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馬家村本就貧窮,加上又沒有大夫,很多人都常年被大大小小的病困擾着。忙碌了一整天,落兒将最後一個客人送走,慧娘剛伸了伸懶腰準備休息時,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了進來。
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落兒急忙走了出去。
栅欄外就有一個白衣女子扶着肚子站在那裏,臉色蒼白,看起來十分虛弱。
落兒幾步上前将人扶住道:“姑娘這是怎麽了,快快進來。”
“慧娘,慧娘。”
看見落兒扶着個虛弱的姑娘走了進來,慧娘不顧大着肚子急忙走過來上下大量着那白衣女子。
“慧娘你看看她,這是怎麽了?”
慧娘皺着眉道:“快把她扶去房間。”
房間裏白衣女子蜷縮在床上,額間疼的直冒汗。
“慧娘,你看這姑娘看着好好的,怎麽就疼成這樣子,到底是怎麽了?”
慧娘上下打量着她,這女子的穿着并不像今日來踏着醫館治病的人,看樣子應該是有錢人家的人,隻不過到底生了什麽病,她也一時間看不出來。
“落兒,去幫我拿把凳子。”
慧娘坐到了床跟前,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女子道:“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啊?”
那女子強忍着疼痛道:“徐曼汐。”
“徐姑娘,能告訴我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那姑娘勉強伸直了身子,隻能指自己胸廓的地方道:“這兒,很疼,疼得要命。”
慧娘順着徐曼汐手指的方向看着她胸部的地方道:“是這會疼嗎?”
徐曼汐點了點頭,“嗯。”
慧娘伸出手在徐曼汐胸廓的地方按壓了幾下,徐曼汐立馬疼得尖叫起來。
落兒站在一旁也聽得心慌道:“慧娘,她這是怎麽了,怎麽叫的這樣厲害?”
徐曼汐已經疼暈的過去,慧娘看了看她道:“看來是肋骨骨折了。”
“肋骨骨折?”落兒皺了皺眉頭。
慧娘站起來指着落兒胸廓的地方道:“肋骨骨折就是在你這兒一塊骨頭斷了,所以這姑娘才會疼的這麽難受。”
“那得多疼啊,她還有辦法救嗎?”
慧娘點了點頭,“不用擔心,有我在你還怕什麽,你現在去外面給我找一些平的木頭來,再拿一些布條。”
“好。”
兩個人照顧着徐曼汐直到天色已經漸晚了,徐曼汐才醒了過來。
“姑娘,你醒了。”落兒看着徐曼汐睜開眼睛,高興的站了起來,“慧娘你真厲害,這姑娘已經醒了。”
聽到落兒的聲音,不遠處正在桌子上休憩的慧娘也走了過來,上下打量着床上的姑娘道:“現在還有感覺到哪裏不适嗎?”
徐曼汐搖了搖頭道:“是夫人救了我?”
落兒點頭,“對啊,看你剛來的樣子我還以爲你都救不活了呢,怎麽樣我家姐姐厲害吧?”
徐曼汐強撐着想要起來,卻被落兒重新壓回了床上,“你可不能下床啊,每年特意囑咐了,這幾日你都不能離開這張床,我們弄這些可就白費了。”
徐曼汐看着慧娘眼角噙着淚水道:“多謝夫人。”
“慧娘,慧娘。”玄奇朝的聲音突然傳進了屋裏,慧娘急着出去,卻不曾注意到徐曼汐因爲屋外傳來的兩句聲音已經變得神色。
“今天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呀,查到城親王的線索了嗎?”
玄奇朝搖了搖頭道:“還沒有,不過我給你帶了這個。”玄奇朝擡起了手,慧娘這才發現他手裏提着一大包東西,“這什麽呀,好香啊。”
玄奇朝笑了笑攙着慧娘的胳膊走進了屋裏道:“那日你說你想吃紅燒肉了,我給你買回來了,但是可不能多吃,你現在懷着身孕,不能這麽不忌口了。”
慧娘心切的打開的紅燒肉笑了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落兒也興沖沖地圍了過來和慧娘一起品嘗着桌上的肉。
可他們誰也未曾注意到,床上的徐曼汐已經觀察了玄奇朝半晌,隻有玄奇朝注意到了從床上投來的目光,轉過頭去的時候,她整個人也愣住了。
徐曼汐撐着上半身,看着玄奇朝時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玄哥哥。”
聽到聲音慧娘和落兒同時轉過了頭,隻見玄奇朝兩步并做一步的朝着床邊走了過去,扶着徐曼汐的肩膀道:“曼汐,你怎麽會在這兒?”
徐曼汐上下打量着玄奇朝,淚水也如同珍珠一般滾落,模樣看着甚是可憐。
“玄哥哥,我真想不到,在我活着的時候,還能再看見你。”
“曼汐,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兩人談話間慧娘和落兒已經走了過來。
“你們兩個認識?”
徐曼汐趕緊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玄奇朝也站了起來道:“小時候在大魏,我們離得很近。”
慧娘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對了,曼汐,她是慧娘,是我的娘子。”
慧娘像徐曼汐點頭示意,可她此刻明顯地感受到徐曼汐眼裏的失落。
“原來你就是玄哥哥的娘子,難怪呢,隻有像你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我的玄哥哥。”
玄奇朝沒有注意到徐曼汐此刻的神色,他隻想知道他自小的玩伴爲何會出現在這裏,爲何會是這樣一番模樣。
“曼汐,你這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會傷成這個樣子?”
徐曼汐還未說話眼淚便先流了下來,“玄哥哥,那時你走後沒多久,我爹便愛上了賭博,沒過多久,便把家裏的産業輸盡了,還欠了一屁股的外債,那些逃債的人天天堵在家裏,我爹沒有辦法,隻能将我賣給了馬坪村的地主做小妾。”
“什麽?!”玄奇朝突然站了起來,旁邊的慧娘被吓了一跳,可他卻沒有發現。
“伯父怎會如此?”
徐曼汐哭的更難過了,眼淚順着脖子一直滑落到床上。
“是我命苦,我不怪任何人。”
看着這樣的徐曼汐,玄奇朝心疼不已,小時候的徐曼汐是多麽天真開朗,他本以爲這樣的人會幸福的過一生,可怎麽也沒想到她竟會有這樣的遭遇。
“那你這傷,你這傷是怎麽來的?”
徐曼汐哭的幾乎呼吸不上來,半晌才緩了過來道:“我爹将我賣給了這裏的地主,可是他喜歡喝酒,三天兩頭的就把自己灌醉了,一醉就會打我,我的傷就是被他打的,不隻是這一次,這樣的傷我已經前前後後的不知經曆了多少次。”
一邊的慧娘始終低着眉,徐曼汐所說的和她猜想的大約一緻,在她給徐曼汐診治的時候就懷疑她的傷是被人打的,但也沒想到眼前的女子會這般可憐。
玄奇朝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道:“那地主住在哪裏,告訴我。”
看着玄奇朝震怒的模樣,慧娘急忙抓住了他道:“玄奇朝,不要惹事。”
徐曼汐也流着淚道:“玄哥哥,你不用爲了我去找他,他是個粗俗的人,我不想你惹上麻煩。”
玄奇朝輕松睜開了慧娘的手,看着徐曼汐道:“曼汐,是玄哥哥對不起你,這麽長時間都不曾來看過你,如果我早來找你,你就不會經曆這些了,都是玄哥哥的錯。”
徐曼汐搖着頭,“不是的,是曼汐的命不好。”
“告訴我他在哪裏?”
慧娘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已經默默的走了出去,落兒看了她一眼也跟了上去。
“慧娘,你不高興嗎?”屋外落兒跟在慧娘的身後問。
慧娘擡起頭看着天上的星星道:“沒有不高興,隻是覺得心裏頭怪怪的,落兒,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啊,那女子是玄奇朝小時候的玩伴,如今落了難,玄奇朝幫她是應該的,我爲什麽還會有這樣的感覺?”
落兒走到了慧娘面前道:“慧娘,你是将軍的娘子,他同别的女人關系那麽要好,你吃醋是應該的,沒有什麽錯,但是那女子是将軍的好朋友,将軍出手幫她也是出于道義,你跟我都是了解将軍的,他那麽愛你,怎麽可能會對别的女子産生情意。”
慧娘點了點頭,“嗯,是我太小心眼了。”
“慧娘。”身後傳來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慧娘轉過頭去,玄奇朝已經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裏。
“曼汐姑娘怎麽樣了?”
他心情看起來很不好,眼裏放空着道:“睡着了,慧娘,這些日子就讓曼汐住在這裏吧,你和落兒多照顧着她一點。”
慧娘點了點頭,“你放心吧。”
“小時候我初到大魏,什麽人也不認識,我自小便不愛說話,當時除了太子隻有曼汐你陪我玩,她給了我很多溫暖。”
“我知道。”那種獨在異鄉的感覺慧娘明白,就像她當時初到大夏一樣,也是孤獨和無助。
“慧娘,所以我不能看着她身在火海中卻什麽也不做,我一定要幫她。”
“你想去找那個地主?”
玄奇朝點了點頭,“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将事情鬧大,我會勸他放了曼汐,還曼汐自由。”
“玄奇朝,剛才我不讓你去找地主是因爲怕地主的身份可能會招來城親王的注意,到時候讓他再次逃脫,不過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不會打草驚蛇的,我也同情徐曼汐姑娘的遭遇,你去找那地主吧,曼汐姑娘就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