猖狂,數千之衆,去劫掠縣城,清平縣外宗族被其劫掠,而宣大精銳在遼東,其餘人防備特默特蒙古,這山賊他們無力剿滅?嗯!“他看到這消息,臉上沒有多少憤怒,或者還能從他眼神中看到一種輕松,似乎得來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陛下,這群山賊竟然如此猖狂,數千之衆,膽敢興風作浪,我大明。。”這太監沒有說下去,卻看到萬曆逐漸冷下去的臉龐。他連忙跪倒在地,求饒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這位喜怒無常的主,他不知道自己哪裏犯了忌諱,但他明白,這個時候若不求饒,他必死無疑。
萬曆皇帝看着他,走了過去,看着頭已然磕出血的太監,臉色全是愠怒,道“記住,你是朕的奴仆,奴仆不得幹預政事,特别是,你沒有幹預政事的本事,下不爲例“他這般說道,那太監卻是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他感覺自己渾身已然被汗水打濕,
“山賊如何,這群山賊讓那群想和蒙古人做生意的商人,膽戰心驚,大明子民如何,這群大明子民,兼并土地,結寨自保,就是我大明毒瘤,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和背面的特默特人做生意”萬曆皇帝卻是這般說道。
那太監卻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在這群帝王的眼中,已然沒有什麽正邪的概念,有的隻有利益,哪怕是最親近的人,殺了能對自己有好處,也會毫不猶疑的拔刀,這才是帝王心術,殺死自己最親近的朋友,第一個賞賜自己最仇恨的敵人。
萬曆覆手而立,一身黃袍更襯托出他的威嚴,他看着地圖,道“不去救,就說九邊無兵可調,沒有山賊,大明豈不是有更多人參與互市,互市擴大,特默特人必然能獲得更多的好處”萬曆皇帝當初可是根本不同意和特默特人互市,對付他們,隻有一個字,打,打到他們臣服,一時的綏靖,就是爲自己的子孫後代找來麻煩。“而且,漠北似乎有變化啊”萬曆植着地圖,漠北的地方,沉默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