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葛雲開等人便将行禮收拾好等着皇上起床。
皇上伸着懶腰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皇上，您醒了。”
“這麽早。”
葛雲開彎着腰，“早點回到皇宮貴妃娘娘的病也能好的快一點。”
皇上點了點頭，“好，咱們現在就出發。”
回京的路上，葛雲開神采奕奕的坐在馬上，趙大人是知曉葛雲開的爲人的，在路上對葛雲開說，“趙大人還真是好福氣啊，在這兒都能立下功勞。”
葛雲開坐在馬上得意的搖着頭，“好福氣不是人人都有的，我我葛雲開正好攤上了而已。”
趙大人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但願你不要把這好福氣再浪費了。”
“趙大人放心吧，葛雲開此次能回到京城多虧了皇上賞識，日後也一定會爲朝廷效力。”
馬車趕了幾日路便回到了京城，葛雲開看着熟悉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氣，“還是京城好啊，這般繁華，這才是屬于我葛雲開該待的地方。”
皇上礙于身份隻能悄悄回宮，葛雲開快到蘇府門口時與趙大人等人告了别，便帶着一家人回了府。
這邊葛雲開官複原職，而那邊慧娘和玄奇朝，也很快到了玄奇朝的老家。
大片黃沙伴着風，路都看不清楚。
慧娘臉上蒙着一層輕紗，馬車上墊了一層厚厚的軟墊子。玄奇朝怕她路上颠簸，整個轎子上的邊角都拿着東西包裹了起來，又燒了羊奶在轎子裏頭，有股子奶腥味，不知爲什麽聞着有些難受。
玄奇朝看她支開了窗，道，“風沙大。”
慧娘搖了搖頭，“憋的有些難受，快到了嗎？”
玄奇朝看着前頭的路，這路他年年都會走一遭，可這次卻與以往不同。以往都是他一個人來，一個人去，可如今後頭的馬車卻坐着人，車上的人是他的妻，他的兒子，他的妻腹中還有他的骨肉。玄奇朝想到這裏，突然覺得以往那些放開的放不開的，好像都如同眼前聚來又散去的黃沙一樣。
輕飄飄的就這麽沒了。
“很快了。”玄奇朝道。
慧娘點了點頭。今兒個來拜祭玄家祖宗，因着她有了身子，玄奇朝原是不打算讓她來的，可慧娘卻像要去。
“到了。”馬車陡然停了下來，玄奇朝先下了車。慧娘微微探出腦袋，玄奇朝在馬車下，伸着手，她探出身去，很快被他抱了下來。到了這裏似乎風沙少了些，慧娘一路緩走着，到了一處墓地前。
玄奇朝從身後拿出紙錢，紛紛揚揚撒了一片。
慧娘道：“這祖墳看起來也不荒，當是有人整理過的。”
玄奇朝點了點頭，“應是有族人來整理過。
不然他一年不在，墳頭雜草早該旺盛起來。
兩個人說話間，有馬蹄聲兒哒哒哒的傳過來。因着這裏地方偏僻，那馬蹄聲陣陣，便顯得格外大，應該是行列整齊，一大群人馬過來，竟有種震耳發聩的氣勢。這兩天慧娘本就頻頻作嘔，猛聽到這樣的聲音，隻覺得腦袋裏像是被什麽東西晃蕩了一下。
玄奇朝瞧她似站不穩的樣子，忙扶了她一把。還未待說些關心之言，那震耳的生源便已極眼前了。
夫妻二人一齊看着。
與慧娘想象中的人數不同，居然隻有數十人而已，穿一身铠甲。隻因着行列整齊，所以聲音也格外震耳。領頭那人也格外醒目，一張俏臉似寒冬裏的白梨，從馬上下來，一身戎裝，卻也有種長身玉立的氣質。
“回來了怎麽都不說聲？”玄鷹開口，看着自己這個表弟。
“昨個兒剛道。”
玄奇朝回了一句，玄鷹又看着慧娘，“聽說你成婚了。”
慧娘聽稍作思索便反應過來他是誰了。鎮西将軍玄鷹——素有玉面将軍之稱，年紀輕，人生的英俊，如今又大權在握，想了想，到底是玄奇朝親戚，便向前幾步，垂頭沖他行禮，“堂兄好。”
玄鷹如今二十八的年紀，跟玄奇朝一樣大，隻是月份上稍大他幾月。幼時他占着這個便宜總是讓玄奇朝稱他一聲兄長，隻是玄奇朝是個嘴皮子緊的，十多年來一聲都沒叫過——如今也算還願了。
也許是幼時執念上了，玄鷹瞥了一眼玄奇朝，竟有些得意。
“既回來了，去府上坐坐。”玄鷹說了一句。
玄奇朝原是打算今兒拜祭過祖宗之後就走。畢竟他當年和玄鷹話不投機，如今也沒見的有多少話說。隻是慧娘剛懷了，這個時候總要有人照顧，再者兩個人還帶着一個孩子，有仆人伺候也好。
到底到了玄家，玄家的名醫總比其它地方要好。
‘也好，很長時間沒見過姨母了。’玄奇朝點了點頭，慧娘擡頭看着他，玄奇朝隻握着她的手，垂頭湊在她耳邊道，“玄家離這裏，你如今身子不穩，先去那裏看看，安頓好之後在啓程。”
慧娘隻是剛才被聲音震的，不過到底他這樣心細的關心自己，心裏頭也有股子甜意兒冒了出來。一旁身側便看這裏兩人旁若無人的交流——成了親的玄奇朝和之前不同了，身上那股子公子哥兒的味道都淡了許多。
玄鷹道，“這一路都不太平，我軍中還有事，一會兒先送你們到玄府。”
玄奇朝點了點頭，幾人沒再說話。
很快玄奇朝便扶着慧娘上了馬車，玄鷹在前頭開路。慧娘原本掀開簾子想看看外頭的景兒，卻被玄奇朝合上了，“外頭風沙大。”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玄奇朝很快又補了一句，“從這裏到玄家，一路都是這樣的景色，沒什麽可看的。”
已經走了些路程，路上卻沒什麽奇景。
“你靠在我肩上睡會兒，等到了我便叫醒你。”玄奇朝道。
許是馬車上颠簸，也許是玄奇朝這麽一說，把慧娘的瞌睡蟲給勾了出來。原本還不打算睡的，昨個兒她睡了一天，如今走着走着困意便襲來，隻将頭靠在玄奇朝肩上，沒多會兒時間便去會見周公了。
——
玄鷹接到玄奇朝回來的消息還是他母親說的，說是昨個兒老宅那邊的消息，說是有人回來掃動了。
玄姨母原先就知道玄奇朝每年這段時間都會回來拜祭祖宗，隻是老拿捏不準他的時間，錯過了幾回。後來便讓人盯着老宅那邊，偶爾有幾次能把人捉回來的。如今心裏頭便着急，因着害怕侄子跑沒了影子，一大早她便督促兒子去接。
隻是這都快到晌午了，還沒有見到個人影子。
“夫人，喝口茶吧。”旁邊丫鬟替玄姨母端上來一杯涼茶。
與大夏的時節不太同，大夏已經是夏末了，如今這裏還是盛暑的天氣，玄姨母在院子裏坐了一晌，臉皮都被曬紅了不少。便接過丫鬟手中的茶，抿了兩口，罷了又有些心急的走來走去，“你說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麽還不見影兒？”
要放在以往，玄姨母還不會這麽着急。
“夫人，夫人，回來了。”
門口的門房來通報，玄姨母忙放下手裏的茶杯，匆匆跟着幾個丫鬟往外頭趕。
大門外頭玄鷹還未下馬，隻在玄家的大門口勒緊了馬，“我還有事，便送你們到這裏。”又看了眼慧娘，瞧她臉色紅潤，氣色佳，可就不知什麽個原因，玄奇朝一路上一直扶着她，仿佛得了什麽重病，走一步就怕碎了一樣。
“弟媳是身子不太妥當嗎？”玄鷹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慧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松開玄奇朝扶着她的手，玄奇朝點了點頭，“到是要勞煩幫忙請大夫。慧娘剛有了身子，一路舟車勞頓，我怕她身子不妥。”玄鷹看了眼玄奇朝，他臉上微微笑。
“我看弟媳面色紅潤，到沒什麽不妥。”年近三十膝下尚無子的身側仿佛被人戳了一刀。
“堂兄未曾當過父親，怎知其中道理。”
這厮終于叫他堂兄了，可玄鷹聽着，卻沒有意料中的快感。他隻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夫妻二人，很快勒緊的缰繩轉頭策馬奔去。
玄奇朝瞧着那人身影，一笑，正要拉着慧娘入門，門卻應聲而開。從裏頭走出一個青黑衣料的婦人，這衣料算普通，上頭并沒有多餘的花紋裝飾，婦人頭上也沒有繁瑣的發髻，隻簡簡單單一個青龍簪。
隻是渾身的氣度卻很好，瞧着這股子大将風範，便也知道和剛才的玄鷹沈将軍是什麽關系了。
慧娘微微垂頭，隻等着玄奇朝向眼前這位姨母介紹自己。
卻沒想到玄奇朝還沒開口呢，玄姨母卻已經過來笑盈盈拉住她的手，“剛才在裏頭走得急，聽着你們說話，慧娘，你可是有了身子？”剛才聽外頭侄子這般叫侄媳婦，該是沒錯。
慧娘瞧這姨母一臉高興的樣子，原本忐忑也去了幾分。本就是頭一遭做母親，如今有個長輩在身邊總覺得心裏安頓了不少，點了點頭，便又道，“隻剛一個月。”
玄姨母眉頭稍皺，又突然道，“快快快，進屋。這裏不比你們大夏，外頭太陽風沙都不好。先回屋，當心曬着你。”很快慧娘便被她拉進了屋，倒是一路上念着的玄奇朝成了個沒人理的，好在玄奇朝也不在乎這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