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收回手,沖着一旁的沈萍萍道。
之前慧娘也不是沒有找過别的大夫,隻是那些大夫都不頂她有用,說頭暈心頭發昏隻說是孕期的正常反應,每個人效果不同,也給不出什麽治療的法子,隻開了保胎藥讓吃着。偏這李神醫問明白情況後還能開幾個方子出來,管不管用且先放在後頭,總歸心裏有了個底兒。
沈萍萍笑了笑,“人各有所長,慧娘你擅長的治大病,李大夫專擅婦科。”
沈萍萍畢竟生産過,兩個人就這個話題聊了會兒,沒多久就天就要大亮了。
玄奇朝同魏冷遙不敢白天見面,約了晚上見,慧娘一個人沒想睡,便等着玄奇朝。
——
熬了會兒夜,慧娘實在困得不行。
又見玄奇朝的車馬還不回來,便要跟沈萍萍告辭。
也不知道怎麽了,這兩天便是容易困。隻要天稍微暗一會兒下來,人便困乏的兩隻眼睛都睜不開,沈萍萍瞧見她如今立在那裏都要睡着的樣子,哪裏還會耽擱,忙讓丫鬟送她回去“快扶着回去,路上小心磕着碰着。”
罷了又叮囑了慧娘一句,“路上先清醒點兒,免得走在路上磕着了。頭三個月可最要穩着。”
慧娘點了點頭,很快便和人回去了。
屋裏頭燈滅着,身旁伺候的丫鬟是沈萍萍給安排的。進去時便想去點一旁的燈籠,卻沒想到燈沒點着,房裏頭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吓得手裏頭的燈一抖,直接摔在了地上。慧娘離他不遠,那燈便砸在她腳上。
原本屋内就寂靜,如今猛地這麽一吓,她着急躲開,差點摔在地上。
還好暗處那影子眼疾手快,很快便扶上了她的腰,又将人攬在懷裏。
玄奇朝如今怒氣明顯,旁邊慧娘離的最近,最能感覺他如今的氣勢。
心裏也知那丫鬟是剛才被他吓到了,便隻揮手讓她走,順便也替她解圍了,“你先下去吧,有事兒我自會吩咐你。”丫鬟本來就害怕,擡頭一看,男主人還瞪着她,更怕了。
玄奇朝一雙眼珠子卻還牢牢瞪着底下那丫鬟,縱然天黑着,還是讓她頭皮發麻。如今聽夫人說這麽一句,隻覺得眼眶子都有些酸澀,連忙抹了把眼眶逃命一樣的跑開了。
“你瞪着個眼睛吓人做甚?”
窗外月色透過風影打了進來,慧娘便瞧他冷着一張臉
玄奇朝想起剛才那境況還後怕呢,如今隻攬着慧娘的腰,一步一步借着月色扶她坐在了床上,“剛才若不是我扶着你,你若倒地可知是什麽樣的後果?”
“若不是你在屋裏頭不點燈吓人,那丫鬟怎麽會失手把燈摔在地上?”慧娘可不吃他這一套,“做什麽發這麽大的火,我又沒事兒?”
玄奇朝卻說,“以前都由着你,這回你懷孕,萬事都要小心。”
看他如此,慧娘曉得他擔心自己,也不能在說什麽。這一胎也是自己任性,非要跟着他東奔西跑,現在肚子這麽大了,他這樣緊張……算了,也由他去吧,想到這裏慧娘也豪橫起來,“今兒個腳腫的厲害,我要泡腳,你去給我倒洗腳水。”
可不能到了古代就真像個古代女人一樣,要知道女人懷孕本來就辛苦,男人要是半點都體會不到那才真的是白懷了。
玄奇朝爲難的看了慧娘一眼,慧娘道,“你不想倒?”眼看玄奇朝不說話,她起身,“好,那我自己去。”
玄奇朝連忙道,“好好好,我的姑奶奶,你就快躺下吧!”又是一陣兵荒馬亂,但到底也不用玄奇朝親自去給她倒,在外頭吩咐了一聲下人稍好水送進來之後,天色就更完了。慧娘這會兒月份大了,确實不是故意爲難他。
每天晚上都要泡泡,不然懷孕确實會引起腳的水腫。
玄奇朝卻一點也不嫌棄,見她洗完了腳,便替她擦幹淨,慧娘也安心享受着,夫妻二人又說了好長一會兒貼心的話。
“今日怎麽樣?”慧娘問道。
“雖然沒有查到城親王所在,可也有個好消息”,大魏是大夏的隐患,玄奇朝怎麽可能不知道。倘若八皇子能登基,或者太子登基,都回比那個五殿下要好。玄奇朝正要說,卻發現懷裏的女人已經睡着了。
慧娘側身對着,腳還沒擦幹淨,最近就是這樣,月份到了這女人越發的愛睡覺,也不知自己是個懶蛋,還是肚子裏那個是懶蛋。玄奇朝眉頭是皺着的,可心裏是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滿足。嬌妻他有,是自己喜歡的人,孩子也即将出生,一切似乎都那麽的美滿。
他不由一聲歎息,又給蓋改好被子。
——
次日一大早,沈萍萍便來了。
“今日是中秋,是節日呢,咱們來做月餅吃?”
慧娘手剛不受控制的想擦去額頭不适的觸感,蓦然聽她說起吃,整個人眼睛都亮了。其實她一早就注意到了,在沈萍萍過來的時候身後也跟了個女人,是府裏伺候的王姬,端着一盆子面粉和雞蛋連同些許她不認識的東西,應該是本地的特産。
落兒這輩子沒下過廚房,一下眼珠子就亮了。
“這是什麽東西?”
沈萍萍看着她明明眼珠放亮的盯着月餅卻依舊嬌矜的小模樣,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小丫頭沒過過中秋節嗎”,沈萍萍便小聲的與她解釋,她溫柔的聲音娓娓動聽,連王姬也忍不住放下手裏的活聽她講早已熟知的奔月的故事。
一個故事結束,感性的沈萍萍爲夫妻分離抹了眼淚,慧娘的目光卻隻落在了面粉上,她又覺得太過直白連忙收回目光啪啪拍了拍掌心。
這下連王姬都忍不住點了點笑了。
沈萍萍沖着月亮拜了拜,又拉了落兒的手過來,柔聲道:“餡兒都和好了,我教你怎麽做月餅”,将軟軟的面團放在她小小的掌心之上,沈萍萍捏着她的手,小心翼翼裹着包着,過後拿了個模子,輕輕一蓋。
“人月兩團圓,每年中秋的時候吃月餅,這樣咱們一家人以後永遠都在一起……”
同一時間,沈碧然也在同家人包月餅。
因着之前孫向純的事情,家中氣氛比從前凝滞很多。婚事不能推,沈碧然的名聲又毀了,就連今兒個包月餅沈母說哭就開始哭了。沈碧然正向安慰母親,平甯郡主恰好趕來,看見了她的動作連忙驚道一聲:“碧兒小心!”
沈碧然也看見了,她覺得以自己的身後輕易的踹開可能會受點小傷。
這個時候平甯郡主猛地撲了過來,死死抱住了她,沈碧然大驚,這要燙過了平甯郡主碧然受傷,可平甯郡主卻将她牢牢護進懷裏。等了半天之後,卻絲毫沒反應,兩人睜開眼睜開眼之後發現沈母居然接住了那口鍋。
“母親……”
沈母實在撐不住,鍋落了地,好在幾個人都安然退開了。狼藉過後平甯郡主取來了燙傷的膏藥,心疼的替她手心上藥,“好在有墊布,否則姑母的手要燙壞了”,沈母臉色蒼白,卻轉而問郡主哪裏傷到沒有,要替她上藥。
“背部有些疼,回宮讓下人再替我上藥吧”
“上藥哪能等夜裏,快讓我看看如何?”
沈碧然不禁有些愧疚,她一直以爲母親不愛她,否則怎麽能那麽偏向孫向純,可道現在才知道,她也愛自己。
沈母替郡主合攏衣衫,發現女兒在發呆,一動一動的,以爲她是吓着了便走過去了拍了拍她的臉頰,沈碧然黑漆漆的眼珠也看着她,看的沈母一滞,然後才發現她的襪子濕了,頓時連忙抱她去椅子上,褪下她的襪子,果然紅了一片,“你這孩子怎麽一聲也不吭!”
沈母接過平甯郡主拿來的燙傷膏,給女兒腳上抹均勻,明明她的手燙傷的也很嚴重。她又想起母親每日都會不厭的會過來問她吃了嗎……隻是她上輩子被孫向純弄得整個人錯亂,上輩子未嘗不是她自己得緣故?
沈母看着女兒黑蒙蒙的眼睛,以爲她還在未退婚得事煩惱,隻輕輕歎了一口氣。
“今兒個中秋,來許個願吧。”
平甯郡主雙手合十:盼望她太子哥哥平安,武器足夠,盼望姑母,母親和碧兒能永遠安康快樂。
沈碧然未滿十八歲從前沒喝過酒,現在也是沾了酒就臉紅,偏又不想浪費,喝的幹幹淨淨。她想着現在還不晚,她并非沒有辦法補救,一切都剛剛開始,她如今甚至沒有嫁給魏若谷,這一切都還有挽回得餘地。
——
中秋節過了,慧娘便提出可能過幾日要走。
沈萍萍自己一個人在邊關,除了下人連個說話得人都沒有,自然很是不舍。
邊關不是長久之地,玄奇朝最終還是決定去大魏暫住,到底八皇子來回得跑這兒難免會引起猜忌,倒不如他們先去大魏暫住。
“再待也待不了多長時日,他們還有很多事兒呢。”慧娘歎氣,“怕一個不好,兩國開戰。”
沈萍萍想到了這裏,原本輕松的眸色慢慢便的沉重起來。蕭遠山被派到這裏便是怕開仗,沈萍萍和蕭遠山之間雖然沒說什麽,可也就差一張窗戶紙了,自然也是擔心得,姐妹間原本溫馨默默的氣氛漸漸沒了,全化成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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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慧娘跟着玄奇朝并沒有在這裏待上許久,第三日的時候玄奇朝便讓下人收拾起行禮,要辭别沈萍萍。
沈萍萍雖早就知道可仍舊不舍,“這才多長時間,怎麽不多留幾天。”
玄奇朝拱手道,“姐姐挽留,本該多待些時日。隻是到底有事兒要處理,,慧娘肚子也大了,路上也許花費些時間,隻怕在這裏留着在長些日子,以後不好走了。”
沈萍萍知道這是他推脫之言,不滿道,“最多不過多留你幾日,還能留你幾月?”
“哪裏是不想多留些日子,留到最後怕舍不得離開。”慧娘道。
沈萍萍眼角微微有些紅,知道人是留不住了,又叫着丫鬟幾個多準備了些路上的幹糧,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送走了人。
去大魏得時候路過洛城,之前出來時玄奇朝便說要帶着她來看洛城的鮮花。這些日子一直憋在關外慧娘悶得要死,這會兒就想往外瞧瞧,玄奇朝卻怕風垂着她不讓,氣的慧娘理都不像理他。
他隻能悄悄打開車窗得簾子,叫她望個風,口中也隻能不斷安慰,“等你生完了又不是沒空看。
慧娘心裏頭原本還有些失落,聽他這樣說也盡數化爲烏有了。