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怕她跑了趙牙婆來找麻煩吧?慧娘冷笑一聲,她不領情林大勇臉色有些尴尬。
劉氏道,“就給她綁着,飯也别給多吃,等趙牙婆來了直接把人帶走,餓不死就行。”
說着她回屋去換了衣裳,出來之後就舀了水要去做飯,這幾天前前後後爲了抓這死丫頭連一頓飽飯都沒吃過。慧娘在村長家裏耽擱不少時間,這會兒都晌午了,肚子也早餓了,可她被綁着在牆角,連個手指頭都不能動一下。
林大勇唏哩呼噜喝完一碗粥,倒是對上了慧娘的漆黑的眼珠。
一來慧娘長得漂亮惹人疼,本來也不是親生的父女,他老早就有那個心思。二來劉氏看的緊沒那機會,林大勇盛了飯走過去,“慧娘,你說你從前不也挺乖的,這幾天鬧騰的我跟你娘睡也睡不好?咋,你不願意嫁到城裏去?”
慧娘冷冷一笑,“誰願意入奴籍?”
“你這孩子咋不懂事兒呢”,林大勇道貌岸然,“這可都是爲了你好,富貴人家的妾吃的東西頓頓那可都是大魚大肉,你要生了個孩子在那家裏站穩了腳跟,讨好了主家這不馬上就成了主子嗎?”
趁着劉氏不防備,他還摸了把慧娘的手,“大勇叔也會時不時去看看你的。”
這可真把慧娘給惡心到了,頓時唾了他一臉,“個不要臉的老東西!”劉氏聽到這兒的動作也過來了,她當然知道林大勇大魏龌龊心思,狠狠瞪了他一眼,轉手就給了慧娘一個耳光,咬牙切齒,“下作貨就會勾搭男人!”
慧娘被打的一個偏頭,又偏偏動彈不得,便突然一笑,不能動手她還有嘴呢。
“你笑什麽?”
“笑你們蠢”,慧娘對着劉氏,“還想拿我賺錢,你們覺得我這幾日不回家做什麽去了,直白告訴你們,我給自己已經尋摸好了丈夫,村長那裏婚書我也領了,想嫁我去旁人家做妾,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去吧!”
“誰敢娶你!”劉氏壓根不信,“我是你娘!你的婚事由我做主,我就不信村長敢越過我給你許婚事!小賤人嘴皮子到能翻,你上哪門子尋丈夫去,這村裏男人都有了媳婦,唯一一個秀才郎人家也不要你了!”
“騙你們做什麽,村裏的閑漢懶漢那麽多,我随便找一個也比被你們賣了強!”
“個賤丫頭”,劉氏氣急,真怕她跟哪個閑漢鬼混去了,巴掌已經高高的揚了起來,慧娘連忙偏頭。門卻在此時被人從外頭一腳踹開,無數光點飛奔而入,小崽子的聲音傳了進來,“就是這兒,我看見他們帶娘到的這裏!”
她心裏頭那根繃緊的弦此刻才緩了下來,得救了。
男人穿一身村裏人常見的短打衣裳,卻有着明顯不同于村漢的氣勢,虎背猿腰,一雙黑目散着令人膽寒的冷氣,尤其當看到被人打的面目紅腫的慧娘,他眼神更冷。劉氏走了上去,剛開口,“你哪裏來的把我家的門給踹爛”
話還沒說完,玄奇朝便一腳飛踹過去,劉氏趴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來。
林大勇一看媳婦被人踹飛了,立馬舉了拳頭走上去,還沒到跟前玄奇朝飛起又是一腳,他連人衣裳袖子都沒挨着就趴劉氏旁邊了。阿風連忙走過去給他娘松綁,半天卻解不開,繩索綁的是死結。
玄奇朝走了過去,雙手拉着繩結,微一使勁兒繩索從中間斷裂開。林大勇哪裏見過有這種力氣的,駭然道,“你到底是誰,無緣無故到我家做什麽?”
慧娘頭有些暈,靠在玄奇朝身上。他見她都是活蹦亂跳的樣子,哪裏像現在這樣,玄奇朝心中像是被人撓了一下淡淡的疼,他理不清自己的感覺,黑沉的目光便略過趴在地上的二人,“他們怎麽你了?我替你找回來?”
撐了一會兒後慧娘起來,她搖了搖頭,“我自己來。”就他那力氣,老虎都能打死再兩拳下去劉氏和林大勇指不定命都沒了,沒得爲兩個下作人沾人命官司。
她走過去,劉氏半天沒力氣起不來。慧娘記着那一個巴掌,記得死死的,便使了渾身的力氣,劉氏想躲卻被玄奇朝死死壓着肩膀動彈不得,她一個巴掌渾圓抽她臉上,劉氏一陣哀嚎,“我的牙……我的牙……”牙口泛紅,原是一顆牙被抽了下來。
慧娘捂着自己的手,抱怨道,“臉皮可真厚,抽的我手疼。”
“我替你來。”玄奇朝黑眸冷然,他可沒不打女人的優良傳統。
“廢這事兒做什麽,髒自己的手”,慧娘放下手冷淡的目光看着兩人,劉氏将原主折磨緻死,她既然占了原主的身子,僅僅一個耳光自然不夠,賬自然是要慢慢算,“這裏我待着都難受,咱們先回去。”
林大勇動也不敢動,玄奇朝扶着慧娘走到外頭,她忽然又轉身,沖着兩人一笑,“後娘啊,忘了給你說了,這是玄三,我剛招來的上門郎。過幾日我和我家玄三要辦席,請咱們村兒的人吃我們的喜酒。你要來我自然也不會趕你走,但你若是不拿份子錢就來貪吃,我家玄三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劉氏氣的狠了,“你張狂個什麽!别以爲不知道哪兒找了個能打的漢子就覺得自幾個兒能耐,我可告訴你,你的賣身契我都簽了,趕明趙牙婆要是來了我就不信他一個能打十個!再不濟還有官府,我倒看看你認不認這賣身契!”
玄奇朝扭頭就要進去,卻被慧娘攔了下來,“先回家。”
“可賣身契”
“先回家”,既然簽都簽了,賣身契自然在趙牙婆手裏,打死劉氏也不頂用。
“來了,熱乎乎的烤魚上桌!”
旁邊的鍋裏盛着粥,慧娘上了魚給三個人碗裏一人盛了粥,加上今兒買的腌菜,她一口腌菜一口粥,再配着新鮮的烤魚,滋味真不錯,“吃啊,你怎麽不吃?”又給阿風在魚肚子裏挑了一塊,“小崽子你吃這個,沒刺兒。”
阿風嗷嗚嗷嗚吃個痛快,玄奇朝看這沒心沒肺的女人,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你就絲毫不關心你的賣身契嗎?”他倒是可以幫她逃走,可自此她也得跟着他過一段亡命天涯的生活。
“先吃飯”,慧娘是那種你對我好一分,我便還你一分。給他碗裏夾了腌菜,一笑,“今兒個也得多謝謝你,不然我一個人對上那兩個不要臉的,多多少少都得吃些虧”,旁邊阿風着急的揚起了小臉蛋,慧娘掐了掐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誇贊,“當然也是我們家阿風機靈,還會回家搬救兵。”
阿風挺着小胸膛,想威嚴又藏不住笑,露出一顆小虎牙,“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我可以保護娘。”
慧娘一笑,又問玄三,“你這力氣倒是蠻大,從前練過的麽?”
她漫不關心自己,玄奇朝心裏氣隻能垂頭戳飯,“我自三歲開始習武,力氣是比普通人大一些。”
“最煩你們這些讀書人,謙虛過頭就是驕傲懂不懂?”那叫大一些嗎?他那一腳踹的一個三十多的壯漢半天都爬不起來。
玄奇朝還是放下碗,“你到底怎麽想的?便是你願意去給旁人坐小妾,我成了你的上門郎難不成我也上門去做小妾的上門郎麽?”
慧娘噗嗤一笑,沒想到這麽正經的人居然說這種話,就專門逗他,“食不言寝不語”。
玄奇朝差點沒把筷子捏斷。
“你放心吧,不會讓你做上門妾的上門郎”,慧娘一笑,“我前幾日偷摸回去的時候聽了一耳朵,那趙牙婆是要找貌美的處子,也不知那主家是聽了什麽以爲采陰補陽可以延年益壽。我若不是處子了,趙牙婆要我也沒什麽用”
她話還沒說完,突然手臂被人使勁兒的捏住,男人的臉黑的跟漆炭一樣,“你不是處子了?誰欺負的你?”
她手疼的像是要被捏斷,甩也甩不開,“你弄疼我了!”
玄奇朝耳朵裏卻隻她那一句,不是處子?那種感覺卻還好像是被人給帶了綠帽子一樣,心裏的火炯炯燒個不停,他捏的越來越緊,黑目卻寒如深井,“誰幹的?你才這麽大,誰哄得你!”
“神經病吧!”慧娘使勁甩手,她本身就不是個好脾氣的,氣一大什麽都能說出了,“我跟你是假夫妻,我跟多少男人睡過了跟你有個屁的關系!你别整的像我給你戴了綠帽子似的,就算過幾天辦了席我領别人回來睡跟你半毛錢關系都沒有——”玄奇朝猛地松開手,慧娘本來在大力掙紮,他這一松手剛好就摔在了地上。
白嫩的手腕被磨開了一層皮,眼睛一下就紅了,“真救了你個大神經病!”氣的轉頭就出去了,阿風看了眼兩人,吐了一個大魚骨頭,連忙去尋他娘了。
玄奇朝盯着自己的手,半晌之後狠狠的錘在了地上——他到底在做什麽?一個鄉野村婦,還是一個不自愛的,浪蕩的鄉野村婦,她自己都不在乎,他管她做什麽?玄奇朝閉上眼睛,開始吐納打坐療傷。
有閑工夫關心她的事,倒不如好好療傷恢複功力。
可就算這樣想心裏卻還是免不了她,想起那個女人從前脫光了衣裳被另外一個不知名的野漢子壓在身子底下,玄奇朝猛地心裏就是一團受不住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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