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汗水落在地上的聲音,秦川擦了擦汗,才是覺得找一個人竟然這麽苦難,他捂了捂鼻子,他覺得自己走進了一個貧民區一般,四周都是破爛的屋子,茅草房,這裏住着這個清平縣最貧困的人,四周一個個穿着破布衣服的人,用着呆滞的眼神看着秦川,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張山,确定這家夥沒有搞錯吧?
就這窮地方?住着能制造铠甲的工匠,他都是覺得自己是不是搞錯了,後面的晴雯則是小心的墊着腳尖,她腳上有一個新的繡花鞋,小女孩總是很愛惜自己的新鞋子,生怕弄髒了,很寶貝的模樣。
“這?工匠不是應該住在最好的屋舍曆麽,莫非是做普通農具的工匠,還是說這工匠技藝太差了”秦敢也是奇怪,他是系統制造的,所以沒有明朝的常識,他這話引來了一旁衆人的奇怪。
張山便是有些尴尬的解釋道“這個,他的技藝是毋庸置疑的,造铠甲方面,他是铠甲制造的大師,我等都是不如他的”工匠一般都是專精一門,很少有全通的,造兵器的,造铠甲的,造火器的,這其中的門道太多了。“他精通與鐵葉紮甲制作,魚鱗甲,甚至還鑽研與冷鍛甲,不知道研究的如何了?”
“哦?竟然還有這種大師,”秦川來了興趣,铠甲制造可是一件複雜的事情,這中間的門道就太多了,皮革的處理就是一門學問,原來的铠甲都是由皮匠和鐵匠一起制作的,其中鐵甲葉的下料,淬火,鍛打,光是其中淬火一項,就是一個高深的技術,所以古代的鐵匠,很難說,我能全部精通什麽刀劍,火铳,铠甲,光铠甲都需要皮匠和鐵匠的配合。
“冷鍛甲?”秦川來了興趣,這是宋朝時候西夏發明的鐵甲,被女真人發揚光大,這铠甲聽名字,就是其中冷鍛技術,在後世可以稱之爲調質處理,簡單點,就是獨特的淬火方式,當然,其中難在這個鐵礦石的冶煉,這其中的門道就多了,那這工匠,絕對可以稱之爲大匠了。
看着面前的貧民窟,他有些不明白,國寶一樣的工匠,爲什麽生活在這種破爛地方,工匠永遠是一個民族最重要的瑰寶,一生鑽研一件事,拿自己的一輩子去做好一件事情,鑽研一項技術,正是成千上萬這種工匠,才能制造出鐵甲洪流,五花八門的火器。
秦川往這巷子裏面走去,裏面除了黴味之外,還能感覺到一股灼熱,還有一股獨特的鐵鏽味道,讓秦川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曾經在那一世,懷着祖輩的情懷,放棄了更好的出路,來到了那個地方,卻沒想到迎來的,是一次次的打擊。
“這人脾氣不好,額?”一旁的張山說道,意思是讓秦川小心一點,秦川卻是擺擺手,道“無妨“老技工有能力的人脾氣不好是正常的,所以往往有技術有能力的人,反而會在單位受到排擠,上不去,因爲他一輩子都在研究怎麽提升自己的技術,而别人都在鑽營怎麽當官。
往往一家企業,在前線幹活的人,出了錯誤,卻被後面不幹活的人抓到了,這些不幹活的人便開始展現自己公事公辦,鐵面無私的一面了,所以,時間久了,大家想的不是不犯錯誤,而是我也去做這種平時不幹活,等着抓人小辮子到時候展示自己公事公辦鐵面無私的一面來升官發财,人都是往高處走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沒有人做,時間長了,這個企業就要去養大批的閑人,不然他會發現他根本無法運轉。
所以,秦川準備在青雲堡,用他理想中的制度,去建立一個新的軍器局,他要把他上輩子的理想在這裏實現,他同情這裏的工匠,這種似曾相識的東西麽,情懷那是一種說不明道不白的東西,這是屬于匠人的一種信仰。
走進了破屋子,外面有一個長相五大三粗的婦人在哪裏劈柴,長相十分兇惡,臉上都是灰塵,認真的披着柴火。她擡起頭來,看起來像是一頭獅子一樣,看着秦川幾人,露出一種吓人的獻媚微笑道“幾位大爺,是來打造農具的麽,嘿嘿,我們家這位打造的農具,那是好啊,用的時間長,嘿嘿,那鐵爬犁用個幾十年,傳給您的兒子接着用都行啊,子子孫孫,接着用啊”
‘不好意思,我們不是來打造鐵器的“秦川這樣說道,笑了笑。
結果他說完,那婦人就是臉色一變,立馬冷了起來,道“原來不是來做生意的,那就走吧,走吧,我還要劈柴,你們在這裏影響到老婦我了。“卻是一聽不是做生意的就趕人了,哪怕秦川一衆人看起來都是富家子弟的樣子,這女人也是依然不懼,故意劈柴時候,把木屑往秦川這邊踢了踢。
晴雯捂着鼻子,又幫秦川捂鼻子,,一旁的張山走了過來,道”喂,嚴家娘子,我是張山啊,你忘記我了?“
”哦?原來是張癞子啊,你欠我家的錢是不是該還了,那一兩銀子,我按大明物價給你折算一下,已經漲到了三兩了,“那潑婦卻是站了起來,拿着一把斧頭,十分吓人的模樣,晴雯已經吓得躲到了秦川的身後。一旁的秦敢幾人都是上前來。
”天呢,你們要幹什麽,要是今天你張山不還老娘我錢,我就喊了,說你們非禮我了,光天化日非禮良家婦女“這潑婦卻是這樣喊了起來。
一旁秦川幾人都是無奈的樣子,都是一臉震驚的看着這潑婦,秦伯大怒道“你這潑婦,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訛錢,我?”
“哎呦,誰訛錢了,快,張癞子,快點還錢”那潑婦繼續喊了起來,秦川無奈道“給錢給錢“一旁秦伯重重哼了一聲,便是把錢遞給了那潑婦,她笑了起來,十分的暢快模樣,看的秦川十分的肉疼。
“不好意思了,公子”張山說道,秦川擺擺手,示意沒有事情,不過早就聽說張山摳門,這張癞子的外号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那潑婦似乎沒有想到這公子竟然真的給了三兩銀子,他立馬大笑了起來,道“哈哈,我就說麽,今日怎麽喜鵲來我們家了,原來是來了貴人了啊,哎呦喂,這俊俏的公子啊,來,家裏請坐。”他好似變成了拉客的青樓老鴨子一樣了。
秦川走了進去,在門口便是聽到了裏面傳來一陣敲敲打打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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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人跟我讨論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明朝的滅亡是因爲那一個個文人宗族聯合體,而在另外的朝代,比如唐朝,明朝,清朝,關隴貴族,淮西勳貴,八旗子弟,同樣的宗族聯合體,爲什麽他們的強大推動了一個王朝的強大,而爲什麽到了明末,那些晉商,或者其他家族,卻是成了賣國的主力。
這就是文人家族和武人家族的區别,在明朝一個個家族族人經商同時做官,他們花錢經商,賺到了錢,拿着錢去供家族子弟做官,做官幫助家族經商,家族賺了錢再去供家族子弟讀書,這樣一個家族就靠着官商勾結的方式迅速膨脹,這是他們獲得利益的方式,所以一個家族官商勾結,他們家族才能繁榮昌盛,别人來入侵,他們也沒有武力,隻能當賣國賊,繼續讓家族繁榮,而武人家族不一樣,他們就是靠着軍功,靠着武力強盛,讀書不行,經商不行,那就一代代的讓家族習武才能強盛,所以,播州楊氏,西北折家外禦戎狄,内保中國,這是因爲他們保住了地盤,他們家族才能繼續繁榮,他們有這個實力。
而這些随者王朝崛起的貴族集團,往往代表着皇帝本身的利益,他們的利益就是國家的利益,而那些地方的文人集團,他們的利益是地方文人集團的利益,和皇帝身旁聚攏的貴族集團的沖突的,他們必然要一次次的交鋒,失敗的話,就會如明末一樣,浙江金華某地商業重鎮,一地一年稅收白銀七兩,就是地方對抗國家的一種勝利,你若是來管我,我就敲打一下你,你要管我,我就給你來個狠的,讓你無計可施。
皇帝無法制約這些地方文官集團,随之而來的就是失控,明朝很多時候便是,皇帝缺乏一種威懾力,地方的文官集團根本無懼皇權,他們站在道義的制高點,皇帝幹什麽,他們可以憑借自己的本領,讓皇帝的行爲變得失道,所以,明朝皇帝對地方隻能失控,或者隻能培養一群太監,壞事太監去做,我整你整不了,皇帝又不能無緣無故殺人,但太監可以啊,所以,這才是魏忠賢得寵的原因,他不是好人,但他卻可以制衡那群膨脹的文官集團,以惡人去制約惡人,便是明朝宦官集團崛起的原因。
代表着地方利益的文官集團,自古以來就是禍國殃民的毒瘤,因爲他們的利益是地方本身的利益,既然能走私後金賺錢,那就走私後金賺錢,既然能夠勾結倭寇賺錢,那就勾結倭寇,所以,當他們通過土地兼并擴充實力,乃至中央的勳貴集團,或者宦官外戚集團瓦解,一個王朝也就随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