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這女人狼子野心,居然偷偷跑進你的書房,我便知道她是大夏派來的女探子!”穆母慌張走到穆長安身邊,手指指着玄靈韻,憤恨無比。玄靈韻慌張退了一步,穆長安安慰的拍了拍穆母的背,“母親放心,這事兒兒子自會處理。”
“王爺,我想——”玄靈韻剛勉力說出兩個字,穆長安隻輕輕揮了揮手。
“天色晚了,嬷嬷先帶母親回去休息吧。”一旁站着的伺候穆母的老嬷嬷站了出來,看了兩人一眼,便扶着穆母要回房去睡,“長安,這女人居心不良,你可一定要細細審問”,穆母還有些不放心,臨走前特意叮囑道。
安頓好穆母之後,穆長安才回頭看着玄靈韻,他并未多言,隻輕輕揮了揮手,周圍的兩側人退下。
“跟我進來。”
玄靈韻咬了咬唇,周圍并沒有任何婢女,連帶着鄭姨娘這會兒也不在,她有些怕。這會兒穆長安回頭看了一眼,女人垂着頭在長廊下,身影纖細瘦弱。他輕輕皺眉,“本王請不動你。”
玄靈韻不敢在猶豫,提着裙子便跟上了穆長安。一路都是靜的,很快便到了穆長安的書房,他未看玄靈韻一眼,自顧自的坐下。很快侍女進來點了燈,又替玄靈韻安排了椅子,倒了茶水之後退下。
“你夜裏去我的書房做什麽?”穆長安面前擺着一杯還冒着熱氣的茶水,他就那樣看着玄靈韻。
“我夜裏瞧見有人影閃過,我才過去的,我并非有意”,玄靈韻道。
穆長安并不說話,隻輕輕啜飲一口茶水。他不說話玄靈韻自然也不敢動,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久到她的雙腳都開始發麻,實在是撐不住,她咬牙,“王爺,我若真的對您書房中的事情有疑問,我初來乍到,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去看?”
穆長安啊的一聲,仿佛才想透她話裏的意思,又垂眼看着她,“玄姑娘說得對,是本王冤枉你了。”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可玄靈韻也明白,她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那如今,王爺打算要如何做呢?”
穆長安輕輕一笑,“玄姑娘的爲人,本王自然是不懷疑的。可母親畢竟年事已高,疑神疑鬼總是有的。大底就是因爲和玄姑娘不大熟悉,若知道玄姑娘的品性,想來日後也不會再有這樣的誤會”說着,他不經意道:“不知你們大魏是否有這樣的規矩,新嫁娘,都應伺候婆母。”
玄靈韻這才徹底明白,他是要自己去伺候穆母。
她雪白的指尖抵着指尖兒,片刻後才道:“靈韻沒伺候過人,怕是伺候不好母親。”
穆長安雖是輕笑,可眼裏卻很冷,“不會的東西縱使要學,玄姑娘說,是嗎?”
玄靈韻才明白,伺候穆母這遭是怎麽都逃不過去了。
——
回到屋内之後,隻有從小伺候的春兒還在。
“姑娘,沒事兒吧?”
春兒等了大半夜,如今一瞧玄靈韻回來便立馬迎了上去。玄靈韻安慰的沖她笑笑,“我沒事。”
春兒尤有些不放心,“這怎麽大半夜的就把人抓了過去,還有那穆夫人,她……”
“好了别說了,都這會兒了”,實在是天色太晚了,玄靈韻知道她擔心自己,“初來乍到的,有個下馬威在所難免。以後日子還長,今兒你就這麽了以後怎麽辦,快去睡吧”,春兒皺眉,還想開口,玄靈韻沖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沒得辦法也隻能去睡。
玄靈韻卻是怎麽都睡不着,燈油如豆,撲閃撲閃的燭火在她臉上明明滅滅。她拄着臉,一邊想着的是穆長安,一邊想着的是穆母,這兩個人都不好伺候,可叫她伺候穆母還倒不如去伺候穆長安,起碼男人不會再明面上爲難一個弱女子。
想到這裏玄靈韻艱難的啊了一聲,反正不管如何,她明日開始,就要伺候穆母了。
——
比起玄靈韻遠去和親的無奈,慧娘這裏到還算平和。
“你說這幾天這雨老不停,整個人都快給我下蔫兒了”,外頭說話的是醫館新招來的夥計,“我還打算過幾天給我相好的送首飾去,這雨大的城牆都得給淹了,煩都要煩死了。”
“心誠則靈,我看你去求神拜佛吧。”
“去你的,求神拜佛能給我拜個媳婦”,那夥計道:“那我還不如拜拜玄大将軍,求求國泰民安。”
慧娘聽到這兒,噗嗤一笑。
兩人正說着呢,聽見慧娘笑了,搔着腦袋不解的問道:“東家,你笑什麽呢?”
“沒什麽,就想到了些好笑的事兒”,慧娘看着兩人,“今兒醫館不忙,你們繼續。有人來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回屋睡會兒”,都曉得東家這會兒身子重,兩人也并未說什麽,道了聲是,便又在醫館門口繼續扯着閑話。
慧娘進了屋躺在榻上,左右睡不着,又想起剛才那兩夥計說的,“居然都有人拜他了”,到底自己的丈夫成爲衆人眼裏的保護神,慧娘心中自也是與有榮嫣,又想着肚子裏懷的這一個,”若是像你們的父親才好。”
像他一樣,成爲一個大人物中的大人物,叫人景仰。
“沈大夫,沈大夫!”外頭忽然有人大力的開始砸門,伴随着一聲又一聲的高叫,慧娘擡眉朝外看了過去,“發生什麽事兒了?”
外頭兩個夥計急赤白臉的跑了回來,這會兒呼吸都喘不勻,身上還有好多爛菜葉子,“東家,不好了。外頭有人拿車推着屍體過來,非說咱們把人給治死了!”慧娘看幾個人一身狼狽的進來,嘴裏又嘟囔這些,“這開什麽玩笑?”
甭說她的醫術會不會治死人的,她與玄奇朝到這兒不過才四五日的時間,醫館也不過才剛剛開起來,都沒有人過來治病,怎就會有人治死了?
“快來人啊,這家喪良心的醫館把人治死了,如今還想不負責!!”
外頭一個上了年紀的約莫四十五歲的老妪蹲坐在地上,抹起淚便是嚎啕大哭,來往的行人不斷,瞧見她哭的凄慘旁邊還挂着具蒙着白布的屍體,國人從古到今便免不了愛紮堆看個惹鬧,沒一會兒這新起的沈氏醫館門口便紮了一堆兒的人。
“老婦人求大家夥給評個理……”那婦人擦了把眼淚,往前一跪,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就道:“前段時間我那兒子腿上出了些毛病,我們鄉裏人家,靠的就是一把力氣活活命,隻怕這身子長時間不好沒了活命的營生,這不就連忙到了沈氏醫館來治病。沒料到這醫館的大夫具然是個喪了良心的,活活将我好好的一個兒,給治的喪了命啊!”
那婦人說着,就大聲哭嚎了開始。
她上了年齡又哭的凄慘,總有那麽幾個不明事理的上前安慰。
又眼前面前這沈氏醫館大門緊閉死活不開的樣子,又些個讀書人模樣的便上前,“好歹也氏開醫館治病救人的大夫,便算是你醫術不精,将人給治死了,總也要出來給這位大娘一個說法罷?”
“是啊,得給個說法罷?”
慧娘在門裏看着外頭的場景,眉緊緊的皺了起來,兩個夥計道:“這老婦在亂扯,她根本沒帶過她兒子來咱們這兒看病!我對她有印象,她那天來咱這兒抓藥,就說了她兒子腿不舒服,我還照着咱東家的話說了,說要對症下藥,才能治病,可她非不聽,不給抓藥就死賴在地上不肯走!”
慧娘聽到這兒耳朵動了動,“所以你們就給她抓了?”
那兩個夥計也哭喪着個臉,“我們聽東家你的,當然不敢随便給她抓藥,可那婦人是個胡攪蠻纏的,見我們不理她,自己徑直就上了櫃台去搶——”搶的不是一些什麽名貴藥材,加上那會兒病人多,兩個人便也沒去問責。
但也因此對這老婦印象很深,卻沒想到她今日就過來了,還是背着一具屍體過來的,自然什麽也不敢瞞着,對着慧娘清清楚楚什麽都交代了。
“倘若是這樣那還必須得出去一趟”慧娘咬着唇,若是不出去,這會兒事情要鬧大了,她畢竟是開着門給人看病的,要叫人知道她把人給治死了,以後這門還開不開了?
“東家,那人擺明就是來找事兒的,咱們不如直接報官”,夥計道。
“這種東西就算報了官若是百姓不信也沒什麽用”,慧娘道:“這人想害了咱家醫館的牌子,咱們初來乍到的,而且我看這附近也沒什麽醫館,不曉得是誰在針對咱們,總要把這人就出來才行。”
“東家說的在理,要不要跟咱們爺說一聲。”
沈家醫館的學徒們自然是見過玄奇朝的,也曉得東家會稱他做玄三兒,但誰也沒把他往那個玄三爺頭上想。畢竟是傳說中的人物,誰能想到就活在自己身邊兒?
慧娘搖了搖頭,“他這幾日忙着,左右也不是甚麽要緊的事情。”
玄奇朝這些日子也不知道再忙什麽,經常會很晚才回來。慧娘倒是知道他在這麽個地方有些屈才了,這些日子他總會外出交友,或者是上山飲酒作畫,慧娘也沒有攔着也沒跟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